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容曄現在是整日待在醫院里,兒子的所有事他都恨不得全部親力親為。倒是陸彎彎的事,他雖然也想接手,但到底還顧及一些。
這個孩子的出生雖然給兩人創造相處的機會,但是最初漫天喜悅沖激過後,心緒也都漸漸歸于平靜,過往的那些問題也就又隨之回來。
陸彎彎雖然並沒有不準他看容新,也由著他在病房里忙來忙去,只是自己的事卻極少再讓他插手,更少說話了。只是有個嬰兒在中間,即便對方照顧再周到,也總是不放心。
為人父母的,大概總是這樣。
她的變化容曄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也不想捅破這層小心翼翼維持的窗戶紙。唯恐一旦戳破,就連這樣平和相處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轉眼,就樣拖著陸彎彎在醫院已經住了一個月,容新長得也很快,五官漸漸長開,儼然一個小帥哥的模樣。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醫生和護士圍著,人緣好得不不得了。
這天容曄帶兒子去洗澡,陸彎彎正在喝月嫂送來的湯,听到敲門聲抬頭,就見看到容曄的助理又抱了一堆文件進來,看到她,喊了聲︰「陸小姐。」隨即目光掃了眼室內,並沒有發現容曄的身影。
「他帶寶寶去洗澡了,應該很快會回來。」陸彎彎說。
「謝謝陸小姐。」助理應著,將手里的幾個文件夾擱在茶幾上便出去了。
病房里唯一的一張茶幾,上面擺著容曄的電腦,還有每天要處理的公司文件,已經成了他的臨時辦公桌。
容新醒著時,他從來不辦公,只會抽他睡著時才翻幾頁,都快成了十足的女乃爸。
助理在走廊上看到容曄時就停住了腳。
他穿著身休閑的衣服,高大的身影小心地護著懷中寶貝似的嬰兒,臉上帶著寵溺的笑。那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老板,雖然沒有初見那般錯愕,可是每次見到他懷里抱著個女乃娃子時,還是怎麼看怎麼不適應。
「容少。」盡管心里怪怪的,他還是裝作平時的一樣的模樣,不會讓情緒外泄。
「嗯。」容曄應了聲,抱著孩子繼續往病房走。
「容少,香港的黃總來了Z城,想談談豐華居的那個案子。」助理跟過去,在他沒進病房前補了一句。
容曄腳步停頓,轉頭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看著他,也不知道老板是什麼意思。他最近全副心思都在新出生的兒子身上,對公司的事並不那麼上心。但是說是不上心吧,公司的管理在那里,倒也不會出大問題。
容曄點了頭,表示自己知道,便打開了病房的門。
陸彎彎剛喝了湯,還沒有休息,四目相對,又慢慢移開,也沒有說話。
容曄知道她的態度,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容曄交給她,然後說︰「我出去一下。」
陸彎彎點頭。
容曄便出了門,站在門口的助理隨即跟上。
容新畢竟還小,剛剛洗了澡,又在玩了這一路,小手攥著陸彎彎的手指便睡著了。
陸彎彎將他抱上嬰兒床,房門再次被打開,這次是蘇嫂走了進來,懷里抱著剛剛買回來的紙品。
陸彎彎見她有些微喘,馬上走過去接。
「哎,你坐著,坐著,這些事不用你操心。」蘇嫂見她動手自然拒絕,自己慢慢將東西擱在櫃子上,然後慢慢往床頭的櫃子里分類塞著。
陸彎彎見她忙得滿頭大汗,也是心疼。便說︰「馬上就可以出院了,其實用不了這麼多。」
蘇嫂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陸彎彎見自己幫不上忙,便又去床上躺著。這一個月她除了吃就是睡,哄容新的活都被容曄搶了,自己除了提供女乃水,都沒有別的作用,弄得她現在覺得自己越發懶了。
「小姐,你怎麼打算的?」蘇嫂問。
陸彎彎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蘇嫂。
她正用目光盯著自己,就那樣直視著,讓陸彎彎想假裝听不懂都不可能。
可是怎麼打算?她沒想好。
蘇嫂嘆了口氣坐下來,她說︰「小姐,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是為什麼分手的。說事實,當初容少那麼對你,我至今也耿耿于懷的。」
她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可是你們如今畢竟是有了孩子,我看他最近這段時間表現倒還不錯。如果可以,你們還是結婚吧。」
她呢,也一把年紀了,文化又不高,是個標準的傳統婦女。雖不至于太老古板,但也總覺得這女人不管多漂亮,背景多好,這生了孩子終究還是和從前不一樣。
再說,就算為了孩子,能湊和還是湊和著過吧,更何況他們相愛。
陸彎彎沉默。
其實他們壞就壞在相愛,所以不夠豁達。兩人的性格太不合適,所以相愛容易,相守卻如此難。
「小姐?」蘇嫂喊她。
陸彎彎回神,笑了笑說︰「蘇嫂,這個我心里有數。」
心里有數嗎?
