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很快便做出回應。
「我說了,這個孩子我不要!」
蘇涼末只余下喘息的力氣。
「涼末,你難道想這麼不負責任嗎?如果孩子生出來不好,害他一輩子的人是你。」
最後的這句話,成功地直擊蘇涼末心髒,她手腳本來就涼,這會听到佔東擎的話越發覺得自己多麼罪不可恕似的,她是想要一句安慰的話,原本也以為會听到佔東擎一句堅定地我要。
她眼眸內溢滿失望和悲涼,「好,」哪怕佔東擎看不見,蘇涼末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一時悲憤難消,又將手機給關機了。
蘇涼末站在醫院門口許久,她應該毫不猶豫地回去將孩子拿掉,連他的爸爸都說不要他,她還在堅持什麼?
可心里卻有一千個一萬個不舍得,那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是她體內的一塊肉,不僅如此,他將來還會是一個小生命,會哭會鬧會撒嬌,還會纏著她喊媽媽。
蘇涼末望著蒼白的醫院二字,她臉上血色全無,爾後便別過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渾渾噩噩回到家里,保姆將蘇澤接回家,蘇澤自律性其實很好,在書房里做完了功課後這才去客廳找蘇涼末。
「姐姐,姐姐,你臉怎麼這麼白?」
蘇涼末的手撫向蘇澤腦袋,「女孩子白點才好看。」
「噢。」蘇澤成功地被糊弄過去。
蘇涼末手不由落向小月復,「蘇澤,姐姐以後要是生了寶寶,你會喜歡他嗎?」
蘇澤使勁點下頭,「當然啦,蘇澤會很疼他的,還會帶他去吃冰激凌哦,不過要姐姐付錢啦,偶爾也可以用我的壓歲錢,嘿嘿。」
蘇涼末難受的心情因著蘇澤這幾句話而稍稍緩和些,「蘇澤,那要是小寶寶不是那麼機靈,有點笨笨的,你會一樣喜歡他嗎?」
「為什麼會笨笨的啊,姐姐很聰明啊,干嘛要生個笨笨寶寶啊?」蘇澤抬頭,滿臉的不解。
蘇涼末聞言,心里又堵著似得難受,「你只要告訴姐姐,你喜不喜歡他就好了。」
「當然喜歡啊,」蘇澤說的很大聲,「笨笨的就都會听我的了是不是?不對,姐姐,你跟誰生小寶寶啊?」
繞來繞去,蘇澤總算抓住事情的重點。
「姐姐只是說假如,沒說一定要生。」
「哦,」蘇澤眉宇間暗藏失望,「其實我想要姐姐生寶寶,那樣就有人陪我玩了,不過不可以跟那個壞人生,他以後肯定會揍寶寶的。」
蘇涼末抱著蘇澤的腦袋將他摟到懷里,屋里有暖氣,卻溫暖不了她此時的心。
外面,天空簌簌而下的白雪蒙人雙眼,這才真正進入一年之中最陰寒的天氣,這雪才不過下了幾個小時,又是突然下下來的,可樹上、地上卻已經積起很厚的一層。
一雙手將窗簾拂開,仿佛那窗簾都有千斤重似的,透過落地窗里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清抱緊自己的雙肩,目光穿出去望向窗外。
此時的她,沒有一點鮮活的人氣,猶如個活死人般,她臉上畫著得體的妝容,頭發也盤在腦後,眼楮則一瞬不瞬盯向外面的景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醫院那邊,是她安排好的,所謂的佔東擎的電話,也是她讓人打的,一切似乎做得天衣無縫,況且還有高科技處理過的佔東擎的聲音,現在只等著蘇涼末往網里鑽。
莫清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後忽然一拳砸向落地窗,玻璃發出砰的響聲,連帶著回音,仿佛要從四個角的邊緣處炸裂開。
同樣的方法,二十幾年一模一樣的也有人用過,只不過卻用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信了,來不及求證,來不及去別的醫院復查,來不及回到家里跟丈夫商量,只因在醫院接到通說是丈夫打來的電話,里面的男人堅定地說他不要這個孩子。
佔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佔家也算是豪門望族,男人說丟不起這個臉,況且一個有可能成為畸形的孩子以後如何有權利去爭奪當家人的位子?
