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激動地跑過去,卻被一只鐵臂攔住,無腸冷嗖嗖的眼神射過去,白芷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
這男人好凶的眼神,就是一般主子也未必會有這種眼神。
那被無腸點了穴道的侍衛軟趴在地面上,毫無動彈的力氣,連話也說不出來。
落雲曦沖無腸點頭︰「做得好,放這就行了,你去外面看著吧。」
言下之意,以免煙苑還會放出更多的人去報信覘。
無腸會意,應了一聲,如閃電般離開。
落雲曦理也不理白芷,抬步便朝杜晴煙所住的主房走去。
白芷急忙找到幾名侍衛,讓他們將這名被控制住的侍衛抬下去,自己則加快腳步趕上落雲曦告。
房門開了,落雲曦緩緩打量四周。
房間很大,中間隔了一張雕金飾銀的花島屏風,一桌一椅,一櫃一設,皆極是考究。
當然,落雲曦現在住的房間裝飾絕不比這間差。但也從中看出,杜晴煙在顏府頗受疼寵。
「是曦兒嗎?」虛弱低微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杜晴煙在兩名丫環的扶持下,披著一件石青色繡團花薄紗披風行了出來,小臉浮動著蒼白。
「杜小姐身體可好些了?」落雲曦問道。
「叫什麼杜小姐,沒得生分了,你我本是姐妹,我年長于你,叫我一聲姐姐吧。」杜晴煙嘴角扯出一抹無力的笑。
落雲曦沒有反駁,接著道︰「讓我把把脈吧。」
剛說得這句,白芷便沖了進來,嘴里還嚷著︰「小姐,她把去報信的侍衛抓了回來!」
「做什麼大驚小怪的?」杜晴煙不悅地喝問。
白芷滿臉委屈,再次說道︰「剛才您昏迷時,奴婢叫一名侍衛去找國公爺,可沒想到被落小姐的暗衛抓了回來,她這是打定主意不讓我們求救嗎?」
白芷頗不服氣,越說到後頭聲音越大。
杜晴煙臉色微變,看向落雲曦,輕聲說道︰「曦兒,那名侍衛是你叫人帶回來的?」
她問得很是委婉,可落雲曦卻大大方方地笑道︰「是我。」
杜晴煙蒼白的雙頰騰起一抹紅暈,那是怒氣沖上來的緣故。
「為什麼?」她表面上極是平靜地問道。
落雲曦聲調至始未終都沒有變化太多︰「外公是去皇宮,如果沒有什麼急事,肯定是不能遲到或離宮的!」
「可是我們小姐剛才暈了過去,這難道不是急事?」白芷一臉不滿,空氣中充滿火藥味。
落雲曦冰冷如蛇的眼光纏住她,言辭格外犀利︰「那你為何不找我?你們忘了嗎?我就是聞名天下的神醫弟子九雲,有我在,何必再叫大夫!難道你們信不過我的醫術?」
當時院中確有人提到去找大小姐,可被白芷反駁掉了。白芷撇撇唇道道︰「我們不想麻煩神醫!」
「是嗎?人到生死關頭還有本能呢,你們家小姐昏厥過去了,你還想著麻不麻煩,不請神醫救她的命?還是說,你很肯定杜姐姐的昏迷不會有大事?」落雲曦譏笑一聲,「既然不是什麼大事,你又何必去攪擾外公!」
白芷被她說得一口氣搶不上來,氣得雙眸瞪圓,也不顧禮儀尊卑,死死盯住落雲曦。
杜晴煙的臉色終于掛不住了,她的聲音淡了幾分,說道︰「曦兒,謝謝你跑這一躺,不過我找外公並非只為了這件事,還有其他重要的事。」
她說完,指使門外一名侍衛,要他進宮。
「杜姐姐,你還是躺回床上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也已不容多生意外了。」
「我要見外公。」杜晴煙深深瞥了一眼她。
落雲曦赫然起身,臉色沒有掛任何溫度,叫道︰「來人,扶杜姐姐歇下!」
「你這是做什麼?」杜晴煙的聲音亦有些震驚。
落雲曦看著她,紅潤的唇瓣這才扯開一道詭異的笑容,「杜姐姐身體重要,外公與舅舅都不在家,這個家,當然是我在掌管。如果你身體出了什麼岔子,我可擔當不起!」
落雲曦一聲吩咐,院外好幾個下人走了進來,其中兩個身體強壯的嬤嬤,一看便不是好相與的。
「杜小姐,請回床上躺著吧!如果不舒服,我們去叫幾個大夫來。」
落雲曦來煙苑後,請來的大夫也悄悄退去。
杜晴煙看到她們,這幾人平日里都是煙苑老老實實的侍從,她雖然不太熟悉,可也沒想到說翻臉就翻臉,就竟開始逼她!
