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有衛則的QQ,以前聯系過。
這天看到衛則的簽名,上頭寫著本月11號在鴻雁酒店舉行訂婚宴,一定會幸福的!
這樣的文字,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
衛則訂婚,就請了他和趙嬌的同事以及兩邊至親,趙嬌懷了孕,衛家自然高興,哪怕這媳婦還沒有達到衛媽媽心里的標準,但也欣然接受了。
席間,服務員不住上菜,趙嬌穿著孕婦裝敬酒,衛則神色懨懨,似乎沒法打起精神。
服務員幫忙將衛家準備好的禮盒派發給每個人,有小孩子忍不住好奇打開,「媽媽,這是什麼啊?」
年輕的女人湊過去一看,大驚失色,「啊!」
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衛媽媽覺得不對勁,「怎麼了這是?」
張正頌臉色鐵青,旁邊的張太太忙走到衛媽媽身邊,「快看看里面什麼東西!」
說完,一疊照片遞到衛媽媽手里。
這一看還了得,現場頓時炸開鍋,趙嬌酒敬到半途,看見投射過來的目光均透著鄙夷,趙媽媽打開自己手里的禮盒,也發現了里面同樣的照片。
議論聲越來越大,衛媽媽氣得雙手哆嗦,衛則湊近,在看清楚內容後也是目瞪口呆。
「怎麼,怎麼會這樣?」趙媽媽手里的照片散落到地上,趙嬌只瞥了眼,她面部血色盡褪,忽然撥開人群大步朝外跑去。
衛則一把搶過衛媽媽手里的照片,「快收起來,媽,你還看什麼!」
「這樣的人你還敢要?」衛媽媽尖叫著站起身,「取消訂婚,還不知道肚里的孩子是誰的呢。」
趙嬌這邊的親戚自然要幫,很快兩邊就吵得不可開交。
衛則跑出去並沒有找到趙嬌的身影,他到了酒店大堂,服務員說沒看到趙嬌出去,他又折回身去找。
半小時後,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駛來,很快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進去,又匆匆忙忙將人抬出來。
一輛紅色的寶馬車停在路邊,透過茶色車窗能看到衛則跟上救護車的身影,蘇宛將車窗慢慢合上,她坐在駕駛座內半晌沒動,她間接殺人了,她擰開礦泉水瓶狠狠灌了幾口水。
大批人從酒店出來,趙嬌的親人都上了車往醫院趕,蘇宛垂下臉,冰冷的礦泉水沒法壓抑住心里的恐懼和歉疚,但她不後悔,她認為這是掉到她手里的一個機會,她不想和流簡只是曾經擁有,現在他讓她做的,她全都做了。
也許,真的只有雙手沾了血才能留在他身邊。
她發動引擎,將車子慢慢開過去。
兩名親友在路邊攔車,一邊還開始議論,「怎麼會出這種事,好好的……哎,嬌嬌還懷著孩子呢,也不知道誰拍的這些照片。」
「別說了,洗手間全是血你沒看到嗎?能不能搶救的過來還是未知數,我嫂子她非哭死不可。」
蘇宛听到這,踩住油門快速離開。
她驚慌失措就連車都沒有停入車庫,蘇宛腳步趔趄去到樓上,鞋也沒換,流簡在健身房運動,她推開門進去,二話不說滑坐到地上。
流簡按掉開關,漫不經心開口,「怎麼了。」
「簡,我殺人了。」她口氣異常冷靜,一股寒意從心里直往上竄。
流簡用毛巾擦著汗,「噢,把誰殺了。」
「趙嬌,衛則的未婚妻,今天是他們訂婚的日子。」
流簡回頭看著蘇宛,竟發現她並不像在開玩笑,他走到蘇宛身前蹲,「你把她殺了?」
「我把她逼得自殺了。」蘇宛抱緊膝蓋,肩膀不住聳動,流簡聞言,眼角眉梢內盡顯疑慮。「怎麼逼得?」
「我把她被迫拍下的照片公布出去了,我知道是個女人就會受不了,況且還是在那樣的場合。」
「照片,從哪來的?」流簡繼續發問。
蘇宛怔怔開口,「我從學校出來,突然有個U盤掉到我腳邊,里面裝著的全是趙嬌的照片。」
流簡一把拉起蘇宛的手將她往外拖,兩人回到臥室,「照片呢?」
蘇宛指了指自己的電腦。
流簡只大概看了幾張,他面色凝重,爾後抬頭盯向蘇宛,「你認為會有這麼巧的事,一個U盤丟到你腳邊不說,里頭的人還是你認識的,蘇宛,這分明是有人想借你的手把照片散布出去。」
