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末眼楮死死盯著那些字體,跪在地上的身體無法動彈,連呼吸都驟然緊促起來。
她害怕看到里面的內容會讓她接受不了,這是有關佔東擎得至今透出來的唯一消息,蘇涼末雙手捧著錄影帶,異常珍惜,可心里卻備受煎熬。
從來沒有一樣東西讓她感到這樣恐懼過。
蘇涼末猶豫再三後,還是選擇了看。
她盤膝坐在電視機跟前,這樣近的距離,以至于當畫面突然跳出來時,蘇涼末是措手不及的。
錄影帶里沒有一句對話,卻看得清楚佔東擎那張臉。
應該是在個空曠的房間里面,旁邊還有類似審訊器材的東西。
蘇涼末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她看到他戴著手銬,腳上也有限制活動的腳鐐,兩個彪悍的男人一左一右去架著他的胳膊,佔東擎性子烈,前面的人一拳揮過來時他側身躲開並還擊。
但這樣的情景並未維持多久,他手不能動,腳也不能踢,很快被人制止住,他們將他推到牆邊,佔東擎繃緊著俊臉,並未有些毫的慌亂和狼狽。
站在他跟前的男人擋住了鏡頭,蘇涼末只看到佔東擎站得筆直的雙腿,男人上前,一記右勾拳揮向佔東擎,他雙手被人按著沒法反抗,蘇涼末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握緊,等男人側開身,她看到佔東擎別過的臉轉向屏幕,嘴角滲出的血漬由于距離遠,便顯得很淡,一點一點垂掛在男人精致的唇瓣處。
她還來不及細看,鋪天蓋地的毆打便這麼拉開蘇涼末的視線,起初還是拳打腳踢,佔東擎唇間偶爾溢出幾陣悶哼聲,隨後,蘇涼末看到有個男人拿出長長的警棍,她忙將雙手掩住臉。
一聲聲,跟打在沙袋上一模一樣,沉悶,冗長,帶著別人興奮而叫囂的聲音。
這還不是在御洲,蘇涼末沒法想象,如果佔東擎落在那些一直想抽他筋剝他皮的人手里,會是怎樣的下場。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到蘇涼末耳朵里,她眼楮睜開,看到男人血跡斑斑地貼在屏幕上的臉,目光里桀驁而不馴,佔東擎牽起嘴角笑了下,忽然伸出帶血的右手手掌貼向屏幕,「我的女人,如果連這點都看不下去,她還怎麼做我的女人?」
蘇涼末看到後頭的男人高高舉起警棍,泛著黑光的棍子在燈光底下張開帶有獠牙的大口,蘇涼末呼吸驟然一窒,她閉起眼楮,听到悶棍砸下去的聲音,以及佔東擎貼著牆壁緩緩倒下的窸窣聲。
她沒有再睜眼,眼楮像被人用刀割開似的疼,蘇涼末無力地癱軟在地,她松開手後急急忙忙將錄影帶退出來,手臂撐直後落在電視機上,她想要起來,卻發現雙腿虛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蘇涼末心口疼痛難耐,莫清給她的兩種選擇,唯獨沒有一條是給佔東擎活命的。
她沒想要佔東擎這樣贖罪,從來沒想過,監獄是個怎樣的地方蘇涼末比任何人都清楚,佔東擎一旦進去,就算不是死刑,也比立即槍決好不到哪里去。
蘇涼末將那盒錄音帶重重砸向牆壁,她騰地起身想要出去,手剛觸及到門板便又收了回來,就算出去了又有什麼用?
