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殺人了。
佔東擎擁緊她肩膀往外走,她腳步跟不上,趔趔趄趄,迎面而來的陽光晦澀陰暗,仿佛蒙了層陰雨蒙蒙的涼意。
大門外,宋閣的人趕來了。
見到兩人出來他第一個迎上前,「擎少,沒事吧?」
佔東擎若有深意看他眼,宋閣視線往下落,看到了失神落魄的蘇涼末,「蘇小姐,這次多久你。」
一句話,將她砸的越發傷痕累累,無異于在她創口上撒了把鹽。
蘇涼末情緒忽然失控,伸手揪緊佔東擎衣領,「走吧,回家吧。」
她把那個地方無形中當成家,蘇涼末喉嚨口堵住塊棉花似的,想哭,但胸腔憋得那麼疼都沒法發泄出來。
宋閣望著佔東擎擁著她上車的背影發怔,看來她不是個簡單的花瓶,能順利潛進去,又能在那樣的地方開槍,宋閣笑了笑,招呼手下的人離開。
兩人坐在後車座,前後空間被隔開,佔東擎拿出蘇涼末的手機,將那段聲音按了播放,「這是個損招,不過損招也有損招的用處。」
蘇涼末沒說話,睜著眼閉著眼都是男人被抬出去的場景。
佔東擎去牽她的手,發現她雙手死死握成拳,四個骨節高高的凸出,他把蘇涼末的手放到掌心內,然後極有耐性的將她手指一根根扳開,手掌內,是四個彎彎的血紅印子,呈現半圓狀,刺得很深。
佔東擎將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滾熱的觸感令蘇涼末驚愕回神,她想要抽回,被佔東擎給握緊了。
蘇涼末退縮,喉嚨內的聲音破碎無力,「髒。」
「不髒。」
「它沾了很多很多的血。」
佔東擎薄唇印上去,蘇涼末心頭猶如被人狠狠擰了把,他伸手將她攬到懷里,「它哪里髒了?要不是你那一槍,渾身沾滿血的可能就是我。」
「可我殺人了。」蘇涼末伸手勾住佔東擎的脖子,將臉埋入男人頸間,滾燙的淚水滲過佔東擎肌膚,她哭得傷心,仿佛世界忽然就被潑墨似的,一抬頭連一絲一毫的光亮都看不到了。
她能步步往前試探,卻沒想到會突然開槍殺人,蘇涼末最後的底線都破了。
佔東擎神情晦澀不明,他早已忘記他第一次殺人時的感覺,但能確定的是絕沒像蘇涼末這樣失控。
他哄了片刻,蘇涼末還是在哭,男人隱約有些不耐煩,讓司機趕緊開車。
回到別墅,蘇涼末躲在房間,整天沒吃東西,佔東擎也由著她,想她可能一時害怕,讓她沉澱下心情後自然會好。
吃過晚飯,蘇澤吵著要見姐姐,佔東擎便抱他上樓,說不定見了蘇澤心情能好起來。
房間門是關著的,佔東擎一擰發現反鎖了,他讓保姆找來備用鑰匙,門才敞開道縫,蘇澤就推著門板將身體往里面擠,「姐姐,姐姐給我講故事。」
蘇涼末裹著薄被躺在大床上,這會听到蘇澤的聲音更加不想露出頭,蘇澤跑到床邊,雙手拉扯被子,「姐姐,小紅帽的故事才講到一半,大灰狼吃沒吃掉她啊?」
蘇涼末鼻音濃重,聲音透過被子傳出來,「蘇澤別鬧,姐姐今天不舒服,你快去睡覺。」
「不,我要跟姐姐睡。」
佔東擎站在床尾處,冷眼盯著床上縮成一團的人形。
她是打算就這麼做縮頭烏龜永遠不出來了。
男人眉眼糾纏成慍怒,他不覺得殺個人代表了什麼,非這樣要死要活的,況且對方又不是好人,蘇涼末在這沒事瞎折騰,佔東擎見她連蘇澤都不想理,心下便越發不快。
「蘇澤,過來,明天再來找你姐姐。」
「叔叔,姐姐病了嗎?為什麼哭,是不是被打針了?」
佔東擎朝門外喊了聲,保姆很快進來。
「把蘇澤抱下去。」
保姆過來牽了蘇澤要走,佔東擎朝床上再次看眼,「讓人送些飯菜上來。」
「是。」
他在原地站了會,直到有人敲門進來,佔東擎示意保姆將飯菜放到床頭櫃上,蘇涼末卷著被子,他彎腰坐向床沿,伸手拉住被角,「起來吃飯。」
「我不想吃。」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佔東擎手探進被子內擒住蘇涼末手腕將她往外拖拽,她掙扎著不肯,但男人力氣大,很快將她的被子掀開,蘇涼末眼圈微腫,猛地被光線刺激到,不適地抬起手臂想要擋。
佔東擎把她的手按回去,「真這麼想不開?難道你就想讓我死。」
他想逼蘇涼末開口,她閉著眼楮坐在那動也不動,散在身後的頭發凌亂似鳥窩。
佔東擎伸手扳她的眼楮,「給我睜開。」