「你們都想造反了嗎?滾開!」白芷橫身擋在杜晴煙面前,雙眸噴著怒火。
「我不用睡。」杜晴煙透過白芷的肩,望著落雲曦的眉眼終于劃過一絲惱怒。
對于落雲曦如此直接挑釁的行為,杜晴煙從心底發出了抗拒。
「杜姐姐,你不睡的話,若是出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外公交代呢?」落雲曦原先並沒有想這麼多,只不過杜晴煙頻繁的暈厥實在令人懷疑。
她的身子因久病而變得虛弱,暈厥並不可疑,可次數如此多,就難以令人信服了。
而她一來,杜晴煙就醒了,這也太巧合了吧!
杜晴煙想說什麼,那兩名身材健壯的嬤嬤走上前來,叫道︰「杜小姐!」
杜晴煙拂然而起,一字一字沖門外喊道︰「來人,我想要安靜一下!」
煙苑有不少暗衛和侍衛,都是以保護杜晴煙為目的,所以杜晴煙這一嗓子,必定能叫來人。
落雲曦並沒動彈,只是嘴角輕抽了下,繼續說道︰「杜姐姐,你若不睡也沒事,那就暈著吧。」
杜晴煙等了半晌也沒看到有人進來,疑心大起,不禁後退好幾步,警惕地看著落雲曦,沉下聲音問︰「你到底想要干什麼?外頭的人是你支走的?」
落雲曦淡淡看著她,說道︰「我並不想干什麼,只是想讓你好好休息。」
「我不信!」杜晴煙一口否決。
「信不信由你。」
「落小姐,你太過分了!」白芷小心翼翼地將杜晴煙護住,大聲質問。
她的嗓子已經有些嘶啞了。
落雲曦淡然一笑,絲毫不以為意,說道︰「相對于過分而言,我更相信安全。」
白芷死死咬住唇,臉色卻比剛才更加蒼白了。
「小姐。」快步走在林蔭道間,春柳在後輕聲喚她。
「嗯?」
「就這麼放過她們?」白芷不是個好東西,甚至當著杜晴煙的面如此,可見是被杜晴煙所默許的。
落雲曦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笑道︰「杜晴煙並沒有做錯什麼,光憑沖動是辦不了事的,剛才我與你說了,別無端與人爭論,忘了嗎?」
春柳愣住,臉上布起沉思,面色一凜,她眉宇松開,退了下去。
慈寧宮,一片肅默中,太後坐在角落里,兩旁拉著厚厚的青布窗簾,鳳椅前垂著珠紗,那道身影更是朦朧隱晦。
「什麼?杜學士和顏容嬌和離了?顏府也將她趕出家門?」一只素手霍然撩開珠紗,露出太後涂滿脂粉、驚疑不定的臉龐。
宮女謹慎地答道︰「外間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應該假不了。」
太後立刻陷入沉思。
「那杜晴煙呢?」片刻工夫後,她問。
「這幾天杜小姐住在國公府上,並未傳出什麼消息來。」
太後柳眉緊緊攢到一塊兒,不禁站起身,走下階,在偌大的主殿中來回走動,語氣有些微的急促︰「再探!」
如果事實朝著某個方向發展,那她不得不采取動作了。
「是。」宮女退下。
當天,顏國公直到將傍晚時才趕回府,杜晴煙倒還沉得住氣,竟然沒有向顏國公泄露一分半分今天發生的事,卻令落雲曦心中警覺度更高了。
越是能忍,便越能爆發。呱呱直叫的人她並不怕,最怕的就是沉默不語的。杜晴煙顯然屬于後者。
用過晚膳,落雲曦覺得有些累,便倚在貴妃榻的淺綠引枕上睡了過去。
朦朧間,隱約有腳步聲靠近,她睜開睡眼,已听出來人是誰,頭也懶得回,懶懶申吟一聲。
「這麼早就睡了?」君瀾風坐到她背後,有些納悶地問。
(三千字第一更,晚上再有個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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