听他這樣一說,蘇宛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巧合。
流簡關掉文件夾,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他伸手輕拍她的臉,「沒事,不就殺個人嗎?況且又不是你親自動的手,這事做得挺好。」
他絲毫不在意,在流簡看來這就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看完照片他想起前不久耳聞的一件事,說是有人進了青湖路想刺殺佔東擎,最後卻被剝光衣服丟在了警局門口。這事八成跟佔東擎月兌不了干系,也沒什麼,上次流簡讓人開車撞衛則,他用合成照想讓蘇涼末以為是佔東擎指使的,這會佔東擎禮尚往來,也利用了把蘇宛,流簡就當他們扯平了,反正多一條人命少一條人命對他來說壓根沒有影響。
他不由又想起蘇涼末,合成照的事並沒有讓她上當,反而害得他被她一頓臭罵。
這麼想來,就越覺得蘇涼末有意思。
蘇宛慘白著臉,「她會不會真的死掉,流了好多血。」
「蘇宛,」流簡正眼看她,「我沒想到你也真能下得去手,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女人,你真做得挺好,要留在我身邊就應該這樣。」
一個人能冷血到這樣,蘇宛都覺得吃驚,可令她最感到吃驚的,是她在听到這番話後,原本的內疚感居然一掃而空,她想,可能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慢慢的她也會變成冷血動物吧?
衛則氣勢洶洶趕到青湖路,蘇涼末一看到他,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衛則提著槍說要見佔東擎,被人攔在了別墅群外,蘇涼末披上件外衣匆忙往外跑,衛則跟發了瘋似的,蘇涼末走出大門,「衛則。」
「佔東擎呢?」
「出什麼事了?」蘇涼末說這話時毫無底氣。
「他真要把趙嬌逼死嗎?她現在還在手術室里搶救,醫生說割得太深,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蘇涼末腦子轟的一下炸開,看著衛則歇斯底里的樣子,她眼淚幾乎逼出眼眶,「衛則,對不起,這件事跟佔東擎沒有關系。」
「他在哪?!」衛則瘋狂地嘶吼著,「涼末,他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藥,那些照片只有他有,不是他還能是誰?」
蘇涼末鼻尖酸澀難耐,「對不起衛則,」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把U盤給我了,可我的包被人搶走了,衛則,東西是在我手里丟的,這次真的不關佔東擎的事。」
「我不信!」衛則眼圈濕潤,蘇涼末上前想要拉他,被他重重推開,「涼末,他所有的事難道你都在慢慢接受了嗎?他不是別人,在他的身上永遠沒有良知兩個字。」
「衛則,對不起。」蘇涼末手臂在圍欄上撞得生疼,「都怪我。」
一輛黑色的汽車由遠及近駛來,司機將車停在門口,爾後下來開了車門。
佔東擎修長的腿從後車座內跨出,衛則一見到他,雙眼立馬透出不正常的紅,他伸手掏出配槍沖過去,「佔東擎,我要你一命償一名!」
蘇涼末知道是她惹的禍,不應該讓佔東擎替她背黑鍋,她想也不想地沖過去擋在佔東擎跟前。
衛則手里黑洞洞的槍管幾乎戳到蘇涼末的前額。
「涼末!」
蘇涼末抬起眼楮看他,「衛則,難道你要向我開槍嗎?」
「你讓開!」衛則的手仍舊端著,槍管子卻在發顫。
「這件事真怪不到佔東擎身上,是我……」
「你讓我殺了他!」
看著衛則再一次的崩潰,蘇涼末張開雙手,「衛則,真的只能怪我。」
佔東擎何時讓個女人這樣擋在跟前過,他最無法容忍的莫過于被人拿槍指著,他伸手用力拽了把蘇涼末,腿一抬,繃緊後踢過去,衛則手里的槍飛出去,男人緊接著又是一腳,踢中了衛則的月復部。