那個婦科醫生在旁邊一直勸,說越早拿掉越好,莫清當時是心灰意冷。
等她躺到手術台上的時候,腦子還是懵的,在那樣的家里,懷上一個孩子意味著什麼,不用多說。
莫清回想到那一幕,至今還是不寒而栗,她走到酒櫃跟前倒了杯酒後一飲而盡,她想借此讓自己好受些。
可她的雙唇都在哆嗦,當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幾乎令她昏厥,後來听便听到婦科醫生的大喊大叫聲,而等到從昏迷中醒來,得到的噩耗更加令她差點絕望至死。
醫生說,她這輩子都沒法再生孩子了。
她的子宮已經嚴重受創,在她昏迷的時候動手術被拿掉了。
莫清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向地面,彈回來的碎渣子踫到了她的腿,疼痛開始劃裂般地蔓延。
她差點分不清現實和回憶的區別了。
莫清開始發笑,臉色猙獰,情緒也歇斯底里,這輩子,她連孩子都沒有了她還能指望什麼?再多的權勢再多的金錢,也沒有一個能傾心對她的親生骨肉。
所以她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摧毀,摧毀所有的一切!
現在要等的就是蘇涼末走進醫院,一旦她躺到手術台上,不止她現在的孩子沒有了,以後,她做母親的權利也會被完全剝奪。
莫清迫不及待地想要等著看,佔東擎以為打通了軍火線就能同她重新抗衡,卻沒想到她早已給他準備了一份重禮。
「哈哈哈——」
莫清不由狂笑,到時候佔東擎的臉,定是五彩紛呈的,會是怎樣呢?
傷心?憤怒?後悔?
會不會痛不欲生到想死?
會!
一定會!
莫清沒法壓抑著這笑,樓底下的佣人和唐可听了,一陣陣冷汗直從後背爬上來。
「夫人不會是又見鬼了吧?」
「你別瞎說,不是有從郝先生那里請來的神佛嗎?」
佣人議論歸議論,卻是誰也不敢上樓的。
莫清拉開門走出去,飛雪夾裹著寒冷撲面似要令人窒息般,她這會只想著時間能快點過去,或者,蘇涼末動手術的時候,她應該在場。
她想象著那樣的場景,給蘇涼末弄個半身麻醉,等蘇涼末動不了的時候她再進去,就站在她邊上看著手術,估計蘇涼末非瘋掉不可吧?
莫清已經興奮的整晚都睡不著覺了。
蘇涼末今晚特意將蘇澤留在房里一起睡,這個時間,蘇澤早已沉睡入了夢鄉,蘇涼末開了盞床頭燈睡不著。
這個孩子,她不打。
冷靜下來之後,腦子瞬間空白後的疑慮和堅定也在一點點回來,佔東擎說不要孩子是麼,他如果真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應該讓他陪著她去打。
蘇涼末本想去別的醫院復查看看,可佔東擎那樣堅定的態度,讓她連復查的必要都沒有了。
似乎,不論是否健全,他都不想要這個孩子。
蘇涼末想到之前男人纏著她膩著她說想要個孩子,前後的態度差異讓她在昨天那樣混沌的情形之下更加措手不及,她疲倦地翻個身,將蘇澤摟在懷里後漸漸睡去。
翌日,蘇涼末在家睡了半天,開車先去娛樂城處理些事情,沒想到竟在娛樂城里踫到唐可。
以前娛樂城白天是不營業的,現在改為兩班制,白天生意雖然不若晚上那樣火爆,但收入也是可觀的。
蘇涼末讓服務員給唐可上了酒,「怎麼大白天的過來玩?」
「待在家里也沒意思。」唐可將開好的酒分別倒入兩個杯子內,其中一杯推到蘇涼末手邊。
蘇涼末擺下手,「我不喝酒。」
「為什麼?」
蘇涼末目光垂落向月復部,「不為什麼,酒本來也不是好東西。」
「是啊,像你這樣無憂無慮的是用不著,」唐可端著酒杯,身體往後靠,「還有一種,孕婦也不能喝酒。」
唐可仔細端詳著蘇涼末的神色,卻見她並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好像是在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話題。
莫清已經等不及了,這件事又必須在佔東擎趕回來之前處理掉。
「說起懷孕,涼末,你想過生孩子嗎?」
蘇涼末一頓,「沒有。」
「那就對了,東擎,不,我是說以前的東擎,他就最討厭孩子,再說在道上混的,一旦有了孩子就是累贅,孩子會成為他們這種人的軟肋,會成為別人挾持的對象……」
蘇涼末打斷她的話,「那為什麼佔松年當初會要佔東擎呢?」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唐可面色微有變化,「不過,東擎小時候也被人挾持過,是佔松年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救回來的。」
「是麼,」蘇涼末莞爾,「救得回來就說明不是問題。」
唐可越听越不對勁,這口氣怎麼听著是她要留下這孩子呢?
