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底下硬生生發出刺耳的聲響,蘇涼末感覺耳膜都快要被撕裂,車上就一個駕駛員,在車撞向路牙石後跳下來急急忙忙逃走了。
蘇涼末雙腿發軟,越是急意識就越清楚,她報了警,120車很快會過來。
她蹲在衛則身邊,她已經被這種場面嚇壞了,胖子翻車後那條橫出車窗外的手臂令她做了很長時間的噩夢,衛則趴在那動也不動,就跟當時一樣。
蘇涼末眼淚滾落出來,她也不敢去翻動衛則的身體,只能任由他趴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腦子里飛速閃過的都是那些校園里的記憶,純真而美好。
救護車由遠及近,她看到衛則被抬上去,她也跟著上了車。
她渾渾噩噩坐在醫院的走廊內,耳邊都是凌亂的腳步聲,可蘇涼末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那是車禍嗎?
不是。
她非常肯定,而且對方就是沖著衛則去的,衛則都把她推開了,他被撞出去那麼遠,可車上的人還是不放過他。
衛爸爸衛媽媽都來了,衛媽媽緊張地徘徊在手術室門口,眼楮像是突然看到蘇涼末,她徑自走到她跟前,口氣冰冷,「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跟你在一起還出了車禍?」
蘇涼末抿緊嘴唇,衛媽媽使勁推她的肩膀,「你倒是說話啊!」
她人順著衛媽媽的力朝邊上歪了下,像是個傀儡般,撥一下才動一下,衛爸爸過來摟住妻子肩膀,「別這樣,兒子還在里面呢。」
「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為什麼還要纏著衛則,」衛媽媽倒是沒有像潑婦罵街那樣,只是每個字砸進蘇涼末耳朵里都令她難受,「你跟衛則是不可能的,你把他害成這樣,你讓我們以後怎麼辦?」
蘇涼末垂著頭,她听到一陣腳步聲而來, 亮的黑色皮鞋闖入她的視眼,她感覺到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想讓她站起身,蘇涼末坐在那仍舊一動不動。
衛媽媽看向這個年輕男人,對方戴著黑色的皮手套,身材高大,眉目冷冽,她哽住喉嚨間的哭聲。
拽住蘇涼末手臂的動作一緊,「起來。」
這聲音她是熟悉的,蘇涼末抬頭,佔東擎的臉被逆光遮住了主要輪廓,看在眼里模糊不清,她忽然伸手抱住佔東擎結實的腰,「嗚嗚——」
沉悶的哭聲掩藏在男人月復間,蘇涼末雙手抱得死緊,佔東擎對于這突然而來的動作也是一怔,衛媽媽不認識,但衛爸爸一看到佔東擎的臉,就想起了他是誰。
衛媽媽還想說什麼,被衛爸爸給拉住了。
佔東擎彎腰將她拉起身,蘇涼末不想別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她躲在佔東擎懷里面。
衛媽媽張張嘴,臉別向旁邊的丈夫,「他是誰?」
「佔東擎。」
衛媽媽倒吸口冷氣,眼楮如見到猛虎般驟然圓睜,衛則和佔東擎的事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她沒想到的是蘇涼末居然會跟他在一起。
佔東擎輕拍蘇涼末肩膀,「回去吧。」
「我想留在這,衛則……」