他單膝一彎,身子立即蹲在地上。
佔東擎出手太快,蘇涼末連拉他的時間都沒有,她擋住佔東擎欲要再度上前的腳步,蘇涼末倒退著走到衛則身側,「衛則,你快回去看看趙嬌,你要怪就怪我吧。」
衛則咬牙切齒,短發下滲出一層薄汗,佔東擎居高盯著他看,冷冷吐出句,「不自量力。」
衛則臉偏過去,臉上全是沉痛,「涼末,你就這樣相信他?東西是他的,你難道真認定他手里沒備份,為什麼你要讓我怪你?」
「衛則,」蘇涼末蹲到他跟前,「我說我想你幸福,可你和趙嬌的事已經沒法子挽回了,佔東擎把U盤交給我,他說選擇權在我手里,我知道里面應該是不利于趙嬌的照片,可我當時沒有立即銷毀,我根本沒想到去公司的路上會遇到搶劫。」
一股子重力猛然推向蘇涼末,她猝不及防倒地,衛則手指向她,「很好,很好!」
「你找死!」佔東擎眉間聚滿陰鷙,守在門口的保鏢正要上前。
蘇涼末忍著掌心的疼拉住佔東擎的褲腿,「別,讓他走。」
佔東擎將她拽起身,話語帶著隱忍的冷冽,「滾!」
「我不會放過你的!」
佔東擎朝兩邊保鏢使個眼色,好幾人擁上前扣住衛則的肩膀將他丟出去。
蘇涼末怔怔立在原地,她從沒見衛則跟她發過這樣大的火。
佔東擎松開她的肩膀起身往大門走去,要不是她擋著,他都有當場卸掉衛則的可能。
蘇涼末走進去,見佔東擎立在酒櫃前,她走到男人身後,「還是泄露出去了。」
佔東擎將手里的酒杯遞給她,「沒辦法,看來有人存心要對付趙嬌。」
蘇涼末經過佔東擎這番點醒,也覺得巧合的可能性不大,「對,今天他們訂婚,可衛則就這樣跑過來了,一般有人看到U盤里的照片,應該是不會認識趙嬌的,更加不可能正好在他的訂婚宴上泄露出去。」
男人點點頭,眼里卻藏著抹諱莫如深的笑意,他繼續替她分析,「所以,有可能是針對趙嬌,或者衛則,」他繼而補了句,「衛則說的也沒錯,我也有這樣的可能。」
「不會,」蘇涼末說得肯定,「你要是想這樣做的話,直接把照片公布就行了,沒必要這樣拐彎抹角。」
佔東擎涼薄的唇角淺勾,「這件事你別管了,既然有人刻意,那就防不勝防。」
「但東西是在我這丟的。」
「一根死腦筋。」佔東擎飲了口酒。
蘇涼末趴在吧台上出神,他說得沒錯,她就是拗,沒辦法置身事外。
趙嬌還在醫院搶救,這樣的場合蘇涼末不方便去,趙嬌家屬想報警,可本身他們兩個都是警察,在場的又都是衛則和趙嬌的同事,張正頌下令要徹查這件事,一方面又關照不準透漏給外界半點消息。
蘇涼末徘徊在醫院門口,但顯然消息藏得緊,也沒看見衛則進出過。
她把買好的果籃交給護士,讓她代送給趙嬌。
蘇涼末經過馬路想去取車,兩個前輪忽然湊到她身前,幾乎要撞到她膝蓋,她抬頭想要開口,看到流簡的臉從車窗內探出,「嗨。」
蘇涼末拔腿要走,流簡不急不緩喊了聲,「那個U盤還沒銷毀呢,你以為那些照片就這樣過了?」
蘇涼末眼楮圓睜,「是你?」
「瞧你什麼表情,上車。」
她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坐進去,流簡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從醫院門口的擁堵內駛出去,蘇涼末迫不及待發問,「U盤呢?」
「別急啊,好久不見先談談情。」流簡沒再對她窮追猛打,發現這招似乎對蘇涼末不頂用,每次都讓她見著他就避讓三舍,「你來醫院做什麼?」
「你用肺說話的嗎?」蘇涼末回他句。
「什麼意思?」流簡是真不懂。
「廢話真多,」蘇涼末這會攥著手心,「你害衛則不說,還要害他未婚妻,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流簡不怒而笑,「我不是在幫你嗎?她是你前男友,他訂婚你不難受?」
「我不難受,你怎麼知道我手里有趙嬌的照片,你還讓人搶我的包!」
他流氓出身的吧,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可別冤枉我,」流簡將車停靠在一處隱蔽的樹蔭前,「這件事還真跟我沒關系,U盤是有人自動送上門的,你怎麼不想想誰知道你手里有這東西呢?」