她滿心無力,又無處發泄,蘇涼末鼻尖酸澀難耐,她想到最後佔東擎在錄影帶里說得那句唯一的話,眼淚被她強忍住沒有流下來。
蘇涼末在房間待了大半天,中午也沒吃一口飯。
她想著不同的辦法,窗外傳來汽車喇叭聲,蘇涼末起身,下意識的一眼令她看到了宋梓矜和蘇康正從車上下來。
蘇涼末腦子飛快地轉動,她退到門口,急忙拉開門後走出去。
宋梓矜攙扶著蘇康走進客廳,蘇涼末大步跑來,「媽。」
「涼末。」
蘇康避開了蘇涼末投過來的視線。
蘇涼末看到宋梓矜毫發無傷,她欣慰上前,「媽,莫清怎麼肯放你回來?」
宋梓矜也左顧而言他,「涼末,我們一家人總算能團聚了,那個鬼地方,一年到頭只能听到鳥叫聲……」
蘇涼末心疼地上前抱住宋梓矜,「媽,以後不會了,對不起,讓你們吃這麼多苦。」
韓先生從外面進來,是跟他們一道回來的。
見到這幅場景,他一句話沒說走向沙發。
蘇康卻不忍心瞞著蘇涼末,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莫清要的東西,我給她了。」
「什麼?」蘇涼末輕退開身。
蘇康重復一遍。
蘇涼末一時還沒發反應過來,韓先生朝她看眼,「是我陪著去的,莫清也不得不按著她說的話履行約定。」
她張張嘴,眼淚忽然涌出來,嚇了宋梓矜一跳,「涼末,你別哭啊。」
「幾年前,為了讓我們自己活命,害死了佔松年,今天,又是為了讓我們自己活命,害死的卻是佔東擎,爸,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不是佔東擎欠我的,而是我欠他的,我對他殘忍而刻薄的討債方式,原來都不是他應該受的。」蘇涼末傷心欲絕,眼淚怎麼都忍不住,「早知道這樣,你為什麼不干脆那時候就毀掉呢?你到底還是留了一手,你為我好,可這份愛卻傷害了我愛的男人,爸,我恨了他兩年,那樣的痛徹心扉甚至恨不得他死,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涼末,」宋梓矜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別哭……」
蘇康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這東西留到今天,就是為了保命的,你要知道,我如果不交出去你媽就沒命了。」
一語將蘇涼末給點醒,她看著面前的雙親,忽然覺得有些事就是這麼諷刺。
以前她和佔東擎對著干,就是為了讓爸媽有天能回到御洲跟她團圓,如今終于圓夢了,佔東擎卻進去了。
蘇康知道,這件事上蘇涼末怨不得任何人,一方面是愛人,一方面是親人,孰輕孰重沒法比較。
「涼末,別怪爸爸。」
蘇涼末搖下頭,「沒有,我不怪任何人。」
蘇康嘆口氣,「如果當時是你留在莫清手里,爸爸可以讓你自己選擇,可留的是你媽媽,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樣的情形下,她卻只能勉強拉了拉嘴角。
韓先生適時出來解圍,讓佣人帶著他們先進房間去。
蘇涼末怔怔站在那里,韓先生又讓人送了兩杯鮮榨的果汁過來。
「你不同意你爸把你媽換回來?」
蘇涼末毫不猶豫搖頭。
「那你是覺得佔東擎的命比你媽的命重要?」
蘇涼末有些惱怒,韓先生分明是故意這樣說的,她皺起眉頭,嗓音不由拔高,「我沒有!」
「既然沒有,你還在想什麼?」韓先生端起手里的果汁朝她揚了揚,「過來休息會。」
蘇涼末坐到韓先生對面的沙發內。
她捧著玻璃杯,韓先生見她雙眼通紅,「哭過了?」
「莫清要接手軍火生意,也要通過你是嗎?」
「是,先前那條線是佔東擎親自打通的,就算是他媽出面都沒用,對方交易的時候只認他。」
「可我記得你有個從未打破過的規矩,誰有事求你,都要先在賭桌上贏過你才行。」
韓先生似笑非笑點點頭,「這樣看來,你還是挺在意我說過的話。」
蘇涼末沒把這一層曖昧放在心里,「可倚著韓先生的本事,有幾個人能贏你?」
「那當然,要不然的話豈不是每個人都要找我幫忙,那就不是請求幫忙,而是吩咐我做事了。」
「那好。」
韓先生跟前的果汁一口沒動,只是端起酒杯後順著杯口淺漾,「涼末,有一條最輕松的路擺在你跟前,為什麼不走?」
蘇涼末目光同他平視,「韓先生,我只為你一句。」
「你說。」
「也許我很自私,但我真的是想問,如果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只是你的朋友,我想請你幫忙,我盡量不為難你,只求你幫我暫時照顧好我爸媽,你能答應嗎?」
蘇涼末話里的意思再清晰不過,「你能保證你有命回來,而不是要我幫你照顧他們一輩子?」
「我不能保證,」蘇涼末握緊手掌,「我手里還有一些錢,我讓他們留在這,是因為這是唯一能給他們安全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的錢。」