「用不著,」說話的是衛媽媽,口氣掩不住話里的嫌惡,「衛則有我們照顧,蘇小姐,真沒想到你找到這樣好的靠山,看來我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你纏著衛則,」衛媽媽陡然想起手術室里的兒子還生死不明,越發悲痛,「以前真是沒想到,蘇小姐這樣能覺得心安理得嗎?衛則的事,還有衛則的朋友胖子……」
衛爸爸拉住她,沒讓衛媽媽再往下說。
佔東擎手臂攬住蘇涼末的肩膀,他目光冷冷睨視過去,盡管年輕,眸子里卻有種與生俱來的狠辣與陰冷,衛爸爸不想惹到他,況且衛則這會還在手術室,「別說了,還不夠煩嗎?」
佔東擎涼薄的唇往上揚,「你們既然讓他做了這個職業,不就要隨時做好他犧牲的準備嗎?為保護社會安定,犧牲就是光榮,在警校應該是這麼學的吧?」
衛媽媽臉色驟然大變,顫抖著本就蒼白的唇色。
佔東擎摟著蘇涼末大步往外走,他明顯感覺到她的步子僵硬,他把她帶到停車場,蘇涼末站在車前,越過兩米的距離盯向佔東擎。
他開了車門準備坐進去,注意到她的目光,佔東擎停下動作,「怎麼了?」
「衛則是被人故意撞得,對方是針對他。」她目光牢牢鎖住他,想從佔東擎黑眸內捕捉到盡可能流露出的訊息,佔東擎單手撐在車頂,眼底明顯一沉,臉上擺出不悅,「你到底想說什麼?」
「衛則針對你的公司,他是怕我陷進去。」
「說話別給我拐彎抹角。」
蘇涼末緊咬著下唇,佔東擎豈能不懂,他冷笑聲彎腰進入駕駛座,車子沒動,蘇涼末站了片刻後也跟進去。
「你是想說,這件事是我指使的?」
「可能不是。」
「這叫什麼話?」佔東擎合起車窗,「心里想什麼就給我說出來。」
「佔東擎,你不是不喜歡別人擋著你的道嗎?」換成是誰,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他,況且他又不是做不出來,歡樂台那次,都明目張膽成那樣了。
「所以我就連你一塊撞死得了,是吧?」
蘇涼末沒說話,她疲倦地靠向椅背,「衛則已經答應我了,不會再來找公司的麻煩。」
「閉嘴!」佔東擎一掌劈在方向盤上,發動引擎後將車快速駛出停車場。
蘇涼末心有忐忑,衛則被撞得不輕,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壓根不能說一句保證沒事的安慰話,回到青湖路,她坐在車內半晌沒出去,佔東擎已經上了二樓,站在陽台上能見到她還在發怔。
許久後,才見她從車里出來。
佔東擎倚著欄桿,兩三分鐘後听到身後有腳步聲,蘇涼末走到他身側,手臂上還有衛則留下的血。
「真的這麼難忘記嗎?」
蘇涼末抬頭看他,「我最美好的時光是衛則陪我度過的,現在我走了,卻把他留在悲傷的原地,我今天見到他的時候很難受,他再也不是那個神采奕奕跟我說要當一個好警察的衛則了,我都不敢去看他的眼楮,好像真是我做錯了,我們的誓言我們的將來,我所說過的話都被我親手給粉碎了。」
佔東擎听得出她難受,喉間發哽,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你多大了?」
他突然這樣問,蘇涼末眼里透出茫然,「23。」
「再給你三年的時間,等你跟我這樣年紀的時候你就不會有這種困惑,三年時間足夠令你成長,足夠令你現實,如果你們的愛夠了,你一個人根本摧毀不了,你要記住他是警察,在你爸出事後潛逃開始,你們就已經不可能了。他也許馬上會沒事,但遲早有天,你們會站在針鋒相對的兩面,」佔東擎頓了頓後,「可能,是因為我。」
蘇涼末眼角處滑過冰涼,她忽然勾手抱住佔東擎的脖頸,她剛才在醫院就一直想這樣。