蘇涼末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佔東擎,這跟你沒關系,照片是你放出去的,你知不知道後果,是,你向來怎麼爽怎麼來,哪里顧得上別人,」蘇涼末越說越激動,「把U盤給我!」
流簡被她一頓搶白,他手掌撐起側臉,肘部就枕著方向盤,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唇瓣,「照片不是我公布的。」
蘇涼末瞪著他。
「是蘇宛,」流簡嘴里說出個名字,「所以你別把帳算在我頭上。」
「不可能!」
「憑什麼不可能?她跟在我身邊遲早要殺人,這次是最好的機會,又不用她親自動手,我也答應她了,只要她想,我就留著她。」
就僅僅,因為這個理由?
蘇涼末雙手握成拳,並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想到她開槍殺人的那次,蘇宛是殺人不見血,「蘇宛不是你的人嗎?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看你愁眉不展的心疼,想著你可能連幕後那只黑手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算來,我對你不錯吧?」
蘇涼末可不認為流簡真有這麼好心,「我沒想到蘇宛跟了你會變成這樣,果然是近墨者黑。」
「噢——」流簡拉長語調,意味深長道,「那是佔東擎對你好,將你保護妥當,才讓你雙手至今還干干淨淨的。」
蘇涼末聞言,臉色劃過抹煞白,她轉身要去推車門。
「等等,」流簡喚住她,「去哪?」
「找蘇宛把東西要回來。」
流簡打開儀表盤,從里面找出個U盤,「是這個嗎?」
蘇涼末盯著在他指尖晃動的鏈子,就這麼個東西,卻能毀掉人的一輩子。她伸出手,流簡把U盤交到她掌心內,蘇涼末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她將東西握緊,「你沒有備份了吧?」
「你把我當什麼人?要還有備份,現在給你都是多此一舉。」流簡右手展開落向蘇涼末身後的椅背上,她只覺手心內沉甸甸的,蘇涼末把東西放回包里。流簡臉挨過去,「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蘇涼末冷哼,「你把人害成那樣了,還讓我記你的情?」
流簡面色微惱,「都說跟我沒關系。」
蘇涼末推開車門往外走,流簡一只腳跨出駕駛座,朝蘇涼末的背影說道,「你就這麼相信睡在你身邊的男人?要知道,他完全有理由這樣做。」
她攔了輛出租車,將流簡的話甩在車門外。
所有人都告訴她,應該懷疑的是佔東擎,可蘇涼末知道不可能,她就是相信。
蘇宛沿著學校外牆的小道一個人走,抬起頭冷不丁看到蘇涼末。
她招呼也不打,就這樣走向前,蘇涼末攔著她的去路,「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听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這會正是下課的時間,有人同蘇宛打著招呼,她強顏歡笑,「走,到前面去說。」
蘇涼末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蘇宛坐進副駕駛座,「說吧,你莫名其妙的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了一路,可終究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難道真如流簡所說,你是必須要殺個人才能證明你想留在他身邊的決心嗎?」蘇涼末的這番話將蘇宛打得措手不及,听蘇涼末的意思,看來是流簡親口告訴她的,蘇宛緊閉唇線,面對蘇涼末地質問她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