如果有數,他們早就該出院了,若不是因為容曄,又何必拖了一日又一日?
蘇嫂嘆口氣,不再說什麼。
這天下午到吃過了晚飯容曄都沒有回來,容新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覺似的,好像也有些不听話。晚上九點,容新好不容易被哄睡了,陸彎彎心頭也莫名的有絲心煩縈繞。
因為平時病房里都有容曄守著,蘇嫂或月嫂便輪流住在隔壁的病房,她看到容新睡著之後,便打發蘇嫂早點去睡了。可是自己坐在床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瞧著兒子睡夢中的小臉,心頭那絲煩意更濃。
因為蘇嫂將這層紙膜戳破了吧。
躺下,翻了個身,用被子將頭蒙住。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來時看了看表已經是0點左右。
她披著衣服起床看了看容新,小家伙睡得太熟,尿濕了都不知道。小心幫他換了尿布,蓋好被子,才發現今天病房里有點不對勁。
目光落在陪護的床上,被子還疊得整整齊齊,似乎並沒有回來過。突然覺得胸口有點悶,低頭看了眼容新,便攏了攏衣服出去。
打開門,腳步踏出去,才發現容曄坐在走廊供人休息的塑料椅上。他正好听到動靜轉頭,便見陸彎彎穿著病服站在門口。
兩人隔著走廊上的燈光相望,陸彎彎走過去,才發現指間一點紅星閃爍。心里有些詫異,因為他自容新出生之後,已經很久沒見他吸煙了。
「新新沒鬧吧?」他問。然後將手中的煙及時捻滅。
「嗯。」陸彎彎點頭,坐下來。
容曄有些詫異,因為這些日子兩人雖然在同一間房里相觸比較多,但是她一向都極少與自己說話,現在卻主動坐下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陸彎彎問,聲音淡淡的平和。
「剛回來,怕吵醒你們,想坐一會我再進去的。」他回答,其實有點怕吧。
他看著她光線下的側臉,最近胖了一點兒,臉色紅潤,唇角帶著淡淡的笑紋。其實他發現自從生了容新,她的心情一直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何,今晚那弧度看起來有些勉強。
陸彎彎坐在椅子上,目光望著前方虛空的一點良久,她說︰「曄哥哥,新新,他可以讓我來撫養嗎?」
容曄聞言看著她,幽深的眸色仿佛是顫了下。
陸彎彎低頭,她說︰「曄哥哥,對不起。我知道我曾經說過,孩子你想要我會給你的話。可是現在……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實在——」她沒有說完,是因為心里的疼痛讓她說不下去。
容曄也沒有再讓她說下去,手驟然扳過她的肩頭,唇就這樣堵過來,堵住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那樣不容拒絕地含住她的唇,一如既往的容氏親吻,霸道而纏綿,撞得她唇齒生痛。
此時此刻,他心里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不想听到從這張口中說出那些即將要分離的話,他不想失去,更不想心痛,所以唯有此法麻痹。
