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末坐在床沿見他從浴室出來,她兩腿並攏,佔東擎伸手按向她肩膀。
蘇涼末身體一抖,「能別那樣嗎?」
「哪樣啊?」
「你不覺得難受嗎?」她不肯配合,必定是干澀難以前行的,她就不信佔東擎能爽到哪里去。
他腿一彎坐到沙發上同蘇涼末面對面坐著,「我不爽,可也不會痛。」
蘇涼末垂下頭,「我知道,你這樣懲罰我對你來說已經算輕的了。」
哼。
佔東擎冷哼聲,「你知道就好。」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要是還有下次,我怕你真吃不起那個苦頭。」佔東擎算是對她網開一面,也沒再深究,「後天霍老爺子生辰,你跟我一起出席。」
「我……」她想拒絕。
佔東擎了然,看著她的視線帶有嘲謔,「怎麼,還為霍老爺子那次的事心里不舒坦呢?」他起身走到她跟前,「老爺子對沈心黎一直很欣賞,沈心黎那女人精明,平時一點便宜不肯讓他佔,那次霍老爺子可把她折騰得夠嗆。」
蘇涼末听了渾身不舒服,佔東擎笑著坐到她身邊,「你不也沒想到過有天會跟我睡同一張床上嗎?所以說世事難料。」
「但她至少跟你爸……」
「跟我爸怎樣,她一不是我爸原配,二不是他真正珍惜的人,況且陪霍老爺子的那一覺,我也沒少往外掏錢。」
說到底,就是場交易。
蘇涼末盡管不想去,但是佔東擎開了口,還有截貨的事在前,她怎麼都沒有立場拒絕。
霍老爺子生辰當日,佔東擎親自接蘇涼末出去,她平時不愛打扮,蘇康出事後更沒參加過任何聚會,但蘇涼末不算小家子氣的人,她換好禮服出來,盡管設計師給她配了件低胸的藕粉色緊身禮服她也沒覺得多別扭。她膚色白,衣服都能襯起來,佔東擎眼角淺眯,覺得滿意,讓人打理好頭發後便帶著蘇涼末離開。
坐在副駕駛座,蘇涼末還是覺得不適,畢竟這樣的衣服太過緊身,玲瓏曲線被包裹的連見縫插針的可能性都沒有了,隨著她的呼吸,胸前風光更是旖旎惹人遐想。
佔東擎不由皺下眉,最終一句話沒說。
霍老爺子早前也是幫派的,就算一把年紀了,對外聲稱金盆洗手,可暗地里做起生意來並不含糊,只是深知後生可畏,不想讓他們一雙雙眼楮盯著他,所以也就自己隱退下來。
今晚到場的都是御洲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世界除去黑與白之外,還有個介于中間的灰色地帶。不少人帶著漂白的身份,但黑道的背景更能令他們在白的世界里周旋繼而游刃有余。
漸漸地,頭頂的一片天也就黑白不分了。
蘇涼末挽住佔東擎手臂剛要進去,听到一陣剎車聲傳入耳中,回過頭看到流簡正舉步而來,旁邊跟著同樣盛裝的蘇宛。
兩姐妹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少了從前劍拔弩張的戾氣,有人出來迎接,佔東擎和流簡屬于兩兩相厭,誰都懶得應付。
蘇涼末走進會場,韓增和宋閣也在,相孝堂也來了不少人,霍老爺子一身喜慶唐裝,沈心黎在邊上不知听到什麼話,笑的微微彎了腰。
霍老爺子見他們進來,撇開眾人來至跟前,蘇涼末接過酒杯,同佔東擎敬他。
老爺子精神矍鑠,「蘇小姐,我打開始就看出東擎這小子對你有意思,這不,以後都是自己人。」
沈心黎跟在後面,嘴角露出不屑的笑來。
佔東擎緊摟著蘇涼末的腰肢,她堆著連自己都覺得虛偽的笑,還打開始就看出來,那他在警局那番信誓旦旦的話說給誰听?蘇涼末看向霍老爺子滿臉皺紋下的笑容,「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呸。
這話是佔東擎和蘇涼末在心里頭默默說的。
霍老爺子笑意吟吟地喝下酒。
流簡不屑一顧,連敬酒環節都省了,正好周正進來,擋了老爺子。
這種場合佔東擎只需要女伴露個臉,待他出面應酬,蘇涼末就退到了邊上。
沈心黎走到她身側,壓低聲音開口,「你打算什麼時候送你爸走?」