她踮起腳,佔東擎因她懷疑而存有的憤怒在胸腔內抽絲剝繭般淡去,蘇涼末想到那一幕,至今心有余悸,她雙臂圈緊,在佔東擎耳邊道,「當時車子向衛則沖過去,我真嚇死了,我知道要是你在的話,肯定有辦法。我一直對你們的世界深惡痛絕,我覺得它不該存在,可是在那刻,我想到你給我防身的槍,我打光了所有的子彈。看著那輛車沖向路牙石的時候,我腦子一片空白,只有慶幸,你讓宋閣教會我開槍,在最關鍵最無助的時候,我排斥的東西,甚至不願多看一眼的東西,它保住了衛則的命!佔東擎,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
佔東擎想將她拉開些,蘇涼末卻更加摟緊了,他不想讓佔東擎看到她此時的臉。
她覺得狼狽,她以前不顧一切指責過他,為什麼要教她開槍,他強行要施加到她身上的東西,她全部不要。
蘇涼末蹲在路邊等救護車的時候,想到的只有佔東擎三字。
她沒法形容那種感覺,佔東擎卻知道,他手掌在她背後輕拍,「其實從來就沒有兩個世界的區分,所有的人都想活著,然後為了活得更好,難道說,我們就錯了嗎?」
蘇涼末不知不覺把他的話听進去。
她退開身,眼圈通紅,「你怎麼不發火了?」
佔東擎拉起她的手往里走,「你要覺得這件事真跟我有關,你就這麼覺得吧,在鬧市開槍,也就你敢,我還得出去趟,看看這件事怎麼解決。」
蘇涼末完全忘了還有這個隱患,佔東擎將她帶到床邊,「睡一覺,醫院那邊我讓人盯著,他醒了就通知你。」
蘇涼末眼見佔東擎出去,她哪里睡得著,傍晚時候,佔東擎的電話打過來了。
衛則沒事,還算命大,手術室出來後直接轉進普通病房。
吃過晚飯佔東擎才回來,蘇涼末坐在沙發上,他走過去拉起她的手。
「去哪?」
「送你去醫院。」
蘇涼末停住腳步,「我不去。」
「不是擔心嗎?」
「你真的讓我去?」
男人轉過身看她眼,眉角展開後拉著蘇涼末轉身上樓,「走吧,睡覺。」
蘇涼末覺得不見面也好,但第二天還是去了趟醫院,她拎著果籃站在住院部的走廊許久,透過玻璃門看到衛媽媽陪著衛則,衛則醒了,看來真如佔東擎所說的,不算很嚴重。
蘇涼末放下心來。
「媽。」
衛媽媽起身要喂他喝水,臉色繃得很緊,等衛則喝完水這才開口,「昨天是她跟你一起來醫院的。」
「她沒事吧?」衛則月兌口而出,神情急切。
「你還管她干什麼,你知不知道她現在跟誰在一起?」
蘇涼末看到衛則點頭,「我知道。」
「知道你還成天想著她,說不定就是因為她才招來這麼場車禍,衛則,別干刑偵了,讓你舅舅想個辦法把你調開。」衛媽媽三天兩頭做噩夢,衛家家境優渥,她沒法理解兒子究竟是為了什麼。
蘇涼末將果籃小心翼翼放到地上,抬頭時果然听到衛則的聲音清晰傳來,「媽,我自己會小心,我喜歡這份工作。」
她轉身走出醫院。
肇事者昨天就被抓到了,酒後駕車,這會還蹲在局子里。
蘇涼末有一段時間都不敢再開車,她問佔東擎,為什麼他們解決別人都喜歡用這樣的手段。
佔東擎的回答很簡單,因為車禍最容易掩飾,你很難定論究竟是有意還是真的意外。
蘇涼末坐在辦公室里,秘書在外敲門。
「進來。」
「有您的快遞。」
「謝謝。」蘇涼末接過手,待秘書出去後用美工刀劃開信封,里面是一組照片。
她抽出一看,瞬時全身血液都逆流而上。
是韓增跟另外一人,蘇涼末記得那張臉,棄車而逃時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名司機。
韓增應該是在給對方錢,蘇涼末指尖收攏,額前刷得冒出冷汗。
她拿過信封細看,只有收件人地址和名字。
蘇涼末把照片裝回去,塞進包里,她雙手撐起前額,心里亂成一團麻。