可是陸彎彎與他的想法不同,她說出這些話來便是做了決定,不想與他這樣繼續下去。她推拒,他便錮著她的腰身越來越緊,緊到仿佛要將她勒進自己的身體里去。
陸彎彎使了全身的力氣都沒有推開他,掙扎間衣服都掉到了地上。陸彎彎被他死死壓在椅子上,被放開時唇被他啃咬得都出了血,口腔里滿滿都是血腥的味道。
他就俯在她上方,兩人因為糾纏得太久而微微地喘著氣。陸彎彎看著他,她沒有再急著推開他,可是她看著他的眸子清明,而且冷靜,並沒有沉迷。
他幽黑的眸子攫住她,容曄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因為知道她是下定了決心的,所以驟然放開她,逃也似的轉身大步離去。
陸彎彎從椅子上坐起來,肩上的衣服掉落下來一直拖到地上,她感覺有些寒意地抱住雙肩。
終究,又回到原點……
容曄出了醫院,帶著寒意的風吹過鋒利的鬢角。他抬步直接上了車,墨綠色的世爵C8離開醫院,上了主道便極速駛出去,消失在迷眼的滿街霓虹里……
——分隔線——
那天之後,容曄接連兩天都沒有來過醫院,陸彎彎的情緒也一直不高,蘇嫂隱隱覺得兩人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
容新雖然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可以感覺到每天抱他的人不同,除了陸彎彎外不管誰抱都哭。陸彎彎只好一直自己帶著,也相對累起來。
「這是怎麼了?」裴**來的時候孩子正哭得撕心裂肺,听得她都心疼。
陸彎彎剛從蘇嫂手里接過容新,哪里顧得上她,趕緊解開衣服,喂女乃。喝到母乳後的容新終于安靜下來,雖然在拼命吸吮,小臉還一抽一抽的。
「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裴**問。
她雖然待得時間不多,但是來得也算勤,每次來容新都挺听話的,從來沒見哭得這麼厲害。
「沒事。」陸彎彎回答。
裴**看著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目光掃了遍病房,問︰「容少呢?」
他現在恨不得天天長在病房里,今天怎麼沒見蹤影?
陸彎彎聞言沒有回答,走到床邊去坐下,繼續喂女乃。
蘇嫂也看著陸彎彎,她並不知道陸彎彎與容曄說了什麼話,只是覺得容曄太沒責任心,居然不說一聲就消失了兩天,連桌上的文件都沒收。
「裴小姐,容少公司最近沒什麼事吧?」蘇嫂問。
裴**不解地搖頭,問︰「能有什麼事?」
容曄已經有一月有余沒有在公司出現過了,她還一直以為在醫院里照顧她們母子,難道不是?
蘇嫂聞言,臉色更加不好,有些擔心地看了眼陸彎彎。
陸彎彎顯得漠不關心,手臂下意識地搖著懷里的容新。
裴**終于聞出一絲異常,趁蘇嫂進了廚房,她走過來問︰「到底怎麼了?」
陸彎彎唇角挽了挽,什麼也沒說。
裴**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擔心的事發生了。本來以為生下這個孩子,看到兩人相處還算不錯是個轉機,沒想到她這麼執拗。
「你們這樣到底累不累?」她氣得叫。
相愛就在一起,不相愛干嘛還要生下這個孩子?