「現在還不行,貨的事動靜太大,估計要過段日子。」
沈心黎看她眼,「真要瞞著東擎?」
「你從他手里搶東西,不也要瞞天過海嗎?」
沈心黎忍俊不禁,朝她舉了舉杯,「行,希望以後還有找你合作的機會。」
這是最後一次,但蘇涼末沒有說出口,她同沈心黎踫杯,嘴角微展喝下半杯香檳。
蘇涼末來到自助餐區,打算先填飽肚子。
角落有現制的冰激凌,蘇涼末走過去挑選,一陣熟悉的煙味竄入鼻翼內,這味道她說不上熟悉,但跟別的煙味還真的不同,她抬頭,看到一組落地窗簾,一條男人的腿若隱若現,蘇涼末端起盤子打算離開,不想男人正好從里面走出來。
是流簡。
他今天穿著正式,黑色的手工西服陪簡單的亞麻白襯衣,冷漠高貴,自有一派獨特的氣質。流簡這人天生有股陰戾味道,這麼年輕就能坐上相孝堂的第二把交椅,論手段,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他看到蘇涼末,便挑起笑來,她並未跟上次那樣落荒而逃,反正人多。
流簡走上前,望了眼她盤子里的冰激凌,「回去跟他試過嗎?」
「什麼?」蘇涼末完全沒反應過來。
「我給你推薦過的,你似乎記性不好。」
蘇涼末想起了杜蕾斯,她隱怒,身邊有不少衣著鮮艷的人經過,她維持臉部微笑的線條,送給他兩字,「變態。」
流簡臉皮厚,拿起蘇涼末盤子邊緣的刀叉沖她揚了揚,「你今天穿得這麼少,迷藥藏在了哪?」
「你這麼好奇?」
流簡盯得她發毛,蘇涼末避開他的手,「以後有機會你會知道的。」
蘇宛站在走廊口瞅了許久,流簡擋在蘇涼末跟前並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他剛才說去抽支煙,還不讓她跟著,沒想到是沖著蘇涼末來的。
她走近流簡身後,听到男人的話曖昧無比,「我現在就想看。」
蘇涼末見到蘇宛,越過流簡向前,「我記得你最愛吃的,給你。」
說完,就把盤子塞給了她。
流簡盯著蘇涼末快步離開的背影怔神,其實他也沒把她怎樣過,總比佔東擎當眾用手指破了她的身強吧?怎麼見到他反倒跟見了猛獸似的。
蘇宛心里頗不是滋味,她把盤子放回台面,「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你想走嗎?我讓人送你。」
蘇宛看著他同她擦肩而過的身影,只得快步跟上。
蘇涼末生怕留在這還會遇到流簡,這是一幢三層的舊式洋房,扶手都是純紅木,這是霍老爺子夫人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據說老爺子把生辰酒宴辦在這,也是懷著對夫人的紀念之情。
二三樓都有人,霍老爺子收集了不少古玩,自然有人感興趣,所以上樓觀看。
蘇涼末剛上樓梯,就被後面的男人給撞得差點跌倒,那人懷里摟著個美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蘇涼末才穩住腳跟,那兩人就交纏著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索性就地解決拉倒。
蘇涼末輕揉被撞疼的肩膀,每個房間都敞著門,里頭或多或少有人,蘇涼末看到走廊盡頭有個書房,成排的原木書架,站在門口似乎都能聞到紙質書的香味。
這無疑是個躲清靜的地方,她走到里面,霍老爺子收藏的書還真不少,蘇涼末對這些倒沒多大的興趣,她走到窗前,順手將窗戶挪開,這兒背著大門的方向,能看到後花園里寧謐安靜的一角。
蘇涼末上半身探出窗外,夜風習習,吹在肩頭覺得冷,她才要縮回去,忽然余光瞥到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
旁邊的窗戶陡然翻出個人影,對方顯然也發現了,一管黑洞洞的手槍直指向她,居然是韓增。
他也沒想到,皺了皺眉便將手槍收回去。