「趙嬌自殺了你知道嗎?」
蘇宛抱緊手里的書,蘇涼末視線落到那些書面上,只覺得諷刺,半晌後,才听蘇宛開了口,「搶救過來了嗎?」
「不知道,衛則說割得很深。」
「你別問了,這件事我不知道,流簡的話是他說出來的,跟我沒關系。」蘇宛打死不承認,可方才的態度早已向蘇涼末間接承認了。
「蘇宛,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別用這樣的語氣說我,」蘇宛不由高聲,「你呢?」
「我不是跟你比誰更清高,蘇宛,這件事鬧得很大,警方肯定會徹查,到時候如果查到你身上……」
「不用你操心,我身後有流簡。」
蘇涼末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她,蘇宛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好像被她一雙眼楮給完全看穿了,「還有事嗎?」
「你良心不會不安嗎?趙嬌肚子里還有孩子,蘇宛,我是逼不得已,可你不一樣,流簡那樣的人值得嗎?」
「不用你管!」蘇宛說完,推開門大步離開。
蘇涼末透過擋風玻璃看著蘇宛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真有種整個世界都瘋狂了的感覺,她想過一百種可能,可這個真相無疑是最荒唐的。
蘇宛步子越跨越大,迎面是同班同學,剛要跟她打招呼卻發現她情緒不對勁,蘇宛滿臉是眼淚,幾乎不看任何人只顧盲目地走,她在校園旁邊的長椅跟前坐定,一坐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流簡。
流簡,她嘴里咬著男人的名字,他就這樣跟蘇涼末交了底,她每天每夜受煎熬,好不容易狠下心做的這些事,她恨不能藏著掖著,可他卻將她的痛苦建立在他的漫不經心上。蘇宛雙手捂住臉,眼里蘊滿冰涼,她的情深一片,到他眼里原來什麼都不是。
流簡告訴她,她做得對,爾後就再沒一句安慰的話,蘇宛回到學校後總是戰戰兢兢的,不曾想,這件事會被第三個人知道,還是通過流簡的口。
蘇宛抱住膝蓋慟哭,她對他的愛,怕是他一輩子都難以追上的。
蘇涼末開車回到青湖路,佔東擎出去了,她站在偌大的客廳內覺得空寂,保姆買菜回來,蘇涼末看著她手里滿滿的手推車,平時家里就她和佔東擎,再加個小蘇澤,但每次菜都買的很多,蘇涼末幫忙把菜拿進廚房,「今天我來做吧。」
「這怎麼行?」
「你幫我配菜。」
佔東擎回來時,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的一桌,蘇涼末一早就讓保姆帶蘇澤吃過然後出去玩了,佔東擎走過去環住蘇涼末的腰,「今天什麼日子?」
「心里難受,就想發泄發泄。」
佔東擎瞅著滿桌子的菜,他臉湊近看她,「這整桌的好菜,我還以為有好事慶祝。」
「有好事就應該上最好的飯店,然後你掏錢,這才是慶祝。」蘇涼末雙手撐著桌沿,她累得手臂發酸,可這會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佔東擎咬住她耳垂,「發泄沖我來就行,犯不著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蘇涼末轉過身,踮起腳尖抵著佔東擎的前額,「是蘇宛,她那樣驕傲的人,居然也能做出這樣的事。」
她沒頭沒腦說出的話,佔東擎自然听得懂,「你看看她跟了什麼樣的人,當然會慢慢將本性也泯滅了。」
「我只是沒想到。」她以為蘇宛盡管不算善良,但不至于傷天害理。
「沒什麼想不到的,」佔東擎將蘇涼末按坐進椅子,「吃飯吧,別浪費自己的一桌子菜。」
蘇涼末的擔心很快得到靈驗,蘇宛當時收買了酒店的服務員,她又沒有這方面經驗,警方很快順藤模瓜找到她,衛則第一次听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他把警車開到蘇宛的學校門口,當著所有老師和同學的面將蘇宛帶走了。