「別管我,你別管我!」蘇涼末想把他的手甩開,佔東擎忍著口氣,「你做這樣子給誰看?不就殺個人嗎?」
「別說了!」蘇涼末慌得厲害,伸手要去捂住佔東擎的嘴巴,他身子往後退,「他也沒受多少苦,一槍打在胸口就死了,你就當練靶子不行嗎?」
蘇涼末盯著男人冷漠的臉,很難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那是個人,不是靶子,他有血有肉。」
佔東擎冷冷撇開笑,「一把火,就什麼都沒有了。」
蘇涼末將牙關緊緊咬住,她怪不了佔東擎,人是她殺的。
「起來吃飯。」
「讓我安靜會好嗎?」蘇涼末躲著男人的踫觸,佔東擎不給她機會,伸手扣住她後腦勺將她往床頭櫃方向按,幾碟子小菜外加一碗米飯是佔東擎才讓人送上來的,蘇涼末抿緊嘴巴,「我不吃!」
他舀了勺白飯往她嘴里送,蘇涼末只管咬住嘴唇,趁他不備拍掉他手里的勺子,「佔東擎,你難道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
「我殘忍?」他已經對她藏著掖著,這麼一點點事就被她說成殘忍?
佔東擎伸手將她往床下拖,蘇涼末拉住床頭櫃不肯動,男人索性將她扛上肩,大步走出了房間。
來到三樓的影院,佔東擎把蘇涼末按坐在第一排的位子內,他不知從哪找來的影碟,放映後回到蘇涼末身側,是部喜劇,從頭能捧著肚子笑到尾。
男人手掌撐起下頷盯著屏幕,他沒有任何夸張的表情,只是偶爾露出笑意,眉梢微微往上挑。
里頭尖銳的笑聲一陣陣刺激著蘇涼末的神經,佔東擎心情愉悅,偏過頭看她眼,見她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猶如雕刻的石像般,他就是要擊垮她心里最後的防線,讓她沒心沒肺。佔東擎攫住蘇涼末下巴往上抬,「挺有意思的,你倒是看看。」
電影內,男主裝扮成小丑的模樣玩空中飛人,不知怎地被扯掉褲子,露出里面老式的花色短褲,旁邊觀看的一眾人哈哈大笑,快速交替的畫面感令人眼花繚亂,是啊,多麼好笑的場景,她看到女主笑得蹲在地上,都笑出了眼淚。
不過是一群演員,在做一場戲而已。
蘇涼末心里升起抹難言的悲傷,為了取悅他人,這張面皮擺出的笑容多麼諷刺。
佔東擎見她怔怔盯著熒幕,他身子往蘇涼末的方向傾斜,「不喜歡嗎,給你換一部。」
她突然哭出聲來,而且是毫無預警般扯開嗓門,佔東擎一怔,蘇涼末雙手捂住臉,她身體往下壓,膝蓋抵到自己胸前。
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電影里的女主角身上,只不過她是笑的直不起腰。
蘇涼末一邊哭,一邊嘶吼,佔東擎坐在原位,煩躁正在逐漸爬上他心頭,再看屏幕里的女人,忽然覺得很假,恨不能撕開那張皮子來。
他雙眸睇向蘇涼末繃緊的後背,佔東擎拿起遙控器將音量調高,直到蓋住蘇涼末的哭聲。
他起身往外走,出去後又隨手將門掩起。
其實,他還是覺得蘇涼末沒必要這樣,但佔東擎也沒有逼她,耳朵里听不到蘇涼末的哭聲,就好多了。
她是下半夜才回到房間的,掀開被子睡進去,全身冰涼,躺在佔東擎身邊,寒意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穿透而來,佔東擎背對她躺著,蘇涼末睡下後就沒再動,睡相難得老實。
眼楮合起,沒過多久,身邊的人猛地蹦起身,蘇涼末尖叫聲,佔東擎咻然睜眼,潭底藏不住的不耐,他伸手點亮壁燈,「怎麼了?」
蘇涼末一下跳到地上,「我不想殺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別纏著我。」
佔東擎冷眼環顧四周,「見鬼了?」
她雙手抱住腦袋,身子縮成一團,佔東擎見她竄來竄去的,更加煩躁起來,「蘇涼末,你鬧夠了沒有!」
「別逼我!」
「誰逼你了?」佔東擎明知這會不能跟她較真,心里還是竄起火,他三兩步走到蘇涼末跟前將她拽到床上,「給我躺著。」
她伏在被面上,兩個肩膀上下聳動。
佔東擎掀開被子自顧上床。第二天是被窗外吹進來的風給驚醒的,他伸手探向身側,並未模到她。轉過身才看見蘇涼末趴在床沿睡著了,頭發凌亂地披散著臉。
他起身,模了手機走向陽台。