韓增連衣服都換掉了,他腰間往上捆著一根類似消防繩的東西,輕松的兩三下就跳到地面,他迅速收起繩子,身子一轉眼就淹沒于黑暗中。
蘇涼末只覺涼意更甚,她知道出事了。
她轉身往外走,盡量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佔東擎能派韓增親自出馬的必定是大事,走廊上偶爾有服務員經過,兩側的房間內歡聲笑語不斷,每個影像都在提醒她,這件事還沒被掀開。
蘇涼末的腳步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給絆住的,她站定在房間門口,她記得,先前撞她一下的男人就是進了這個房間。
她未加思索,趁人不注意擰開門把閃身進去。
果然,冷風透過敞開的窗口肆無忌憚迎面襲來,蘇涼末盡管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里頭的光景還是嚇了一大跳。
男人趴在床沿,顯然褲子才褪到腳邊就被殺了。
床上有大灘血漬,蘇涼末目光循著那陣聲音而去,看到女人被捆住雙手雙腳倒在床尾處,眼楮和嘴巴都用膠布給貼著,蘇涼末緊挨牆壁,想要抽身離開。
韓增跳窗的地方好像落下樣東西,蘇涼末刻意放輕腳步,可女人還是察覺到了,害怕再加上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拼命用頭去撞床柱,「嗚嗚,嗚嗚嗚——」
她本來心里就慌,被女人這一嚇更加無措,但蘇涼末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萬一韓增真留下什麼東西,那可是致命的。
蘇涼末舉步維艱,到了窗前一看,是張卡片。
類似于某種會員卡,巴掌大那麼一片。
窗外皎潔的月色經過過濾層層漏入房間,將床上男人趴著的身影照射的慘烈不已。
蘇涼末心悸,她從手拿包內取出手套,裹起那張卡片後塞進包里面,待會就有人要進來,蘇涼末盡管討厭韓增,但還知道關鍵時候孰輕孰重。
女人嘴里發出模糊的求救聲,蘇涼末回到房前,她先將門打開一道細縫,確定沒人後這才閃出身。
重新合上門,腳步還未抬起,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流簡。
蘇涼末一驚,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有沒有看見她從這個房間出來?
蘇涼末掩下情緒,她後面沒有退路,況且留在這對她來說不安全,她只能往前走。
也許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著佔東擎的這些日子,連心都在逐漸變硬,如果換成是以往,這樣看到個死人肯定會第一時間失聲尖叫。
她走向流簡的這段距離,男人也在打量她。
流簡心里清楚,自己對她有興趣,且不是想逗著玩玩那種,蘇涼末身上仿佛有種奇異的力量,他現在也懷疑,他睡過去的那次究竟是不是中了迷藥。
她不想搭理他,走向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因為流簡站在樓梯口。
他眼睜睜看她越過他身側要下樓,流簡一抬手,手臂擋在蘇涼末胸前。她本就穿得少,蘇涼末往後退,還差點踩到別人的腳,「你干什麼?」
「你慌慌張張的去哪?」流簡的手仍舊舉著。
樓梯本就狹窄,他的動作直接擋住了蘇涼末去路,她拿住手包的指尖不由收緊,里面的東西就像是個定時炸彈,這會已經調好時間,蘇涼末如果不及時處理掉,隨時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上來喘口氣,現在肚子餓了,要下去吃東西。」她盡量放平緩語氣,嘴角也露出抹笑。
流簡一時不習慣她這樣說話,每回她都嗆他,男人暗暗好笑,他在這犯賤還是怎麼著呢?