回到青湖路,佔東擎在快要吃晚飯時才到家,蘇涼末心不在焉,筷子撥著碗里的米粒卻一口沒吃。
「怎麼了?」
「最近怎麼沒見到韓增啊?」
佔東擎挑眉,「你不是跟他向來不對付嗎?」
蘇涼末咬著筷頭,盡量裝作若無其事,「這兩天就只看到宋閣了,他們經常形影不離,有點不習慣。」
佔東擎不由笑開,眼里邪肆曖昧,「這話不能亂說,他們睡覺的時候就不在一起。」
蘇涼末忍不住笑出來,但心里陰郁難消,佔東擎看她眼,「有事?」
她搖搖頭,剛開始看到時的那種沖動和憤怒經過一下午的時間得到緩存,蘇涼末嘗口湯,故作不經意,「韓增這人雖然粗魯,但你對他其實挺好的,很多事你都交給他和宋閣去做吧?」
「嗯,」佔東擎應聲,「交給他們我放心。」
蘇涼末燙到了舌尖,卻還是將湯往下咽。
「這段日子公司的事忙嗎?」
「不忙。」自從衛則出事後,公司就步入了正規。
蘇涼末心里仿佛被扎根小刺,不能想,一想就渾身難受。
她先上樓,把照片拿出來後仔細翻看,門外傳來腳步聲,蘇涼末情急之下把信封塞到枕頭下面,佔東擎見她坐在那神色不自然,也沒多問。
第二天醒來,蘇涼末想著把照片拿走,可佔東擎睡相差,臉壓著她的枕頭,蘇涼末沒敢有動靜。
她公司有急事,看一眼覺得應該不會被發現,便換好衣服匆匆忙忙去上班。
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佔東擎睜開眼,他撐起身一把將枕頭拉開,里面是個信封。
昨晚蘇涼末偷偷模模的時候他就看見了。
他把照片抽出來,只看了一張,佔東擎便將東西塞回去。
哼。
合成的技術也太差了點。
他將信封狠狠甩向被面,啪地發出一陣沉悶聲,看來蘇涼末是信了,要不然昨晚也不會問他那番話。
佔東擎眉梢浸潤著淋灕盡致的陰暗,他瞅了眼,又把信封塞回枕頭下面。
蘇涼末按兵不動,他也不說破。
吃過中飯,蘇涼末抽空回來趟,看到照片還原封不動放著,她這才松口氣。
她把東西塞進包內,又回到公司。
佔東擎一直等著蘇涼末開口,她卻掩藏的極好,男人站在陽台,透過落地窗看著蘇涼末在房間里忙碌的身影,他有些後悔,是不是宋閣把她教的太好,以至于他都不能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佔東擎狠狠吸口煙,任尼古丁墮落的味道在喉間翻涌。
他走進房間,蘇涼末坐在床上看電視,佔東擎將一把手槍放在床頭,蘇涼末覺得奇怪,「為什麼放在這?」
這些東西,他向來藏得好。
「要是有人趁我們睡熟的時候突然闖進來怎麼辦?」佔東擎像是在說笑,他掀開被子躺進去,「還不睡?」
「不是還早嗎?」十點沒到。
佔東擎伸手將她摟到懷里,眼楮緊閉,蘇涼末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他可能累了,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蘇涼末看的是軍事頻道,正好在介紹槍支歷史,她看了會也覺得困,拉開佔東擎的手去洗手間洗把臉,出來時眼楮不由瞥到床頭櫃上的那把槍。
她腳步不由自主走去,那是一把新型手槍,槍體呈現暗黑色,比她包里的那把要大些,蘇涼末伸手將它拿在手里。
佔東擎背對她躺著,他听力敏銳,蘇涼末拿槍的動靜立馬傳進他耳朵里,她打開保險,到她扣動扳機的這段時間里,他足夠將她制服。
佔東擎身體緊繃,不知道蘇涼末會做出什麼事,如果她真有向他開槍的意思,他應該翻身一把折斷她的脖子,還是用那把槍直接殺掉她?