回來時蘇涼末還維持著這個姿勢在睡,他走過去按住蘇涼末肩膀。
她腦袋動了動,眼楮卻沒睜開,佔東擎將她抱到床上,蘇涼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雙手撐在她兩側,「好好睡一覺。」
「我好怕。」她抱住他不肯松手。
佔東擎伏在她身上,蘇涼末臉埋入他頸間,他在她腰際輕拍兩下,「待會起來洗個澡吃點東西,我帶你出去。」
「我不要。」蘇涼末只想窩在房間里面。
「我帶你見個朋友。」
蘇涼末直到到了佔東擎帶她去的地方,才知道他說的朋友原來是心理醫生。
蘇涼末站在門口,甚至想折身離開,「我又沒病,為什麼要來看醫生?」
宋醫生從里面出來,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人,保養得當,她讓佔東擎在外間等著,蘇涼末被她帶進辦公室,布置的相當溫馨,一下就能令人放松心情。
蘇涼末並不配合,宋醫生看出她眼里的排斥,「基本情況他都跟我說過了。」
「所以你認為殺人很理所當然?」
宋醫生沒想到她說話會帶刺,她笑著放掉手里的筆,「你別這麼緊張,就當跟我聊聊天,做什麼事都沒有理所當然的,可當你看見那人掏出槍的時候,他不正想理所當然要東擎的命嗎?」
蘇涼末有片刻晃神,似在斟酌女人話里的意思。
「有時候,做的事情都會違背我們的意願,可又有什麼辦法呢?用句俗套點的話來講,這就是生活,允許我直接喊你一聲名字吧,涼末,難道你打算用你的命去抵嗎?就算你肯,東擎也不願意。」
蘇涼末面上帶有恍惚,她抬頭怔怔望著對面的女人,「殺人不該償命嗎?」
「誰規定的?」宋醫生攤開兩手,似乎覺得這是個荒謬的問題,「我昨天看到一則新聞報道,看完了心里很難受。」
「你也會難受嗎?」
宋醫生失笑,「當然,我也是人啊。」
有秘書進來,給蘇涼末一杯清水,宋醫生順著方才的話題往下說,「一個女人長期忍受丈夫的家庭暴力,有時候被打斷骨頭,有時候被刺得渾身是傷,新傷覆蓋了舊傷,最後沒法子,她連捅了那男人好幾刀。她不想自己死在丈夫手里,你覺得她應該償命嗎?」
蘇涼末沉默,半晌後抬頭看著宋醫生,「你跟佔東擎是什麼關系。」
宋醫生笑得靠向身後椅背,「你放心吧,我有老公,孩子都兩周歲了。」
「你听到我殺人,為什麼這樣平靜?」
「你心繃得太緊了,」宋醫生起身,「看看我新買的按摩床,睡上去很舒服,試下吧?」
蘇涼末走到那張床前,它靠著窗口,躺在那正好能沐浴到和煦的陽光。
佔東擎听到腳步聲出來並未睜眼,他閉目養神,一雙手落向他肩膀,爾後微用力按摩,他出挑的五官向上仰,薄唇抿出個疏離的圈,「好了?」
「嗯。」
他眼楮張開,看到女人近在跟前的臉,佔東擎將她的手撥開,「她人呢?」
「喝了杯水,我讓她在里面睡一覺。」
佔東擎眉頭還是緊皺著,「你都有老公孩子的人了,別對旁的男人動手動腳。」
宋醫生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你是別的男人嗎?好歹曾經你也是我病人。」
佔東擎聞言,臉色往下沉,宋昕見狀收起笑來,「好了,談談你女人的事吧。」
「需要治療嗎?」
「她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我剛才陪她聊了個把小時,應該沒大礙。」
佔東擎輕哼聲。
宋昕見他不以為然,「你別這樣,這種事情要是在心里留下陰影可就麻煩了,你不能用你自己的想法去看待這件事,誰殺了人都會驚慌失措,天生又不是冷血動物,況且她才多大,23,前腳還在大學里面接受法制教育呢,後腳就被你荼毒地開槍殺人了……」
佔東擎盯著牆上的歐式掛鐘沒說話。
「這還是心里堅強的,殺人啊,你以為是切個西瓜那麼容易。」
「說完了沒?」佔東擎起身。
「讓她睡會吧,黑眼圈那麼重,心里放松下來才行,慢慢也就能走出來了。」宋昕端起茶杯上的水,說這話時眼皮子抬也不抬。
蘇涼末只覺睡得很好,似乎很久沒這樣舒舒服服眯起眼楮了,她揉下眼角,睜開眼簾望出去,一道細碎的陽光被分割成流光溢彩,清風徐徐送入窗口,她覺得視角不對,這並不像在宋昕的辦公室內。
