蘇涼末雙手撐住膝蓋,看見車門被打開,黑衣黑褲的司機下來,二話不說拉住她將她塞進後車座內。
前後座也被刻意隔開。
佔東擎側著身子,目光自她全身逡巡,蘇涼末背部緊貼車門,「你想做什麼?」
「你怎麼會被放出來的?」
「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這點倒是佔東擎沒有意料到的,但凡有人落到相孝堂手里,哪個不是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他唇角展顏,「命倒是挺大。」
蘇涼末經過那晚之後,原先的害怕反而平靜,「我的命已經賠給你了,這會我還坐在這,靠的是我自己把命撿回來的。」
佔東擎盯著半晌,眉宇間似有松動,「所以呢?」
蘇涼末伸手想要打開車門。
佔東擎傾過去,她被他擠在角落,男人狂妄霸道的氣息籠罩在周邊,「所以,」蘇涼末順他將方才的意思挑明,「你既然覺得我對你來說沒用應該死,而我確實死過了一次,你就把我當成個死人吧。」
「可我看你還好好地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佔東擎隨手一挑,將蘇涼末垂在胸前的發絲捻在指尖,「我做不到自欺欺人。」
蘇涼末眼楮看向男人,卻被佔東擎伸手捂住,陡然襲來的黑暗總能令人手足無措,佔東擎逼近,屬于他的味道縈繞在蘇涼末鼻翼間,他應該離她很近,灼熱的氣息惹得毛孔均在戰栗。
幾乎是嘴唇貼著嘴唇,佔東擎手掌按向蘇涼末頸後。反復摩挲,指尖帶有勢如破竹的強硬,「說說,被幾個男人給要了?」
她臉色瞬時煞白,那晚的記憶被人刻意挖掘,蘇涼末嘴角顫抖,竟連放在膝蓋的手都在抖,他們圍著她故意晃動腿間的丑陋,屬于男人才有的羶味猛烈而令人惡心,她胸腔被壓得喘不過氣,恰好車子一顛,她身子撞向佔東擎的同時嘴里也不閑著。
「嘔——」
佔東擎松開手,蘇涼末看到男人鐵青的俊顏,以往見他冷冷冰冰,原來是沒惹到底線,這會他手還維持著半舉的姿勢,佔東擎眉間的嫌惡很是明顯,她看到他的牙在一點點緊咬。
蘇涼末手掌按住胃部,幾乎吐得直不起腰,車內立馬浮現出一種酸澀難聞的味道。
「你!」
蘇涼末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嘔——」
這會吐得更厲害,佔東擎身上的襯衣和褲子上全是。
佔東擎手掌一拍,車子幾乎貼著路牙石堪堪靠停,他推開車門徑自走出去,涼風拂面,半晌卻不見蘇涼末有何動靜。
司機下來,走近,「擎少,接下來怎麼辦?」
佔東擎彎腰往車後座一瞅,蘇涼末蜷縮抱攏起身體,臉色慘白如紙,他唇角的線條越發緊抿,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佔東擎坐進副駕駛座內,「回去。」
蘇涼末干脆裝死,吐就吐吧,這也不是自己忍忍就能憋住的。
佔東擎居然沒把她丟在半路,車子直接拐過城市的朦朧夜色來到佔東擎專屬的別墅群內,韓增和宋閣都在,佔東擎先一步下車,黑色的車身穩穩停在兩根象牙白的羅馬柱前。
蘇涼末閉緊眼楮,司機往後瞅了眼。
佔東擎走了兩步不見身後有人跟來,他轉過身,司機也明白他的意思,趕緊下車,「醒醒。」
蘇涼末猶在揣摩佔東擎將她帶來這的意圖,司機模不清狀況自然不敢隨便動手,佔東擎朝他揮下手,「把車鎖進車庫。」
蘇涼末一听,只得順勢從後車座內出來。
她立在原地不動,佔東擎回身向她走去。
蘇涼末再度往後退了兩步,佔東擎深邃的眼色在濃稠的夜幕內猶化不開,她才跑出幾步,肩膀驟然被人捏住,蘇涼末回身,右手手肘扣向佔東擎頸部,男人身手敏捷,只用手掌一推,輕易鉗住她胳膊,「你會功夫?」
只是簡單的跆拳道,在他們眼里還不是花拳繡腿。
蘇涼末被困在他結實的胸膛前,佔東擎一把拽住她拖進別墅內。
還是那個房間。
男人受不了滿身髒污,月兌去衣服進浴室沖澡,蘇涼末心想自己的小命非得搭在這不可,她雙手捂住臉,在佔東擎跟前實在想不出自救的辦法,他先前顯然不相信她,要不然也不會將她交給相孝堂。
松開雙手,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幕驚得蘇涼末倒退兩步。
佔東擎警覺性極強,耳中清晰听到聲驚叫,蘇涼末除了那一聲之後再沒有動靜,佔東擎拉起浴袍裹上身,大步往外走。
她靠窗而立,看樣子似乎想說什麼,目光望向不遠處的一面牆壁,手還指指點點。
佔東擎頭上的水漬來不及擦淨,蘇涼末眉目間釋然,似乎松了口氣。
「你做什麼?」
看向已經站到跟前的男人,蘇涼末一語不發越過他走向朝南的牆壁,牆上有三幅畫,蘇涼末站定于中間,「我知道我先前跟你說的話你都不相信。」
「你說你能看見鬼,還是說你看見我爸被人槍殺?」
听他的語氣,明顯當她編了兩個借口。
「我剛才又見到他了。」蘇涼末不慌不忙,佔東擎冷哼,「他跟你說了什麼?」
蘇涼末搖頭,「我听不見。」
佔東擎晦暗的眸子居高瞅著她,蘇涼末把手伸向那幅畫,「我雖然听不見,但看他的意思,畫背後肯定有東西,你把畫打開看看,如果真的有,至少我先前說的話你哪怕相信一成也好。」
佔東擎下巴處的線條緊繃,這幅畫後面有個保險櫃,除了佔松年和他,沒有別人知道。
「里面若沒東西呢?」
蘇涼末也索性豁出去,「隨便你怎樣。」
不論有或者沒有,她都是砧板上的魚肉。
保險櫃自佔松年死後沒有再啟動過,之前也是佔松年親自保管的,佔東擎將牆上的畫取下,又在另一個保險櫃內拿出佔松年的指模。
隨著嘀一聲傳來,蘇涼末心不由懸起,她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全得靠里頭有沒有對佔東擎來說有價值的東西。
保險櫃被打開,四邊角落均是空蕩蕩的,唯有一樣東西被擺在正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