他有片刻的恍惚,身後傳來一陣動靜。
蘇涼末把手槍放回原位,她嘟囔句,「也沒什麼特別的。」
說完,一陣腳步聲窸窣走開,身邊的位子塌陷下去,蘇涼末把電視和燈都關掉,周圍陷入無邊的黑暗,佔東擎睜開眼,她就躺在他身邊的位子,他心里和身體都驀然覺得暖和。
蘇涼末幾乎貼到枕頭就睡著了,朦朧間感覺到她被拉到一具結實的胸膛內,腰部被攥得很緊,她沒有掙扎,實在是困乏的厲害。
翌日,蘇涼末接到衛則的電話,她猶豫片刻還是接通,「喂。」
「涼末,你沒事吧?」
「我很好。」蘇涼末打開電腦,「你身體恢復地怎樣了?」
「我今天出院,」衛則似乎是避開了別人在打電話,「到醫院後就沒見到你,我擔心你出事。」
「衛則,回去後好好養身體,我最近挺忙的,就不去醫院了。」
「好。」
蘇涼末握緊手機,「再見。」
那邊遲遲沒有說話,蘇涼末知道,她就算是作為一個普通的朋友也應該到醫院當面關心下,可正因為他們以前關系特殊,她才要避開。
她掐斷電話。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電話打進來。是蘇涼末的大學朋友,也是御洲人,兩人關系一直要好,準新娘跟準新郎在大學時候就開始戀愛,如今有情人終成眷屬。
蘇涼末回去後跟佔東擎說起這事,佔東擎看著下午才送來的請柬,「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蘇涼末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別。」
男人瞥她眼,「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在御洲誰不知道你的大名,我怕你去了之後那架勢人家以為是去搶親的。」
佔東擎單手撐著腦袋,神色慵懶,「那我調兩個人跟著你。」
蘇涼末細想片刻,搖頭,「不用了,就是一般的結婚喜宴而已,到時候指不定人家怎麼想。」
她想要自由的空間,佔東擎也沒有勉強。
「你有想過結婚嗎?」
蘇涼末搖搖頭,「沒想過。」
「為什麼?」
「跟你嗎?」她反問。
佔東擎笑出了聲,他搭起的長腿放下去,一把拉住蘇涼末的手,「走吧,我們去做結婚後該做的事。」
蘇涼末聰明地噤聲,她和佔東擎都知道,他們不會走到那一步。
周末的婚禮很熱鬧,沒有定在酒店,而是在小區里面租了房子,排場很大。
蘇涼末跟著忙前忙後好不容易能休息會,沒想到卻在這踫到蘇宛。
一想也是,新娘跟蘇宛的關系還不錯。
蘇宛見到蘇涼末,直勾勾問道,「是你把東西塞進流簡口袋的吧。」
她沒有隱瞞,「是。」
「為什麼?」蘇宛口氣急迫,「你知不知道你給他招來多大的麻煩?」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
「說的簡單,」蘇宛握緊手里酒杯,「你差點把他害死,對了,衛則沒事吧?」
「你也知道衛則出事了?」
蘇宛意味深長地盯著蘇涼末看,「在衛則沒有出事前,我就知道了,蘇涼末,你應該慶幸衛則沒有因為你而出事,不然的話,你良心過意的去嗎?」
她杏眸圓睜,難以置信地張張嘴,「你說這件事,是流簡做的?」
「你以為他是好人嗎?混到那樣的地位,必定是有手段的,或者你應該慶幸,他沒有選擇對你下手。」
蘇涼末眼里藏滿憤怒。
蘇宛挑了挑下巴,「你也別怪我為什麼沒有提醒你,當時你陷害流簡的時候可沒心軟,衛則就是撞在了槍口上,死了或活著就看他的命。」
「蘇宛,連你都要開始變了。」
蘇宛不以為意,「要想成為他們身邊的女人,就要變得和他們一樣,這還是我在你身上學到的。」
新娘和新郎過來敬酒,也知道兩人的關系,「宛宛,涼末,怎麼沒把男朋友帶來啊?涼末,衛則呢?」
蘇涼末被問得一怔,蘇宛嘴角噙起抹冷笑,「衛則出車禍,還在醫院躺著呢。」
「啊,沒事吧?」
「沒事,好差不多了。」蘇涼末應付道。
「衛大警官就是盡責,下次見面非讓他自罰三杯酒不可,」新娘注意力又轉向蘇宛,「宛宛,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還單身著。」
「我男朋友工作忙,最近出差了。」蘇宛若有深意瞅向蘇涼末,流簡不可能出席這樣的場面,她的事他都懶得應酬。