往窗外望去,看到景物在眼里倒退成影,蘇涼末才意識到這是在車里。
佔東擎就在旁邊,手肘慵懶地支著,他把蘇涼末的座位放低讓她躺著,她傾起身,把位子扳正。
「醒了?」
「怎麼沒叫醒我?」
「宋昕都下班了你還睡在她辦公室不肯起來。」
蘇涼末打開車窗,臉探出去,「原來我睡了這麼久。」
「晚上想吃什麼?」
她沉寂片刻,佔東擎以為她又會說不想吃。
「隨便吧。」
「你不是喜歡吃辣嗎,帶你去吃川菜。」
蘇涼末其實沒胃口,但總不能這樣下去,跟絕食沒什麼區別。
車子很快來到目的地,佔東擎挑中的這家川菜館位于鬧市區內,口味據說在御洲是最正宗的,蘇涼末站在門口就能聞到店里面傳出來的香味。
兩人走進店里,由人引著進了包廂。
蘇涼末這會安安靜靜地捧著茶杯,一雙眼楮定在某處,佔東擎隨手招呼服務員過來。
上菜的席間,有兩名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孩子進來,站定到蘇涼末身邊後就張嘴講笑話,兩人是被經理臨時逮過來的,搜腸刮肚恨不得當場百度。
蘇涼末眼見她們臉憋得通紅,從小學到現在的笑話怕是都說了個遍,她眼角不由瀉出笑意,「佔東擎,你幼不幼稚啊?」
佔東擎這才開口讓她們出去。
「哪里幼稚,既然你笑不出來,我就讓人引你笑。」
包廂的門由于上菜是敞開著的,有人從門口經過,目光瞥見了里面坐著的蘇涼末和佔東擎。
衛則看著坐在對面心不在焉的女人,「嬌,難得出來多吃點。」
「師兄,你覺得我這樣活著還有意思嗎?」
衛則板起臉,「別亂說話。」
女人埋下頭,衛則不住給她夾菜,「一定要多吃,你最近都瘦成這樣了。」
她咬著筷子,泣不成聲。
「嬌,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她只顧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
蘇涼末勉強填飽肚子,佔東擎抽著煙看她吃,兩人沒在酒店多待,幾乎蘇涼末放下筷子,佔東擎就起了身。
衛則見對面的人食欲不振,「算了,回去吧,你到大廳等我,我去結賬。」
趙嬌往樓下走,她從剛才就看到了佔東擎,她回頭見衛則正在付賬,她知道衛則和蘇涼末之前的關系,趙嬌大步追過去,在兩人即將步出門口的時候,忽然失控般沖上前,「佔東擎,我要殺了你!」
他摟著蘇涼末一個側身,趙嬌撲個空,差點撞在巨大的魚缸上。
蘇涼末一眼認出來,是那個先前差點丟了命的女警。
她再度撲過來,佔東擎伸手輕松地擒住她手腕,趙嬌半邊身子扭轉,疼得尖叫出聲,「我要殺了你!」
衛則听到動靜,零錢都沒拿就急急忙忙跑過來,「趙嬌!」
蘇涼末听到陣熟悉的聲音,目光滑過佔東擎身側看到了衛則。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佔東擎今天沒帶別人,他一把將趙嬌推出去,衛則接了個滿懷。
佔東擎摟住蘇涼末肩膀將她往外面帶,趙嬌掙開衛則追出去。
兩人在停車場被趙嬌給攔住,恰好流簡和蘇宛也在過來,似乎今天約好了來吃飯似的。
「衛警官,看來傷好差不多了?」
衛則一雙眼楮恨不得冒出火來,「佔東擎,你別得意,我知道跟你月兌不了關系。」
流簡站定了看熱鬧,蘇涼末睇向罪魁禍首,也沒說話,佔東擎這黑鍋背了也就這樣,她不想再去得罪流簡。
佔東擎也不否定,「不會我們連出來吃個飯都要你同意吧?」
衛則見趙嬌痛苦地蹲,他伸手抱緊她的肩膀,手指直指佔東擎,「她懷孕了,你這個禽獸!」
流簡在旁听著好笑,蘇宛拉他也沒搭理。
蘇涼末見衛則太陽穴兩側的青筋條條繃起,佔東擎狹長的眸子淺眯,更顯一雙眼楮飛長,他哼了聲,繼而笑出來,「她懷孕關我什麼事?」
「你做過什麼你心里最清楚!」
趙嬌兩手抓緊衛則的衣擺,「師兄,別說了。」
佔東擎將蘇涼末攬得更近了,「讓他說。」
「禽獸不如!」
佔東擎眼楮自兩人間逡巡,忽而像是恍然大悟般,「你說她懷了我的孩子?」
衛則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你把她丟在警察局前的那個晚上,究竟對她做過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衛警官,」佔東擎忽然揚聲笑開,「恭喜啊,這孩子應該是你的吧?」