「涼末,女人嘛,最後還是要靠男人的,所以要不要孩子,自然也是男人說了算。」
蘇涼末端起茶幾上的酒杯,食指指尖順著杯口滑動,卻是一口沒喝,她抬眼,潭底晶瑩剔透,黑亮的眸子似乎要將對面的人影給吸附進去,「唐可,你今天說的話真奇怪。」
唐可勉強牽動下嘴角,「是,是嗎,我是為你好,也是把你當朋友,有些話就這樣說出來了。」
「是,你說的是沒錯,要不要孩子還是要取決于男人。」
唐可沒有在娛樂城逗留多久,蘇涼末看她的眼神就像是X光似的,不止要在她身上打洞,還要將她的那一點點小心思全部揪出來。
唐可走了沒多久,蘇涼末又接到個電話。
「喂,是蘇小姐嗎?」
「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諧和醫院的杜主任啊。」
蘇涼末的心這會平靜到不能再平靜,她听到自己的口氣不再像昨天那樣無措,只能任人牽著走,「杜主任,有事嗎?」
那邊明顯怔了怔。
「你手術的事考慮好了嗎?」
「一定要做嗎?」
「我這是為你負責,你看?」
蘇涼末看眼時間,「那你現在有空嗎?」
「有有有,你要是今天來的話,我現在就能讓人安排手術室。」
「好,」蘇涼末的語氣波瀾不驚,「那就麻煩杜醫生了。」
掛斷電話,蘇涼末盯著自己握住手機的指尖不由發笑,在這個看病都難的社會,醫生何時變得這樣盡心盡責過了?還親自打電話督催著拿掉孩子?
不過也難怪,畢竟時間緊迫,她們能抓著的也只有蘇涼末反應不過來的那麼一點點時間,錯過了,也就等于滿盤皆輸。
杜主任看向對面的莫清,「她答應了,馬上就會過來。」
莫清臉上的笑這才洋溢開,「事成之後,市中心的房子我會讓人過戶到你兒子名下。」
「謝謝夫人。」
兩人在主任辦公室里等,一直等到傍晚,還是不見蘇涼末的影子。
杜主任也有些坐不住了,莫清帶來的人都守在外面,這會就等著蘇涼末。
「夫人,要不我再打個電話催催她?」
莫清煩躁地揮下手。
蘇涼末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後發出嗡嗡的響聲,她充耳不聞,旁邊看著動畫片的蘇澤注意力仍然在屏幕上,「姐姐,電話。」
蘇涼末翻閱手里的雜志,等到第二通撥來時,她伸手接起。
「喂?」
「蘇小姐,你怎麼還沒來,再不抓緊的話給你安排好的麻醉師可要下班了。」
「噢,那就讓他們下班吧。」
杜主任小心翼翼看眼對面的莫清,「蘇小姐,您這話什麼意思啊?」
「我的孩子挺好的,我不打算拿掉,杜主任,您幫我轉告一聲,自己沒有孩子就別打別人的主意,缺德事情做得太多,小心晚上遇見鬼,還有,您還是個婦產科醫生,想必在你手里枉死的冤魂也很多吧?」
杜主任嚇得差點將手機丟掉。
莫清一張臉僵硬鐵青,方才杜主任和蘇涼末的對話她都听見了。
杜主任還想為了那套房子努力爭取,畢竟那是準備給兒子的婚房,「蘇小姐,你胡說什麼呢,我是真的為你好。」
「嘟嘟嘟——」
杜主任走回辦公桌前,莫清干等了半天,但這是醫院,她也不好發作,杜主任見她一臉的憤怒,「夫人?」
「為什麼?」
這樣沒頭沒腦的問話,杜主任一時之間也答不出來。
「為什麼她會不信?為什麼我就沒有那麼好的命?難道我就活該斷子絕孫?」
杜主任听著,臉色都變了,卻不敢插話。
莫清手掌撐向前額,當年如果她也跟蘇涼末一樣,堅定一些,或者找個別的醫院去復查下,她的孩子就不會被活生生拿掉。
莫清抬起眼簾,見杜主任正瞅著自己,「怎麼,覺得我心狠手辣,覺得我該死?」
「不不。」
「呵,隨你們怎麼想都好。」莫清站起身,她還是想不通,憑什麼同樣的劫數,蘇涼末就能躲得過去?