在警局內,蘇宛驚慌不已,起先抵死不承認,可衛則翻出了服務員的口供以及更多有利證據,她嚇得沒了聲,這案子是衛則親自審的,「蘇宛,我真沒想到是你。」
「我想打個電話行嗎?」蘇宛抬起頭,眼圈通紅。
衛則合起資料夾,「你不用打,我們傳喚流簡的時候才發現他去了外地,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你真以為他會留在這替你收拾爛攤子。」
蘇宛震驚,卻不相信,她使勁搖頭,「不可能,他沒跟我提過要去外地。」
「蘇宛,我們是同校同學,你沒理由這樣做,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跟流簡有關?」
「不,他一點都不知情,」蘇宛想也不想地將流簡撇清出去,「都是我做的。」
「為什麼?」
蘇宛也想不出個理由,「我無意中得到這個U盤,我不想涼末難受,我一時沖動……」
衛則打斷她的話,「這件事,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和學校。」
「不!」蘇宛急得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可以,我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衛則,我認罰還不行嗎?我可以賠償,你千萬別讓我爸媽和學校知道。」
「你也知道怕,你也知道丟臉,那趙嬌呢,你把照片公布出去你讓她以後還怎麼做人?」衛則啪地將資料夾重重砸向桌面,「蘇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要請律師……」
蘇涼末一接到衛則的電話就出去了,衛則的車停在蘇涼末的公司門口,兩人起先誰也沒開口,衛則注意到蘇涼末手掌內的擦傷,他內疚的聲音都變了,「涼末,對不起。」
她搖搖頭,站在車前。
「趙嬌搶救過來了,只是割得太深,可能左手永遠都沒法恢復了,我們已經查到是蘇宛,目前只能以傳播婬穢物品罪起訴她,因為訂婚宴上有未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我會扳住這一點請求法庭重罰。」
蘇涼末點下頭,「這是你們警方的事,我不懂。」
衛則以為她會替蘇宛求情,「流簡目前不在御洲,我想蘇宛可能會打電話找你幫忙。」
「這件事跟我無關,」蘇涼末抬頭看他,「她自己糊涂,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衛則拉過她的手,看著掌心內已經結痂的幾道擦痕,他目光定定,當時急得厲害,根本沒想到會傷到蘇涼末,他自責萬分,為他的沖動和對蘇涼末的不信任,「涼末,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可能真得沒法回去了,我心里有你,你知道,但我身上還有責任,」衛則拉起蘇涼末的手放到胸口,「在這兒,曾經給你留過的地方,別人永遠進不去。」
蘇涼末搖頭。
衛則拽緊她的掌心,「我居然會動懷疑你的心思,涼末……」
他心里歉疚的說不出話,蘇涼末抽回手,「人都會變,你懷疑我也是應該的。」
「不,」衛則執著,「我能懷疑所有人,就是不能懷疑你,以後,我一定毫無保留的相信你。」
蘇涼末想要說,他的這份信任她怕是擔待不起,況且他們已經不再是能彼此信任的關系,但衛則愛她,她比誰都知道,他心里的歉疚不僅僅是因為懷疑了她,蘇涼末沒再往下說,「衛則,好好照顧趙嬌吧,這個時候她最難過。」
蘇涼末回到家,跟佔東擎提及這件事,「其實衛則用不著內疚,要是換成是我,我可能也會跟他一樣。」
佔東擎若有所思地挑眉,他臉上擺出漫不經心,嘴角卻是微微上揚,要的不就是衛則的內疚和難受麼?