蘇涼末陷在寬大的沙發內,盡管那樣,也並未顯示出一絲一毫的柔弱,「我要是真跟你結婚,就算把佔東擎救出來也意義不大了,我們經歷過這麼多,韓先生應該懂,這時候對我們來說最彌足珍貴的是什麼。」
「不是活命嗎?」
「是擁有,彼此擁有。」
韓先生笑了下,「這話真幼稚,人還是活在當下好,命都要保不住,哪來那麼些風花雪月?」
「可能是我逆生長了,所以倒需要這些風花雪月。」
韓先生到底笑出聲來,「想好了?」
「想好了。」
他點下頭,「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你養的那個小鬼吧,我很感興趣。」
蘇涼末莞爾,「一定有機會,但你見不到鬼,怎麼知道他長什麼樣?」
「你可以跟我形容。」
蘇涼末慶幸,韓先生到底不是壞人,他在至關重要的時候給她一條生路,也不算趁火打劫,她拒絕的時候,他也能進退有度。
正是因著他的這種人格魅力,蘇涼末放心把蘇康和宋梓矜暫時交給韓先生。
蘇涼末當天便回到宋閣他們的落腳地,莫清正在想方設法地找他們,要不是先前跟蹤跟丟了,這會他們早被她一網打盡。
佔東擎的消息卻始終打探不到,韓增他們急得團團轉,在泰國只能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一轉眼,個把月過去了。
躲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宋閣和韓增不忘聯系佔東擎手底下那些還算忠心的人,盡管不多,但也拉攏了幾十來個。
蘇涼末數著日子在過,沒想到流簡會打來電話。
她的手機到了泰國後一直關著,打開便看到流簡的幾十通未接來電。
蘇涼末想也不想給他回過去,流簡卻是劈頭問道,「你弟弟你還要不要了?」
「蘇澤沒事吧?」
流簡氣得不輕,半晌後才開口,「你沒事吧?」
「我,我很好。」
「好?能好到哪去?佔東擎的事我听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讓他死。」
流簡倚在賭場的二樓,「你現在還有什麼能力?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蘇涼末走出小木屋,「流簡,你不知道,這次不比以往,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幫助,佔東擎手底下的人都攥在了莫清手里,就算你為我拼掉整個相孝堂估計都于事無補。」
「你現在算什麼,過街老鼠?」
「差不多吧。」
流簡沉沉笑出口,「除了我還有誰肯幫你?于事無補也要試試,告訴我你在哪?」
流簡執意,這席話听得蘇涼末心口一暖。
「流簡,借我些人和錢吧,但我不保證能不能還你,別的,你不要為我操心。」
「涼末,你沒辦法救他的。」
蘇涼末閉起眼楮,幾乎所有人都跟她這樣說。
「讓我試試。」
她掛斷了電話,韓增匆忙從外面進來,李丹她們正坐在一旁的木板凳上,韓增走到蘇涼末跟前,「大約一個星期後,擎少會被送回御洲。」
「這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韓增咬著牙,「要下手的話,只能趁著這個時間段了,要不然被判刑後可就麻煩了。」
李斯她們起身,「路上下手?那押運的可都是警察啊。」
「怎麼,你怕了?」
「誰怕了!」
蘇涼末直接無視,她把李丹和宋閣叫到一邊,「韓增這次說的沒錯,要救,只有這個機會,但風險你們同樣也知道,我們現在首要的,是知道到時候押運的路線。」
宋閣蹙著眉頭,「這個交給我,我來想辦法。」
蘇涼末走到木屋的北側,她雙手環在胸前,擁緊之後仍覺滿腔的空虛。度日如年,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佔東擎被單獨安排在一個房間里頭,四周是粉刷成白色的牆壁,只有一張床,大理石地面堅硬而斑駁,他抬起頭,不遠處就是扇門,外面還有成排的鐵欄桿,同監獄里幾乎是一模一樣。
身上的傷還未大好,牽扯一下便痛得冷汗涔涔冒出,他坐在床沿,床是最簡單的木板床,一條被單丟在那,他也從來沒有去觸踫過。
周邊安靜地唯有經過的腳步聲,佔東擎站起身,屋里面有個窗戶,但是很高,哪怕踮起腳尖都看不到外面。
這已經是進來後的第三十七天了。
他菱唇死死抿緊,抿成一道凜冽的弧度,佔東擎仰起頭,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也是他不曾想象過的。
而蘇涼末卻經歷了一年大半。
有一種痛,叫做感同身受,佔東擎這會是徹徹底底明白了。
心里百感交集,除去難受之外,只有痛心。