他似有深意瞅了眼蘇涼末先前站過的房間門口,「二樓也有餐廳,我帶你過去。」
「不用,」蘇涼末想也不想地拒絕,「蘇宛呢,她說不定在到處找你。」
「蘇宛是你姐姐是嗎?」
蘇涼末漫不經心點頭,她就想著趕緊把流簡支開。
「你怎麼不問問我,我對她好不好?」
「你愛她嗎?」蘇涼末月兌口而出。
流簡一愣,繼而笑出聲來,「你多大?還相信那種東西,愛這個字怎麼寫?」
蘇涼末听完,心里有種堵著似的難受,「既然你連這個字都不懂,站在這纏住我做什麼?我不玩,你玩不起的。」
流簡何時被人這樣明目張膽拒絕過,他不怒而笑,「愛這種事情還不是做出來的嗎?」
蘇涼末看到有服務員經過,她余光追過去,看到服務員敲了敲房門。
正好隔壁房間有人大笑著出來,招呼服務員過去送酒。
蘇涼末松口氣,抬起眼簾看向擋在跟前的流簡,他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怎麼甩都甩不開。
流簡並不知道蘇涼末心里怎麼想他,「不是餓嗎,我帶你過去。」
蘇涼末想著興許能找到機會,總比耗在這兒強。
可流簡盯她盯得死緊,蘇涼末實在沒辦法,捧著東西哪有心思吃,「我下樓了,東擎應該在找我。」
「不可能,他上了三樓,霍老爺子找他單獨有事。」流簡把另一杯紅酒遞給蘇涼末。
她接過後放到邊上,流簡見她起身,「你去哪?」
「你別跟著我行嗎?」蘇涼末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我不想見到你。」
流簡斜倚著沙發,眼楮盯向蘇涼末大步往門口的背影,「我見到你是從那個房間出來的吧?」
她轉過身,「你看錯了,我想進去看看,但房間反鎖了。」
蘇涼末神色鎮定,流簡嘴角噙笑,眸子里面一時清淺一時幽邃,令人難以捉模,他放下搭起的長腿,「走吧,正好我也要下樓。」
他當真就跟著蘇涼末,三步不離左右。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佔東擎,卻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迎面走來的韓增面色自若,換了之前進來時的那套衣服,完全看不出他雙手還沾過血。
蘇涼末想要提醒他,韓增見到流簡,礙于場面打了聲招呼。
蘇涼末想要跟上前,流簡不著痕跡握住她手腕,「佔東擎的左膀右臂,要是有天被砍掉其中一條,是不是個不錯的畫面?」
「你也是周老大的左膀右臂,要哪天你被人砍了,也很熱鬧吧。」
流簡眼眸一深,嘴角卻劃開濃濃的笑意。
有音樂響起,頭頂亮熾的燈光突然熄滅,只余下幾盞忽明忽暗的來襯托氣氛,到了酒會的*自然要跳舞,蘇涼末眼見周邊的人都開始翩翩而起,她想要退出大廳,沒成想流簡手往她腰際一勾,輕松將她帶入舞池。
「我不會跳舞。」
「沒關系,我教你。」
蘇涼末掙扎下沒掙開,心里按了個鬧鐘似的,一分一秒滴滴閃過都令她慌得不成樣,她其實會跳舞,以前學過些基本的,蘇涼末沒想到的是流簡也會。
她故意踩錯步子,尖細的鞋跟狠狠踩向流簡腳面。
「對不起,」蘇涼末知道有多疼,「還是算了吧,我真不會。」
她說完松開手,流簡卻圈住她的腰不放,他手臂一使勁,蘇涼末不得不貼上前,他堅硬結實的胸肌堵得她心口發慌,蘇涼末眼楮穿過男人頰側注意著樓梯口的動靜。
又有人上去了,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有人發現那間房里的秘密。
蘇涼末再度緊張起來,流簡霸著她就是不讓她走,她定楮看向男人,心里陡然閃過個念頭。
舞池內的光線無時無刻不營造出曖昧纏繞的氣氛,哪怕蘇涼末離流簡這麼近,都不能看清楚男人五官的深刻線條。
她手臂往下落,雙手圈住男人的腰,流簡順勢摟住她肩膀。
蘇涼末小心翼翼打開手包,她唇色瀲灩,一抹妖媚紅是設計師給她親自點上的,流簡有片刻晃神,這種生動和吸引力是蘇宛不曾給過他的。