衛則仿佛被迎頭一擊,甚至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何止是懵,又好像想到了什麼,迅速掉過頭看向趙嬌。
這一眼之間,趙嬌幾乎要把臉埋在胸前。
蘇涼末心頭騰地升起種朦朧的明朗,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就好像有事,可又沒法說清楚。
衛則的臉色變得很快,先前還是義憤填膺,這會卻像是霜打的茄子,連嘴唇都是灰白的。
佔東擎護在她身側,蘇涼末看著衛則和趙嬌,很多事忽然明白過來。
流簡也不忘記來插一腳,「衛警官,恭喜恭喜啊。」
蘇宛看了眼衛則,然後又掃向蘇涼末,衛則也認識她,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兩人,「蘇宛,涼末,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
是呵,多麼諷刺,連蘇涼末都覺得這就是一台大戲,少了誰都唱不了。
佔東擎沒工夫在這瞎耗,朝蘇涼末道,「走吧。」
趙嬌眼楮憤憤盯著他,她伸手攔住佔東擎去路,「在你手里的東西什麼時候給我?」
佔東擎並不否定,「看我心情吧。」
衛則很快從方才的怔忡中回神,他拉住趙嬌沖動上前的身子,「佔東擎,你別血口噴人,算算日子,她懷孕正好是被你……」
佔東擎盯著趙嬌看,眼神化作一把銳利削薄的刀片,一片片從上至下剜過她包裹在衣服內的肌膚,那種鄙夷和不屑更是令她無地自容,「她這樣的,我還看不上,要不把孩子生下來,你再來找我說這席話。」
趙嬌拉住衛則的手臂,「師兄,別說了。」
這熱鬧眼看要收場,流簡眸子掃過諸人,硬是從蘇涼末的臉上別開,他帶著蘇宛走過停車場。
走進正廳時,回頭見蘇宛還在張望,流簡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你不說想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蘇宛抬頭看他。
「你把那女人殺了。」
蘇宛神色吃驚,「什麼?」
「我看不慣她,你手上沾了血,我就讓你留在我身邊。」流簡說得容易,一轉身就進去了。
蘇宛不由攤開雙手,她手指縴長,握了二十幾年的筆,怎麼可能去殺人?
她狠狠握緊手掌,垂著頭跟在流簡身後。
蘇涼末坐進車內,透過敞開的車窗看到衛則定定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車子往後倒,那抹熟悉而陌生的影子在蘇涼末眼里逐漸變得朦朧,趙嬌遠遠投來的目光內滿含深意。
蘇涼末沒有說破,佔東擎不可能對趙嬌怎樣,因為那晚他都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
她覺得疲憊,眼楮睜著望向天空,衛則,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當發現所有的堅持都是虛假的,你能做到泰然處之嗎?
他們年少時的夢,早被現實碾壓成零落,風卷過猶無痕。
衛則眼看佔東擎的車子在眼里消失,他轉過身沖趙嬌道,「我送你回去。」
一直把趙嬌送到小區門口,衛則還是沒說話。
「師兄,謝謝你帶我出來,放心,我沒事的。」趙嬌說完打開車門要出去。
「嬌。」他喊住她。
趙嬌垂著頭,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告訴我實話,佔東擎說得是真的嗎?」
盡管佔東擎話里多少有揶揄,但卻一語將他給點醒,趙嬌被送回來後精神一直很差,衛則心情也不好,再加上去搜查的時候蘇涼末那番話深深刺到了他。
他只記得那晚喝了很多酒,想到同事們說趙嬌要自殺,他就去看她。
後來……
他醒來的時候睡在趙嬌的床上。
衛則記得那晚趙嬌抱著他哭,說佔東擎把她強要了,衛則就想到他的涼末,是不是也面臨過這樣的折磨?