忽然,一陣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他回過頭,頎長的身影在地上拖出細細的影子,佔東擎的思緒被打斷,男人呈現出明顯的不悅,進來三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佔東擎也沒看清楚,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死。
放眼四周,這兒只有一張床,也不可能再有人會進來。
佔東擎拿起一旁的繃帶,不緊不慢往手掌纏去。
他想到李丹在森林里說過的話,她說第一次見到蘇涼末時,蘇涼末在監獄里被人踩在腳底下打,佔東擎纏得很緊,手上本來就有傷,疼痛鑽入心尖,本就無處發泄的情緒這會膨脹到極致。
兩個男人立定,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上前。
佔東擎輕扯下嘴角,男人越走越急,一躍上前同他廝打,他輕巧避開,守在門口的兩名警察對望眼。甚至開始下起賭注,「你猜誰會贏?」
「廢話,三打一,還用猜嗎,況且他身上還有那麼重的傷。」
「這人不是死刑犯嗎?為什麼還要他的命。」
同伴睨他眼,「閉嘴吧,沒判決之前誰敢說是死刑,讓你睜只眼閉只眼,廢話怎麼那麼多?」
「行了行了,老規矩,五千泰銖,我賭他死不了。」
「成交,就五千泰銖。」
里面的廝打聲很是激烈,兩人靠在門口吹著牛,「完事之後上頭還有獎,換班後一起喝酒去。」
「行啊!」
房間里頭的男人被佔東擎逼得節節敗退,臉上打成個調色盤,他伸手一抹,鼻子里滿是血,男人沖上前去,左腳踩著床沿,身體飛躍出去撲向佔東擎,佔東擎伸手撐向旁邊的一個櫃子,他雙手使勁提起後照著男人劈去,結實的木櫃正好砍在男人腰間,只听得一陣慘叫聲傳到耳朵里,佔東擎將櫃子按在男人身上,目光抬起,眼里的幽暗落到對面兩人身上。
外面的警察將門打開道縫,旁邊同伴催促,「死了?」
「沒呢!」說完,又重重合上。
剩下的兩人可沒再那麼傻,他們一左一右上前,空間本來就不寬敞,佔東擎腳退至牆角處,兩人對望眼,似乎早就商量好進攻對策,飛快的腳步踩過大理石地面,左手邊的人一拳揮來,佔東擎堪堪避開,他伸手扣住對方腕部,使勁一拉一扯。只听到骨骼咯吱聲錯位般,另一人見狀,伸手從腰間掏出匕首,尖刃劃過佔東擎的手臂,帶出一道長長的血漬。
他忍痛看了眼,佔東擎伸手握住傷口,捂住的指縫間有血淌出來,觸目驚心。
男人揚了揚手里的匕首,說著一串佔東擎听不懂的泰國話,他們叫囂著再度撲上前,佔東擎搏斗的動作過于激烈,前段日子被打的傷口牽扯著疼痛不已,骨裂的地方更是要手按著才能直起腰來。
他冷冷睥睨著兩人,躺在地上的男人來回扭動想去抓他的腿,被他一腳用力踢開。
拿著匕首的男人揮舞上前,佔東擎一個抬腿的動作,身子仍然矯健如豹子,令人眼花繚亂的揮拳動作,廝打時砸在身上的沉悶聲,無一不充斥著這個不大的房間,他一腳踢中對方手腕,匕首在空中翻騰了好幾個圈,最後落入佔東擎的手里。
他拽住男人將他拖到跟前,幾乎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佔東擎眼里的狠辣一寸寸盡顯,刀子拔出來再捅進去,再拔出來再捅進去!
另一個男人看的面色慘白,出也出不去,只能拼死一搏。
他像摔跤似的撲向佔東擎,跟前的男人拉住他的手臂不肯松開,兩個人推著佔東擎將他撞向堅硬的牆壁,他身上的傷口再度崩開,血流不止。
他們搶奪著佔東擎手里的刀,一人奪過之後刺向他,另一人則憑著最後的力氣抱住他的手臂。
眼見匕首就要刺穿佔東擎的手背,他伸手握住刀刃,先前纏著繃帶的手掌因用力,還是被尖刀給劃破,那人抽出刀子再度砍去,匕首掃過佔東擎的臉,他躲避及時,但還是覺得臉上有輕微疼痛,不至于破相,可卻有紅色的印子滲出。
佔東擎顧不上這些,他曲起膝蓋猛地朝男人胸口用力一頂,一把揪住對方的頭發使勁撞向牆壁,只等對方軟綿綿躺在了地上,另一人本就身受重傷,看到這場景,嚇得連滾帶爬往外而去。
佔東擎踢開身邊的兩個人,他單手拎起那個床頭櫃,在對方快要爬到門口時,上前照著他的後背砸去。
周邊再沒了別的聲響,佔東擎握住手掌後走向正對門口的牆壁,他雙腿吃力地往下,干脆坐到地上,窗口陽光泄進來,這地方,就跟人間煉獄一樣,男人伸出帶血的手掌,掬了一把陽光,連那點光亮都被染成赤紅色。
他想,也好,蘇涼末說,沒進來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那是一根刺,如若他不扎一下,該有多痛,他不懂。
該有多愛,他可能也無法懂得這麼深刻。
是。
佔東擎的心,從來波瀾不驚,听過蘇涼末的痛,他也痛,卻也只有真正進來了之後,那種滅頂的絕望反而堅定了他的心意,如果要問,哪一刻是深愛,哪一刻是侵入骨髓的愛,那便是從他進來那刻,從他一個人面對孤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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