陸彎彎不說話,氣得裴**甩手離開。
彼時,容曄那邊自然也不好過。唐昕銳不知怎麼得了消失,車子直接沖進容家別墅卻撲了個空。連著找了幾處,才想起霞飛路附近的那處民國建築。
車子停在大門外,他不間斷地按門鈴,張叔從里面出來,隔著門欄看到外面一臉急躁的唐昕銳。
「唐少?」他有點詫異,但很快開門。
唐昕銳一邊往里闖一邊問︰「曄在不在?」
張叔嘆了口氣,指了指里面的院子。
唐昕銳先找的是以前他們住的那個院子,不過里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便又去了隔壁。
那院子還是容曄從前布置的模樣,完全的小型兒童游樂場,所有的設施都沒擦得 亮,可是就是不見容曄的影子。唐昕銳站在滑梯邊,掃過面前的那排房子,目光最後落在一間特別醒目的,翠綠色的,與整橦別墅裝修風格完全不搭,貼著小熊維尼貼圖的房門上。
他快步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里面真的和童話世界一樣。整個基調采用深藍色,牆壁上畫著月亮和星星,有嬰兒床、小書桌,地板上都鋪著防滑的軟墊。
容曄就坐在地上那一堆玩具之中,好像還在忙著擦拭那些嶄新的玩具,听到動靜轉頭,便看到唐昕銳走過來。
他看著他腳下留下的一串腳印,蹙眉,說︰「月兌鞋。」
「操,小爺就偏不月兌。」唐昕銳看著他滿眼落寞的那樣兒就來氣。問︰「你在這里待多久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看容曄眼下帶著很重的青暈,胡子拉茬,樣子看上去非常糟糕。
容曄沒回答,只是目光又落在自己手上那只綠色的青蛙上,繼續手上的擦拭工作。
「我操,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听到沒有?」唐昕銳一向不是會火的人,但是容曄這個樣子真的想讓他連連爆粗。
容曄看著他踩過來,腳踩在其中一個毛絨玩具上,眉皺得更緊,警告︰「你不月兌鞋就出去!」聲音夠冷,足以凍死幾個人。
不過卻沒威懾住唐昕銳,他氣得吼︰「小爺偏不月兌!你有本事凶小爺,怎麼就沒本事留住陸彎彎?只會躲在這里模著這些東西舌忝傷口——」
他是真踩著容曄的痛腳了,尤其是他一邊說一邊還不解氣地在那只毛絨玩具上跺了幾腳,徹底惹怒了容曄,話沒說完就挨了容曄一拳。
唐昕銳也不是吃素的,身子向後趔趄了兩步,又撲上來。
兩人轉眼就撕打在一起,弄得整個兒童房里都亂成一團。最後容曄將唐昕銳撂在地上,一只胳膊卡在他的咽喉處,弄得唐昕銳差點喘不上氣來。
「松開,你丫的,松開——咳——」唐昕銳發出艱難的聲音,容曄才松開他。
頭發亂了,衣服也亂了,坐在鋪了軟墊的地上,一只腿曲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唐昕銳則只顧著呼吸新鮮空氣,被嗆得只咳嗽,一邊還在罵︰「你丫的,我只是讓你發泄發泄,誰讓你下死手了。」還拿不拿他當兄弟。
容曄被他罵著,一句話都沒還。
唐昕銳見他情緒仍然不對,伸腿踹了他一腳。
容曄說︰「她說要自己撫養孩子。」是要分開的意思,明明不該意外的,可是心里還是難過。
「操,我真服了你了,她說自己撫養就自己撫養?你就由著她?那也是你兒子懂不懂?這麼有利的條件擺著,你磨嘰什麼?當初你怎麼把她弄到手的?現在怎麼這麼慫?」他罵。
容曄笑,只是唇邊苦澀。如果可以,他也想像以前一樣霸道,只怕如今的自己已經沒有了本錢。
「我說,如果陸彎彎現在要帶你兒子去美國,你也默許了?」唐昕銳問。
「你說什麼?」容曄問。
唐昕銳看著他,不說話,讓他自己去想。
容曄心里一沉,起身便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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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這幾天一直不舒服,在醫院跑了一天,今天碼得有點急,也沒有修,親愛滴湊和著看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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