趙嬌知道他痛苦,她就把每個細節都說出來。
衛則臉埋入抱緊方向盤的雙臂間,他听到自己的聲音月兌離出去,「真的嗎?」
趙嬌臉靠向車窗,放聲大哭,「師兄對不起,我騙了你,佔東擎沒把我怎樣,他只是讓人拍了我的照片和視頻,師兄,孩子是你的!」
一陣無比尖銳的鈍痛漫過衛則胸口,撕扯著他每寸肌膚,他趴在方向盤上幾乎起不來。
趙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跑出去,衛則沒有伸手攔,他不知道拉住她後還能說什麼,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一切的理所當然到這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佔東擎驅車回到青湖路,完全沒把剛才那幕放在心上。
兩人上了樓,蘇涼末洗過澡坐在梳妝鏡前吹頭發,鏡面內襯出一張姣好的面容,她是標準的雙眼皮,臉又小,膚色白皙,不少人都夸她有古典美人的氣質,蘇涼末以前跟蘇康出去,都說蘇康有福氣,女兒長得標致,活月兌月兌跟畫里走出得人物似的。
其實是蘇涼末能裝,她打小性子叛逆,總想嘗試些新鮮事物,家里讓她規規矩矩學彈琴學畫畫,她偏偏不喜歡,轉身就進了跆拳道館。
佔東擎出來時見她正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他圍著條浴巾上前,彎腰湊到她身側,「發什麼呆?」
「我想剪頭發。」蘇涼末冷不丁冒出句。
佔東擎看了眼她的長發,他伸手拂過,不止一次覺得觸覺好,「為什麼?」
「我怕洗頭,短頭發容易打理。」
佔東擎手掌頓在她背後,順滑的發絲在她掌心內團成一圈,他略微拉緊,眼里帶著洞察一切的清明,他透過鏡面緊盯蘇涼末,「是因為衛則嗎?還是因為他的孩子?」
「你胡說什麼?」
男人扯起一側嘴角,「我當時就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還要為他把頭發剪了?」
「不可理喻。」蘇涼末說完要站起身。
佔東擎按住她肩膀的手使力,她只能頓坐在原地,「我要為他早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就想著換個發型,」蘇涼末抬頭睨向佔東擎,「你怎麼不認為是我想要新的開始呢?」
蘇涼末絕不在這時候捋老虎毛,果然,佔東擎神色緩和了些,他雙手擁緊蘇涼末,「什麼時候你才會開始在意我?」
她躲避男人灼熱的視線,語焉不詳道,「佔東擎,在意是什麼?我都和你在一起了。」
佔東擎扳過她的臉,涼薄的唇印上蘇涼末,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吻,蘇涼末睜開眼簾,透過鏡面看到一雙糾纏的人影。
佔東擎手伸進她睡衣內,兩根手指解開她文胸扣子,蘇涼末被他抱到床上,她仍舊纏著男人的脖頸,「佔東擎。」
「換個稱呼。」
「擎少?東擎?」她皺眉,「我不喜歡,沈心黎一直就這樣喊你。」
佔東擎臉埋在她胸前,煽風點火的本事令她自嘆不如,男人在她高聳處輕咬,爾後臉貼緊蘇涼末。
她湊近他耳邊,「我喊你禽獸吧,多麼相配啊,一直覺得這個詞用在你身上特別妥當。」
體內忽然被漲滿,她屈起雙腿,佔東擎扣緊她的腰,「你見識過什麼是禽獸該做的事嗎?」
蘇涼末吃力地呼出口氣,「你正在做的不就是嗎?」
翌日,佔東擎帶蘇涼末又去了趟宋昕那,她也不排斥了,確實經過宋昕的疏導,心里慢慢覺得好受了些。
蘇涼末接到衛則的電話是在半個月後。
她盡管猶豫,但還是去了。
地方還是大學城旁邊的咖啡館內,蘇涼末隔著層玻璃就看到衛則坐在老位子,一直低著頭。
「衛則。」
蘇涼末拉開椅子坐到衛則對面,衛則還是沒有抬起頭,雙手交握後放在桌上,服務員過來,蘇涼末點了杯鮮女乃咖啡,直到東西被送上桌,衛則才輕聲開口,「涼末,我要訂婚了。」
蘇涼末半晌沉默,她咽了口,這才應聲,「噢,恭喜。」
衛則忽然頭埋在手臂間,蘇涼末听到他哭了,她從沒見衛則這樣過,他沉悶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涼末,我也要違背我們的誓言了。」
她心里驀然一酸,不為別的,只為了那份曾經。
「衛則,你會幸福的。」
「趙嬌的孩子是我的,我沒想到過。」衛則擦著臉,然後抬起頭,蘇涼末不覺得男人哭有什麼丟臉的,情緒壓抑到某種邊緣,真的不用流眼淚都分男女。
她捧住手里的咖啡杯,長時間的靜默,祝福的話說過了,可蘇涼末也不能替衛則開心,她想安慰,更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涼末,」最後,還是衛則先開得口,「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只有我還在傻傻地堅持?」