蘇涼末已經確定這件事情跟莫清有關,這兩天她都沒敢出小區,生怕莫清在佔東擎回來之前還會用別的招數來對付她和孩子。
這天傍晚,佔東擎的電話總算打來了。
蘇涼末難掩激動,但想到先前的事,還是沒有將話完全說透。
「涼末,這幾天都在那邊,手機也沒法開,你還好吧?」
蘇涼末試探著開口,「你好歹中途也告訴我聲,哪怕打一個電話都好。」
「對不起,進去後手機信號就被完全屏蔽了。」
蘇涼末徹底松口氣,在佔東擎還在道歉的間隙說道,「東擎,我懷孕了。」
男人那邊怔住了,蘇涼末等著他的回答,半晌後才听到佔東擎揚高的激動的音調,「真,真的?」
「真的。」
蘇涼末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我明天就回來了,你等著我。」
「等著你干嘛,」蘇涼末走到窗前,語帶笑意,「你在那邊注意安全,有些事回來後再說。」
「涼末,你說說,懷孕有感覺嗎?會動嗎?」
「這才一個多月,怎麼可能會動。」蘇涼末手掌落向月復部,「就是感覺難受,吃不進東西。」
「肯定很難熬吧?」
「還好。」這會,甜蜜早已鑽入蘇涼末的心間,再多的難受自然也是值得的。
佔東擎依依不舍掛斷電話,那件事蘇涼末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依著男人的性子非要暴跳如雷不可。
晚上,她照例和蘇澤睡在大床上。
這一覺自然也是香甜的,朦朧間好像听到有腳步聲傳來,還有被子被掀開的感覺,蘇涼末睜開眼簾,看到個高大的背影抱著蘇澤正往外面走,等他再次回到房間將門反鎖後,蘇涼末已經坐直起身,待男人走近上前,她也看清楚對方的臉。
「你……」
佔東擎掀開被子鑽進去,「我到樓上見你沒在,就猜你回來了。」
「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
「想老婆孩子了,」佔東擎伸手將蘇涼末摟進懷里,「幾天沒抱,想得我哪里都疼。」
蘇涼末任由他擁著,他微涼的手指鑽進蘇涼末衣擺,貼著她光滑平坦的小月復,蘇涼末透過睡衣按著他的手,「東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
「前兩天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我的孩子不好。」
「不可能!」
蘇涼末余下來的話吞咽回去,「為什麼不可能?」
「我和你的孩子怎麼會不好?哪個庸醫說的,讓我把她牙都拔光了。」
「就你說的。」
佔東擎回了句,「怎麼可能。」
「就是你說的。」蘇涼末將那件事娓娓向佔東擎道來,佔東擎听完後,半晌沉默,伸手將蘇涼末攬在胸前,「你傻,我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就算他真的可能不健全,我也不會讓你那樣傷心難受,你懷了他,身心都還要受這種煎熬,那以後的苦,必然我都會替你擋著,所以,再也不要胡思亂想。」
蘇涼末伸手抱緊跟前的男人,有些話肉麻她說不出口,但有老公在身邊就是好。
「莫清這個女人是越來越囂張了,涼末,這段日子你哪也別去,安心在家,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我。」
「東擎,我一直有些害怕,明天我們還是再去趟醫院吧。」
「好。」
第二天,蘇澤醒來時難以置信地看向四周,他明明跟姐姐一起睡的,怎麼會跑自己房間來了?
他穿上拖鞋來到蘇涼末的房間,伸手擰了擰門把,門是反鎖著的。
「姐,姐姐,你還在睡覺嗎?」
蘇涼末睡得迷迷糊糊的,答了句,「蘇澤,別吵。」
「姐姐,我怎麼會在自己房間,我難道夢游了嗎?」
小陳阿姨從廚房出來,「蘇澤,你昨晚一直睡在自己房間啊。」
「啊?」蘇澤懵了,「可我記得……」
「你睡著以後,是我把你抱回來的。」
「噢。」蘇澤就這樣被糊弄過去,他走進客廳,忽然看到玄關處一雙男人的皮鞋,「小陳阿姨你騙人,這鞋子是誰的?」
「厄,可能有客人來吧。」
蘇澤穿著拖鞋再次沖向蘇涼末的房間,「姐姐。」
佔東擎不悅地揚起眉角,手臂還纏著自家女人,「你弟弟好吵,跟個鬧鐘似的吵不完。」
「噓,別出聲,要被蘇澤知道是你,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
「鬧?」佔東擎不以為意,「我睡自家老婆,他憑什麼鬧。」
「他不還是個孩子嗎?」
「姐姐——是不是壞蛋在里面?」
佔東擎推開被子要下床,蘇涼末趕緊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干什麼去?」
「我去把他丟遠點。」
蘇澤明顯听到里面有男人的說話聲,「小陳阿姨,不是有鑰匙嗎?你把門打開吧。」
厄,這不少兒不宜嗎?