蘇涼末放在桌上的手機陡然振動,她瞥了眼,見是蘇宛。
「怎麼不接?」
蘇涼末盯著屏幕,她將手機翻個身,「她找不到流簡,只能找我。」
「說到底蘇宛也還是個學生,這件事勢必會鬧得學校和她家里都知道,辛辛苦苦鋪就好的前程眼看就要毀了,」佔東擎搭起條長腿,人往後靠,「只要你說一句,你讓我幫我就出手幫她。」
蘇涼末是有猶豫的,但僅僅是片刻,「我跟她說過,她既然斷定流簡會出手,我沒必要插一腳。」
佔東擎一雙眸子沉寂幽暗,透過長台隔空落到蘇涼末的身上,「她好歹是你表姐。」
「但她把一個好好的人給毀了,這件事我沒法幫她,是她咎由自取。」蘇涼末說完,臉往下壓。
佔東擎從煙盒內抽出支煙,「我看他們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不,」蘇涼末說得肯定,「衛則是好男人,趙嬌現在這樣他更不可能拋下她。」
「也是,」佔東擎點上火,「趙嬌要真想死,何必選在那樣的地方,回到家,挑個大半夜的時間,一刀劃下去肯定沒人知道。」
「你眼楮要不要這麼毒?」蘇涼末不由抬頭看他。
「我還能看得出,衛家絕不可能接受趙嬌,這會是有了孩子都沒用,那種家庭最看重的是臉面,要只是幾個人也就罷了,偏偏在場親戚都看到。」
蘇涼末的注意力被再次振動的手機給吸引,她拿在手里,然後走出去接通。
回來時,她臉色如常,佔東擎看她眼,也沒繼續蘇宛的話題。
這件事到底是鬧大了,蘇宛的爸媽第一個得到消息,直接懵了。衛則借取證為由,進了蘇宛的學校,三天後,櫥窗內張貼蘇宛被勒令退學的消息。
蘇涼末也不知道伯父伯母是怎麼得知她在哪的,開車去公司遠遠就見他們守在門口,蘇涼末沒有進去,調頭離開了。
她漫不經心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今晚她興趣全無,總覺得有哪不對勁,包括流簡所說的話,以及那個U盤為什麼會那麼巧在蘇宛手里。
佔東擎注意到她的分心,他霸道地擠進,在她耳邊呢喃出聲,「酥酥。」
蘇涼末覺得肉麻,「我不要叫這個名字。」
「不覺得有種全身酥麻的感覺麼?」蘇涼末才知道,原來是酥酥兩字,她身體內的干澀因著情動而潤滑,蘇涼末抵著男人的前額,「我是不是也要喊你聲禽獸?」
佔東擎使了勁,扣緊蘇涼末的手指,「為什麼心不在焉?」
她撇開心思,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我在想,蘇宛處在這樣尷尬的地步沒人管,她一心想靠流簡卻連他的人都見不到,我會不會有天也淪落成這樣?」
佔東擎垂下眼簾,蘇涼末的眸子黑亮晶瑩,他想到她曾經被這雙眼楮給攝了魂,他吻在她眼角處,「不會,絕對不會。」
蘇涼末同情蘇宛,警局並不是個好地方,她在里面想得最多的肯定是流簡的絕情。
翌日,蘇涼末開車去公司,在途中遠遠看到輛車停在路口,流簡倚著車門,看到蘇涼末減速,他伸手朝她招招。
蘇涼末把車停在他身側,她放下車窗,「流簡?」
「看到我這麼開心?」流簡拉開一側車門,自顧坐進去。
「你回御洲了?」
「回了,昨兒就回了。」
「蘇宛的事你知道嗎?」蘇涼末問道。
「知道。」流簡答得隨意,「你去哪,送我一程,車子拋錨了。」
「你為什麼不救她?」
「怎麼救,事情是她自己犯下的,那你怎麼不救?」流簡反問,似笑非笑盯著蘇涼末,「你還是她妹妹,心腸夠狠的啊。」
「她是因為你才犯的事。」
「別,」流簡伸手去拉安全帶,「別給我戴高帽,那是她自己的問題。」
「下去。」
流簡手里動作頓住,抬起頭看向蘇涼末,「你說什麼?」
「下車!」她揚聲,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我的車不歡迎你。」
流簡丟開手里的安全帶,他傾身上前,「是不是我對你之前太客氣了,才讓你這樣有恃無恐。」
「你不用對我客氣,自己的女人都能狠得下心,那就別在我面前裝出你的善良,你配嗎?蘇宛是做錯了,但最錯的是以為能依仗你,別再來招惹我,我是不會對你感興趣的。」
她一通話迎面砸過去,流簡有點蒙,何時被人這樣說過?