蘇涼末從包里拿出裹著卡片的手套,她掌心貼近男人腰側,「我只陪你跳完這支舞,待會讓人看見不好。」
「有什麼關系?你從此以後就是跟了我,也沒人能說什麼。」
蘇涼末腳步向邊上滑,冷不丁同旁邊的人撞到,她趔趄下,流簡將她往懷里用力一摟,蘇涼末瞅準時機把卡片貼向流簡的口袋。手收回時,那張卡片無聲無息順著內袋滑入。
流簡害得她沒法子把這東西月兌手,蘇涼末只能把這麻煩送給他。
男人平日警覺性高,這會摟著她再加上方才撞了那麼一下,完全沒料想到蘇涼末在動手腳。
她把手套塞回包內,人也向後退。
流簡摟著她不放,蘇涼末抬起雙眼看他,「你不問我把藥藏在哪嗎?藏自己身上多危險啊,要藏就藏在別人身上。」
「是嗎?」流簡還想說什麼,一曲畢,忽然听到二樓傳來驚叫聲。
蘇涼末想來是有人發現了,流簡見她神色凝重,以為她害怕,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別怕,出不了大事。」
廳內的燈光又忽然打亮,令周圍人臉上的驚措、茫然都無所遁形,蘇涼末抬起頭,三層的洋房中心往上就能看到二三樓,佔東擎和霍老爺子就站在三樓的樓梯前,往下一眼,將底層的每個人影都盡收眼底。
流簡同她挨得近,佔東擎居高臨下的視線緊盯蘇涼末,二樓有人在招手,扯開嗓門道,「死人了,死人了!」
霍老爺子眉間一跳,臉色驟變,佔東擎沒有表現出旁的神色,霍老爺子大步往二樓趕。
蘇涼末抬著頭,看見佔東擎跟在老爺子身後,黑亮的眸子卻始終盯著她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三樓。
不少人往樓上涌,流簡下意識將蘇涼末護在身前,蘇宛剛才找了他一圈,直到廳內燈光乍亮的瞬間才看清楚他是將蘇涼末摟在懷里,蘇宛站在十幾層的蛋糕前,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小丑。
她強顏歡笑,蘇涼末見她過來不自覺地拉開與流簡的距離,流簡皺攏眉頭,蘇宛走到他們跟前,「我到處找你找不到。」
佔東擎下了樓,蘇涼末快步過去,這樣的迫不及待令流簡分外不爽,二樓像是炸開鍋一樣,周正在樓上朝流簡喊了聲,「上來。」
不遠處,韓增和佔東擎對望眼。
蘇涼末自然知道這一眼里面包含的意思。
周邊都是人,霍老爺子已經出動人馬,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蘇涼末走到佔東擎跟前,她雙手圈緊男人的脖子,其實是想單獨跟他說韓增的事,她不確定那樣東西是不是韓增落下的。
對于她的主動,佔東擎也是意料之外。
流簡錯開身走向二樓,目光不由瞥向動作親昵的兩人。蘇涼末踮起腳尖,嘴唇湊到男人耳邊,「我……」
「擎少!」佔東擎抬起頭,有人下了樓走向他,「霍老爺子請您去二樓。」
佔東擎輕拍蘇涼末腰際,「要跟我上去嗎?」
蘇涼末搖搖頭,不想再看見那副血腥的場景。
佔東擎讓她留在原地,轉身去往二樓,沒過多久,一幫人就面色凝重的下來了。
霍老爺子氣得面色鐵青,佔東擎摟住蘇涼末將她帶往小房間,里面聚滿各個幫派的人,流簡和周正也都在,她才跟著佔東擎坐穩,就听到門口傳來陣細微的哭聲。
二樓房間的那個女人穿好衣服被帶進來,霍老爺子被她吵得心煩,「看清楚了嗎?」
「沒……沒有,當時關著燈,我被人後腦勺狠狠敲了下。」
「那人是從哪進來的?」
女人只管哭,「我真不知道,男的女的都沒看清楚。」
蘇涼末側過頭,偷偷打量著佔東擎的神色,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韓增,就憑他表現出來的這種淡定自若,蘇涼末怎麼都不會把這件事跟他扯上關系。
霍老爺子冷著張臉,太陽穴青筋突突直跳,「你們怎麼看?」
周正一擺手,撇得干干淨淨,「我們跟四封堂向來關系和睦,這件事當然要徹查清楚。」