「鑰匙被你姐姐拿走了,我也不知道放在哪。」
蘇涼末跟著起身,伸手去捂佔東擎的嘴,「待會他就上學了,誰讓你昨晚住在這的。」
佔東擎手臂往她腰際一摟,「要想我閉嘴也行,你吻我我就說不出話了。」
說著,便將她往床上壓去,蘇涼末用手在他胸口輕捶下,「當心我的肚子。」
佔東擎驚蟄般彈開身,「差點忘記,肚里面還有我的小寶貝在。」
兩人跟偷情似地躲在房間,佔東擎洗漱好出來,那小家伙還不依不饒的,「反正他遲早要知道,干脆說清楚就是了。」
「說肯定要說,但也不能現在,你看看你在我房里的樣子,他只會更加認定你是壞人。」
最後,還是小陳阿姨有辦法,她將蘇澤拉到邊上,「再不吃早飯就要遲到了,不是說蘇澤這學期可能評三好生嗎?遲到了可不好。」
蘇澤一听,趕緊一溜煙去了洗手間刷牙。
臨走時,蘇涼末的房門還緊閉著。
蘇澤看到小陳阿姨開門,他跟在後面,又看了看佔東擎的那雙鞋子,小孩子再能搗亂,做出來的事都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他走前提著佔東擎的鞋子,趁著小陳阿姨不注意,將它們丟在了樓梯間的門背後。
當然,這一舉動也不會難倒佔東擎,頂多穿著拖鞋去樓上找一雙就是。
一路上,蘇涼末難免緊張,佔東擎將她的手握緊後包裹在掌心內,「別怕。」
「是不是所有懷孕的女人都會和我一樣,天天擔心這擔心那。」
佔東擎笑著調整下坐姿,「你已經有個當媽媽的樣子了。」
兩人來到佔東擎事先安排好的醫院里,由于報告是諧和醫院開出來的,所以醫生又做了遍細致的檢查。
蘇涼末緊張地看著對面的醫生一張張翻閱檢查單,佔東擎這會也開不出玩笑來,心情同樣是緊張而期待。
醫生目光從報告上收回,看到兩人渴切而期盼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一切正常,發育得也挺好。」
蘇涼末一口氣總算往外松,佔東擎接過檢查單子,上面很多他都看不懂,「沒事,沒事就好。」
蘇涼末望著旁邊的男人,他目光專注,神情難得的溫和,稜角分明的犀利五官都被這個消息給柔和了不少,蘇涼末眼里的笑意不由加深,她想,就算醫生給出的答案是不如意的,她都不會再像前幾天那般驚慌失措,因為這會,她身邊有了個能讓她足夠倚靠的男人。
他頂天立地,他一手便能遮去灑在她頭頂的所有陰霾。
這樣的感覺,真好!
蘇涼末跟著佔東擎走出醫院,前面就是台階,佔東擎先行下去,伸出手掌遞向蘇涼末,「來。」
蘇涼末將手放入他溫暖掌心內,「肚子還沒現形你就這樣。」
「放心,等以後肚子大了,我天天抱著你。」
她跟著佔東擎跨下台階,到了車前,佔東擎手搭在車頂,「那個醫生,我不會再讓她有好日子過,至于唐可和莫清,這帳也要跟她們好好算算。」
「這次泰國一行,很順利吧。」
「是,」佔東擎眉角含笑,「還有御洲的那些人,該招攬回來的也該慢慢動手了。」
正說著,佔東擎兜里的電話響了。
他拿出來後看眼,「是我大伯那邊打來的。」
「快接吧。」
「喂?」佔東擎一听,「真的?」
蘇涼末看到他很快將電話合上,臉色難掩興奮,「一些簡單的話,我大伯已經能講了,他讓我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