「衛則,現在這樣挺好的,你覺得累,就不用再堅持了。」
衛則真的難受,「涼末,我想堅持,哪怕只有一個人守在原地,我也想堅持。」
他說得那樣無力,蘇涼末手里的咖啡已然涼卻。
「涼末,是我對不起你。」
「不是的,衛則。」
「是的,」衛則卻非要堅持,「涼末,以前我想得很簡單,我以為只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就能理所當然的在一起,原來不是的。」
這一點,蘇涼末早就意識到了。
一下午,最難受的莫過于衛則,無愛婚姻,他又沒辦法讓趙嬌打掉孩子然後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趙嬌家境不錯,又是警察,再加上肚子里懷著衛則的孩子,衛家人自然欣然同意。
蘇涼末走得時候,衛則還坐在那個位子上。
她回到青湖路,看著滿池盈盈的波光在流動,蘇涼末出神地盯著一處,她知道這段感情衛則還沒放下,卻要被動地融入進一段新的生活。
她替衛則擔心。
佔東擎回來後在房子里找了圈沒發現她,透過窗戶這才看到蘇涼末坐在泳池前。
他走到她身邊,蘇涼末听到腳步聲抬頭,說的第一句話是,「佔東擎,你猜得真沒錯,趙嬌懷了衛則的孩子。」
「是嗎?」佔東擎了然而笑。
「他們就要訂婚了。」
男人盯著她的臉色,他坐進旁邊的藤椅內,「你難受嗎?」
蘇涼末點點頭,「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幸福,但我希望衛則能幸福。」
佔東擎眼里滿是洞察一切的清冽,他身子往後躺,雙手枕在腦後,「你前男友是栽在了那個女警身上,她並不簡單,听他話里的意思,她懷孕的時間恰好是她出事的時候,她倒是會利用自己的劣勢來牟取先機,你覺得這樣硬湊在一起,能好過嗎?」
蘇涼末當然也能猜出趙嬌的心機,憑她對衛則的了解,心甘情願絕不可能。
「但現在走到這一步,已經回不去了。」
佔東擎拉了下她,示意蘇涼末坐到他腿上,她坐在原地沒動
「其實要想阻止他們的事,也有辦法。」
蘇涼末搖搖頭,「我不想阻止。」
佔東擎撥了通電話,然後拉起蘇涼末的手走向二樓。
她洗過澡就早早睡了,佔東擎站在陽台,看著蘇涼末熟睡的側臉,她不想阻止,他卻不能讓衛則訂婚。
翌日醒來,蘇涼末洗漱好後準備去上班,佔東擎把一個U盤遞給她。
「這是什麼?」
「如果不想他們訂婚,這里面的東西能幫到你。」
蘇涼末接過手,只覺沉甸甸的,她轉身要去書房,佔東擎拉住她手臂,「去公司再看吧,我也要出去。」
蘇涼末沒多想,把U盤放進包里後下了樓。
兩人開了車相繼離開別墅,蘇涼末看眼副駕駛座上的包,她隱約能猜到U盤里面藏著的東西,當初佔東擎說趙嬌不敢帶人來找他的麻煩,恐怕就是因為這個U盤。
前面就是紅燈,蘇涼末停在路口。
忽然旁邊車的車門被打開,蘇涼末完全措手不及,她只看到一只手從敞開的車窗伸進來,拿起她的包後快速返回到車里加速離開。
蘇涼末驚得一下成了啞巴,等意識到要追時,對方已經闖過紅。
她急得哪里還顧得上交通規則,一路追過去卻在另一個四岔路口不見了對方的蹤影。
蘇涼末想要打電話,可手機都在包里,她意識到那個U盤的重要性,這時候沒辦法只得把車開回別墅,然後打了電話給佔東擎。
男人倒是很快到家,一走進客廳就見蘇涼末急得團團轉,「怎麼了?」
她聲音發顫,上前握住佔東擎的手,「我包被搶走了。」
「搶就搶了吧。」
「你給我的U盤我放在里面了,」蘇涼末手指收攏,眼里僅存半分希冀,「存在里頭的東西跟趙嬌有關?」
佔東擎眉峰緊縮,「怎麼這樣不小心?」
一听這話,蘇涼末臉色越發慌亂,她緊咬唇角,佔東擎見她這樣子也不忍,伸手扳開她嘴角,「算了,沒事的。」
「你那還有嗎,我想看看。」
「沒了,」佔東擎說道,「我給你是想讓你做決定,所有的備份都刪了。」
蘇涼末神情急切,「那要怎麼辦,肯定會有人看到,萬一泄露出去,那趙嬌……」
佔東擎打斷她的話,「你不是不希望衛則和她訂婚嗎?說不定這是個機會。」
「不,這是他和趙嬌的事,我們插不上手,東擎,你快想辦法幫我把東西找回來,我不想因此鬧出事。」
她難得不連名帶姓喊他的名字,佔東擎將她頰側的頭發別至腦後,她真是急得厲害,臉上都是汗,「看清車牌號了嗎?」
「沒有,事情太突然。」蘇涼末也覺得希望渺茫,況且這會U盤就在別人手里。
「我想想辦法。」
蘇涼末黏緊他,佔東擎走到哪她跟到哪,她心里料定會出事,如果只是丟失錢物的話那也就罷了,但里面的東西一旦被公布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蘇宛拎著電腦和書從學校出來,她還在讀研究生,平時上課就跟別人一樣坐車,她打算去前面攔的士,自從跟了流簡,她的圈子越縮越小,生怕被人發現,她一般從學校出來後都自己一個人走。