兩人因為上次在娛樂城而拉近的關系又開始疏遠,蘇涼末覺得她和蘇宛就是天生的克星,打小蘇宛就看她不順眼,蘇康出事後更加肆無忌憚當著蘇涼末的面貶低她,這會好了,一個流簡,一個佔東擎,偏偏還是死對頭。
新娘新郎敬完酒離開,蘇涼末毫無胃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話?」
「好歹你是我妹妹,我給你提個醒。」
蘇涼末沒有接話,怕是沒這麼簡單,蘇宛一句話讓蘇涼末知道事情真相,自然也就能讓她對流簡恨得牙癢癢。
蘇宛不傻,流簡對蘇涼末存著的心思,她不是看不出來。
吃過晚飯跟新人道別,蘇宛見蘇涼末往小區外面走,「我送你吧。」
「不用,我住的地方你還是別去了。」
蘇宛一想也對,拿起車鑰匙自顧去取車。
蘇涼末是打車來的,佔東擎給她配的車太高檔,到時候難免會有熟人問起,走出去也就兩百來米,況且這兒出租車也多。
蘇宛的車就跟在後面,她打算踩了油門出去,眼楮不由掃到大門口,蘇宛放慢速度,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隱在路燈底下。
佔東擎倚著車窗而立,一條腿向後彎曲,身體並未完全站直,他手里甩著副經常會帶的皮手套,天氣熱了,那手套就是薄薄的一層,裹著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越發顯得有型。他今天穿著休閑,藏青色線衫服帖的勾勒出男人健碩身形,車又恰好停在路燈底下,一圈圈昏黃色聚攏在男人頭頂,偶爾可見跳躍的光芒。
蘇涼末還未發現,她向兩邊張望,想要掏出手機打電話。
冷不丁眼角掃過道身影,男人正噙笑朝她望,蘇涼末一驚,看了看兩側沒車,這才跑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想要找個人還不容易嗎?」佔東擎將手套放向車頂,蘇涼末席間忍不住新娘勸喝了兩杯酒,這會臉色酡紅,盤起的頭發也有一縷掉在頰側,佔東擎隨手將它往後撥,「喝酒了?」
「是啊,」蘇涼末伸手貼向臉頰,「喝了兩杯,臉到這會還燙呢。」
佔東擎吻過去,蘇涼末一下沒避開,被他圈緊了身體貼向他。
蘇宛猛地踩住油門,方向盤一打快速離開。
她嫉妒蘇涼末,說不出的感覺,眼楮透過後視鏡能看到那對擁吻的人,她跟流簡提過婚禮的事,可他卻不屑一顧,只說給她準備好了錢,讓她自己去。
當方才見到佔東擎時,蘇宛心里就不平衡了。
蘇涼末氣喘吁吁退開身,佔東擎摟住她的腰,「上車吧。」
蘇涼末扣好安全帶,盯著男人的側臉,她想說那件事跟流簡有關,但想想算了,她懷疑過佔東擎卻也沒有明說,況且男人這會也沒追究。
佔東擎看過,枕頭下的信封已經不在了。
她至今沒問,他當然也不會說破,她沒有動作沒有發問,就是心里還有疑問,不至于斷定這件事跟他有關。
蘇宛開車回到別墅,流簡今天不忙,就在家里。
她走進見他慵懶地倚在沙發內,「吃晚飯了嗎?」
流簡點點頭,眼楮盯著電視屏幕,蘇宛將兩盒喜糖放到茶幾上,「今天我朋友還問起你怎麼不去,對了,涼末也在。」
流簡眉尖一跳,卻沒說話。
「我還看到佔東擎的車來接她。」
流簡打斷她的話,「明天你幫我去送樣東西。」
「什麼東西?」
流簡目光掃過去盯著蘇宛,「你不是說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我不想做違法的事。」
「好,」流簡手朝門口一指,「我這地方藏得全是犯法的事,你要那麼清高,你走。」
蘇宛嘴巴緊閉,眼見流簡起身要往樓上走,「好,我去。」
流簡轉過頭來看她,「可別勉強,有些事踏出去一步可就再難回頭了。」
「這一步我早就踏出來了,也不在乎陷得淺還是深了。」
他們這種人的身邊,總不可能還留個干干淨淨的女人。
蘇涼末在公司收拾好資料去碼頭查看貨物,這些佔東擎都讓她親自出行,不能假手他人。
有了上次的教訓,蘇涼末沒敢一個去,她清點完貨物離開,想著之前朋友結婚只給個紅包,應該補上份禮物,她讓跟著的人先回去,自己開車往市里趕。
資料就擺在副駕駛座上,蘇涼末打開音響,她這幾天才試著自己開車,在經過前面想要拐彎時,一輛車猛地加速追來,硬生生將她逼停在路邊。
她趕緊鎖上車門,果然看到流簡下了車。
蘇涼末知道他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