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明眼楮下面的兩片淡青色,知道她這幾天定是被噩夢折磨的不敢入睡。明明還是個小孩子,為何會有那麼多痛苦的回憶?听她一直哭泣著哀求自己知錯了,「不要懲罰她」,雪無塵很好奇無明在青冥山上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按理說夢華陽應該不會苛待她,可是如此情形,怎能不讓人猜測……
只要一個小小的法術,就可以探知無明的記憶,但是雪無塵一向尊重別人的**,自然不會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做,但是對這個孩子的好奇是越來越多了。
望著無明尤帶淚痕的小臉,嘆了口氣,拿自己衣袖幫她輕輕拭去掛在臉上的淚珠。
無明一直對雪無塵的衣服愛護不已,總是幫他洗的干干淨淨的,雖然從來就沒怎麼髒過,要是知道師傅用她愛護的跟寶貝似的衣服給她擦眼淚,肯定要後悔自己流那麼多眼淚了。
雪無塵去拿了傷藥返身回來,坐在塌邊為無名上藥。在看到那兩只小手上不同程度的大小灼傷,還有手指上已經破掉的水泡時,雪無塵的眉頭一皺再皺。若是誰此時看到他此時的模樣,一定會覺得他臉色凝重的過于嚇人。
雪無塵不知道,現在無明在他心內所佔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了。不過是小小的燙傷而已,其實對于身為仙人的他只不過一個小小的療傷術就可以幫她治好了,他卻忘了有治療的法術似的,找來上好的傷藥細細地替她抹上。|不小心踫疼了她,昏睡的無明便會下意識地手指猛然顫抖,也讓他心里也跟著猛然一緊,心疼不已。
替無明包扎手臂上的傷口時,雪無塵對著那條猙獰的傷口凝視良久。
那玖霧茶長在那麼高,那麼陡峭的懸崖之上,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她連最基本的御劍術都不會,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居然靠著手腳爬上去采茶葉。這晴雪峰上又沒有旁人,連呼救都沒人能听到,若是真的一個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真是膽大妄為!想想就讓他不由得生氣!
看到依舊放在旁邊的茶盞,雪無塵又想到這孩子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給他泡壺茶,心中一軟,便又氣不起來了。
再看那雙已經被白紗布包裹好的小手,十根指頭,沒有一根是沒有受傷的,雪無塵心情復雜,既心疼又生氣,還有些感動。為了這小小的一杯茶,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不由又長嘆一聲,真是個傻孩子啊!
因為一直被噩夢折磨,所以無明這一睡就是一天兩夜。等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大半夜的時候了。
無明揉揉還有些睜不開的眼楮,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迷糊地朝四周望望。窗外的月光如水銀般由窗戶投射進屋子內,流瀉一地。等無明徹底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躺在雪無塵平常打坐清修的榻上,自己還在雪無塵房間內,不由開口輕喚。
「師傅?」
平常她每次找不到雪無塵時,就會喊幾聲,雪無塵都會傳聲回應,告訴她自己在哪里。無明連喚幾聲都無人應答,無明便知師傅是出去了。
腦袋還有些昏沉,但是已經沒了睡意。無明便坐在榻上看著窗下那片銀沙似的月光發呆,看著看著,又忍不住打起哈欠來。下意識的抬手掩嘴,不經意瞥見自己手指上的白色紗布,不由一怔。
師傅竟然幫她包扎。本來這只是在普通不過的事情,可是無明看著自己手指上纏裹的很細致的白色紗布,心里竟然莫名地緊張起來。想到師傅那雙用來彈琴執筆的細長手指,拿著紗布小心地幫她包扎傷口的樣子,心跳就開始變得紊亂起來。師傅的手指還是像以前踫到的那麼的涼麼?師傅給自己包扎的時候肯定又是生氣地冷著一張臉。
無明笑著將手指放到眼前細細查看,靠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味,不知道師傅給她抹了什麼藥,現在手上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手臂上的傷也包扎好了,紗布一直裹到手肘底端。手臂上的劃傷都好幾天了,已經結疤完全不疼了。看著手臂上裹了那麼多層,無明心道,師傅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點兒。可是想歸想,心里的歡喜卻猶如溫泉噴涌。紗布上似乎還帶著師傅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洌的香味,自然地將手指放到鼻端輕嗅,無明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笛聲,讓傻笑著發呆的無明驟然回神。發現自己居然就因為雪無塵幫自己包扎個手指,便一副花痴樣,無明不由鄙視了自己一把。自欺欺人般的甩甩手,壓下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覺,跳下木榻,開門出去。
這晴雪峰上只有她和雪無塵兩個人,是師傅在吹笛子?師傅既然在晴雪峰上,剛剛為什麼不回答她?
出了門,听那聲音又不太像笛子,無明帶著疑惑尋著那樂聲過去。無明不太懂樂器,那曲調也是自己沒有听過的。曲子悠揚婉轉里又帶著幾分淒涼的味道,在這幽靜的夜里,更是讓人聯想到那些寂寞傷感,無奈而不堪回首的往事。雪無塵怎會吹出這種調子?平常見他總是淡漠如水,喜怒哀樂全部明顯,更別說是有這種濃重的傷感幽怨之情了。無明越發好奇了,便加快了步子。
順著那聲音一直走到崇天閣後的後山竹林,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竹梢頂端的白衣人。
白色的輕紗長長地由頭頂拖墜在身後的竹梢之上。雪白的衣衫,松松地裹在身上,但是依然可以感覺到衣服下面的身體縴瘦修長。無明所在的方向正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那人依舊手執樂器放在唇邊吹奏,似乎沒有發現無明的出現。
過了片刻,那人似乎一曲吹奏完畢,微微轉過臉來,朝著無明的方向看過來,因為背光,所以無明看不真切那人的面目。只覺那人一身雪白,沐在月輝之下,甚是飄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