一輛車在她身側緩慢行駛,透過車窗丟了樣東西到她腳邊。
蘇宛定楮細看,竟然是個U盤。
「喂——」
再抬頭時,車子早就駛得沒影了。
蘇宛覺得奇怪,她蹲將U盤撿在手里,禁不住好奇心,蘇宛在校園外的長椅上坐定,打開電腦後把U盤插上。
跳出來的限制級圖片令蘇宛大驚失色,她只覺眼熟,細想片刻才想到是那天在川菜館外遇到的趙嬌。
蘇宛定定看著屏幕,這些照片顯然是被迫拍下的,路邊有人陸續經過,蘇宛關掉電腦,將U盤緊攥在手心內。
回到住處,蘇宛走進客廳發現流簡在,他雙腿交疊躺在沙發上,窗口一角陽光包裹著男人健碩頎長的身形,他似乎嫌刺眼,右手臂就這麼慵懶地搭在眼皮上。
蘇宛將電腦放向茶幾,她彎腰湊近流簡,他睡得很沉,最近相孝堂事情多,周正忙著照顧懷孕的老婆,流簡自然就要多應付。
他鼻梁很挺,胸膛因呼吸而起伏,敞開的領口露出兩側性感鎖骨,蘇宛握緊流簡的手,他手指細長,不像一般男人的手,蘇宛蹲在沙發跟前,听到男人懶洋洋開口,「放學了?」
「嗯。」
流簡挪開手臂,蘇宛就勢坐到沙發上,讓男人枕著她的腿。
「最近是不是很累。」
「嗯。」
蘇宛給他按摩,「有什麼事和我說說吧。」
「你不懂。」男人眉宇間藏匿不耐,只想清淨會。
蘇宛緘默,她已經把這個男人的喜好模得一清二楚,包括他每個神色代表的含義,以及話里究竟是真是假的怒意和愉悅,蘇宛都知道。愛上一個人,原來真的能無可救藥,二十幾年所學的黑白分明全部被拋之腦後,蘇宛臉貼向流簡,男人漫不經心吻著她,她回應得熱烈,他卻意興闌珊。
「簡,上次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流簡疲憊地眯起眼角,「什麼話?」
「在川菜館外,你說你不喜歡那個女人,你說我要是殺了她你就讓我一輩子跟著你。」
流簡撐坐起身,他搭起長腿,選了個舒適的姿勢後這才看向蘇宛,「你真要殺人?」
「你說話算話嗎?」
「蘇宛,別鬧了,」流簡雙指掐向眉宇間,「就你這樣還殺人,我們將來好聚好散,多好。」
蘇宛一听到這四字,心被狠狠地揪了下,「你說的很對,要想留在你身邊就要融進你的世界,簡,有些話我不是隨口說說的。」
流簡並未放在心上,蘇宛在他眼里也就是個未出校門的大學生,掀不起什麼風浪。
蘇涼末盤膝坐在陽台的藤椅內,佔東擎說在想辦法,她每一秒都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焚燒,身後傳來腳步聲,蘇涼末起的急,一下差點絆倒。
佔東擎伸手接住她,語帶責備,「當心點!」
「怎麼樣了?」
「那輛車拐過天廊弄就消失在監控里了。」
「找不到嗎?」
佔東擎搖頭,蘇涼末卻不信,「怎麼可能,你多派些人去找,一天了,里面的照片會不會泄露出去?」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況且她那樣的人應該給她點教訓。」
「可東西是在我手里丟的,」蘇涼末心急如焚,「還有別的辦法嗎?」
「說不定對方只是圖財,不會動那個U盤。」佔東擎伸手將她攬到懷里,蘇涼末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想告訴衛則,但萬一真如佔東擎所說,她又怕給衛則招來更大的煩擾,想了想,終究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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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知道殺人的真相,他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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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都說,我是用你比劃的那根手指,給你破的處?」
他健碩的胸膛壓向她,涼薄的唇微勾。
她眼底一刺,冷艷的小臉不帶半點笑意︰「你是有多短啊,需要用手指?!」
…
他們兩人的婚姻,完全是因為他好勝,她爭強,才讓彼此鑽了空子。
暗夜里,他壓著身下的人,修長的手指輕攏慢捻。
她氣息微亂,「你要做什麼?」
男人薄唇含笑,在她耳邊曖昧輕吐︰「這麼喜歡捉奸,那我們兩人的奸,誰來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