「為什麼對我沒興趣,嫌我長得沒佔東擎好?」
「跟著你做什麼,難道就為了等待有一天落得個跟蘇宛相同的下場。」
流簡心想也對,前車之鑒,他真把蘇宛丟下了,以後蘇涼末還能進他的套?
「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救她。」
幼稚。蘇涼末索性不再看他,「我沒說我要救,下車吧,我還有事。」
流簡模了模挺拔的鼻尖,「跟你說正經的事,听說你賭技一流?」
「你听錯了,我不會賭。」
「你跟正哥坐在同張賭桌上過,他說你有想贏就贏的本事,我倒是很好奇。」
蘇涼末側過臉看他,「流簡,你要什麼女人沒有,蘇宛為你死心塌地,並不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別浪費心思在我身上了。」
她看得透,像流簡這樣的男人,無非就是圖一時新鮮,流簡也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直白的話,當即臉色就不好看起來,「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你不說我應該救蘇宛嗎?我約了人在賭桌上談事,不過車子半途拋錨,就搭你下順風車用得著把話說成這樣嗎?」
蘇涼末瞅著男人眉宇間的慍怒,一想還真是,他應該沒有這麼無聊刻意守在這,蘇涼末別過臉,不自覺吐了吐舌頭,倒真夠丟臉的,「好吧,我送你去,不順路也送你去行麼?」
她溫潤開口,一句話就消了流簡的怒意,他身子往後靠,安全帶一搭,在蘇涼末發動引擎之際他開了口,「你憑什麼這麼有自信,還認定我對你有興趣?」
「我自作多情還不行嗎?」蘇涼末睨他眼。
流簡伸手支出窗外,「不過說不定以後真會兩情相悅。」流簡不敢露得太明顯,生怕一下就將蘇涼末給嚇跑了。
她沒有理睬他,專心地開著車。
按著流簡給的路線,蘇涼末把他送到賭場門口,熄了火卻見他坐在那不動,蘇涼末透過內後視鏡這才發現他睡著了。
她伸手推他的肩膀,「到了。」
流簡睜眼,他撫下前額,抬起手腕看會時間,「還早,讓我在你車上睡會。」
「不行,」蘇涼末月兌口而出,「我還要去公司。」
他眼楮一閉,哪里听得進她的話。
蘇涼末這才意識到讓狼進了窩,她氣得沒法說,推開車門走出去。
旁邊車位上下來一個人,蘇涼末眼瞅著有些面熟,等到那名翻譯跟出來,她才認出對方。
蘇涼末全身血液冰涼,那種恐懼感再度襲來,她轉過身就想走,沒想到對方卻先一步喚住她。
這人,就是跟佔東擎當日在湖東談判的。
對方說的是泰語,因為先前看過《泰囧》所以知道你好的讀音,蘇涼末只得停住腳步轉過身。
翻譯快步跟了過來。
蘇涼末硬著頭皮說句你好。
流簡發現外頭的動靜,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生意反正是做成了,對方嘰嘰呱呱說了一大通,翻譯按著他的話說給蘇涼末听,「韓先生說,上次多虧你,不然的話他可能就沒命活到今天了。」
蘇涼末手掌貼向車門,她本能地想離開,本能地想逃避跟他的對話,她搖搖頭,「不用客氣。」
那人又是嘰里呱啦地在講,蘇涼末生怕他們提到殺人兩字,她掌心內攥著滿滿的滑膩汗水,在翻譯開口的同時,她幾乎轉身要跑。
「韓先生夸你槍法不錯,那一槍正好打在了那人的手上。」
蘇涼末大驚,忍不住開口,「不是打中的心髒嗎?他死了。」
流簡眉尖一跳,目光別過去看向她。
翻譯把原話說給男人听。
蘇涼末已經看到對方搖頭,心慌瞬時布滿全身,翻譯又把話傳遞給她,「你那一槍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胸口的致命傷是擎少補上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在韓先生看來,你的那槍比擎少那槍還要管用。」
------題外話------
明日精彩預告︰
65——他殺的第一個人,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推薦八戒拋繡球《軍政賢妻》︰
她被利欲燻心的男友下藥,卻陰差陽錯被送上了市長大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