這兒恐怕最慌的就要數蘇涼末,她沒有佔東擎那麼好的心理素質,流簡剛從那個房間出來,他單手撐起下巴,先前說蘇涼末從里面出來不過是想逗逗她,現在想來這件事肯定跟她有關。
佔東擎沒有表態,周正說得就是廢話,霍老爺子听進去了也當他放屁。
流簡翹起腿,目露深思,但他很難把蘇涼末和那個動手的人聯系在一起。
她被他看得發慌,仿佛流簡已經洞悉一切。佔東擎見她臉色難看,伸手攬住她肩膀讓蘇涼末靠在他胸前。
周正呷口酒,怎麼都掩飾不住眉宇間的愉悅,對相孝堂來說這是件好事。
「人是一刀斃命的,平時有那麼多動手機會卻偏偏選在今天,肯定有原因。」霍老爺子開始分析。
「據說四封堂最近有大動靜,好像是找到了個實力雄厚的買家,會不會是生意場上的事?」有人插嘴。
霍老爺子朝門口人道,「四封堂另外的人呢,給我傳兩個進來。」
人是死在老爺子房里的,不查清楚很難交代。
很快有兩人又被帶進來,霍老爺子詢問一通,「有什麼線索嗎?」
「有,頌哥身上的磁卡不見了,這批資料很重要,老大就交給他一人,他都是隨身攜帶的。」
霍老爺子明朗,恍然大悟點點頭,「看來就是沖著磁卡來的。」
酒會舉行到一半,中途應該也沒人離開,霍老爺子這會令人守著大門,也就是說凶手還在現場!
「查,必須徹查!」
周正插一句嘴道,「這麼多人,鬼知道是誰做的,況且一張小小的磁卡,這會事情鬧大了指不定被人藏在哪。」
四封堂的老大今天沒來,出了這樣大的事,手底下人立馬一通電話過去。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顯然有人被擋在外面,霍老爺子煩得要死,「誰?」
門被打開,外面站著蘇宛,她一見到這麼多人,腿都軟了。
流簡目光一凝,霍老爺子知道是他的人,擺擺手,「讓她進來。」
這些小的也都讓他不省心,到節骨眼了還玩女人。
蘇宛垂下頭走到流簡身側,他沒說什麼,示意她坐到邊上。
「老爺子,我們老大說這組磁卡里面裝有從緬甸黑市買來的芯片,只要打開程序輸入密碼,磁卡就會發出通亮藍光,到時候一關燈,就好找了。」
佔東擎手指在搭起的膝蓋上百無聊賴敲打,听到這句話,食指一頓,但僅僅兩三秒後便恢復正常。
霍老爺子趕緊令人取來電腦,「先別告訴下面的人,待會拉掉電閘,讓人下去挨個地方找!」
蘇涼末如坐針氈,她沒想到這件東西原來真是致命的,看向流簡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愧疚,流簡不明所以,朝她唇角一挑,笑的輕浮。
佔東擎接收到兩人之間的曖昧,他眉峰緊鎖,握住她肩膀的手一攏,蘇涼末回神,眼看霍老爺子令人將程序啟動。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把燈關了。」
蘇涼末不由偎向佔東擎,她想趁著機會跟男人說幾句話,耳邊傳來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忽然,就看到一束藍光剔透晶瑩,饒是藏在口袋里都擋不住它的光芒。
所有人的視線都注意過去,流簡怎麼都沒想到,東西竟然會爬到他的口袋里去。
霍老爺子趕忙令人開燈。
這會,就連佔東擎都掩飾不住眸子里那一閃而過的驚愕。
周正目瞪口呆,「流簡——」
男人思維飛快轉動,別人很難近他的身,能這樣貼身把東西嫁禍給他的,就只有這屋里的兩個女人。
流簡眼楮一抬,想到跳舞時候蘇涼末的反常,他氣得牙關狠狠咬緊,這女人可真夠狠毒,不聲不響就給了他顆炸彈,蘇涼末趕緊避開視線,流簡的目光銳利無比,扎得她無法直視。
旁邊,佔東擎忽然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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