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堂靜匆匆回了警局,就听同事八卦,總警司大人剛才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整張臉都是黑乎乎的,跟雷擊了似的,看起來心情很糟,讓她離遠點,小心被殃及。方堂靜暗自吐舌,她自然知道安藍為啥會這樣。
剩下的幾個小時,因為記掛著家里的東方瑾夜,方堂靜一直魂不守舍,做啥錯啥,倒水燙到手,走路撞到人。有位同事看她奇怪,便開起了玩笑︰「小靜,你是不是把魂丟家里了啊?」
同事無意間說的,結果方堂靜的臉蛋卻「刷」的一下紅了,好半天才支吾出聲︰「沒……沒有。」
好不容易咬牙熬到了下班,方堂靜告別同事,匆匆往家趕。路上經過一家大型超市,她進去挑選了半天,將自己能想到的,東方瑾夜需要的生活用品都買全了。又轉到生鮮區,買了蔬菜和一只新鮮的雞,她覺得東方瑾夜實在需要補身體。現在的他,讓她看著都心疼。
自從方堂櫻去世後,父母回來住了段時間又去了國外,方堂靜一個人住的很孤單,很少下班後直接回家,大多數都是和同事在外面逛逛,順便一起吃個飯。如果同事有事沒人陪她,她就干脆自己在外面隨便湊合一頓算了。
很少這麼戀家,似乎那里正有什麼牽著她的心,讓她想著念著,一心想要趕緊趕回去。
方堂靜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家門,見東方瑾夜所在的那間房門還合著,估計他還在睡。她輕手輕腳的將買來的生活用品放到該放的位置一一擺好,然後又提著采購來的食材進了廚房。
忙的滿頭大汗,炒了四個家常小炒,還炖了一鍋雞湯。忙著將雞湯往盆里倒的時候,方堂才想到一個問題,東方瑾夜看來應該是好長時間沒有進食了,猛然吃這些難消化的東西肯定對胃不好,她可真是笨啊,應該先準備粥的。
方堂靜懊惱的直拍自己腦門,又開始手忙腳亂的煮起粥來。好不容易一切就緒,方堂靜將自己辛苦勞動的成果一道道擺上餐桌,正想去敲門叫東方瑾夜吃飯,誰想身後的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她再回頭看時,東方瑾夜已經站在了房門口。
他的身體還很虛,只能倚靠門框支撐。不得不說,他的身形還是那麼挺拔高大,整個門洞都快要給他填滿了。在見到東方瑾夜的那刻起,方堂靜的雙眼就開始發亮,她必須緊攥住手指,才能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不至于從嘴里蹦出來。她想,自己還真是病的不輕。
「你怎麼自己起來了?」方堂靜走過去,沖著東方瑾夜笑了笑,怪局促的,「我正準備去叫你。」
「我餓了,」東方瑾夜實話實說,一點不客氣。東方瑾夜待人的態度向來是冷漠又疏離,也從不會輕易流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能跟他親近的人並不多。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他覺得自己現在都淪落成這樣了,這個時候要是再跟方堂靜客氣,那就顯得太矯情了。
「我已經做好飯了,還煮了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趕緊過來吃吧,」方堂靜說著,走過去就要扶東方瑾夜。
哪知,東方瑾夜只一個輕微的動作便推開了方堂靜的手,臉上又換上了疏離的冷漠,「以後不用麻煩你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東方瑾夜說完,一個人慢騰騰的朝餐桌邊挪去。
東方瑾夜不是傻子,相反,他有著最敏感的直覺,最冷靜的頭腦,方堂靜對他的那點意思,他或多或少能感覺出來一些。如果不是今天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跟她回來這里,但他跟方堂靜肯定是不會有交集的,所以他覺得,還是跟她少接觸為妙。
方堂靜臉上的表情有些僵,剛才的滿腔熱情也像是被盆冷水一下澆滅。她這個時候才明白,其實她跟東方瑾夜一直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拋卻他們黑與白對立的身份不說,就單單東方瑾夜只鐘情于許願這一事實,她都不可能再有機會。
想和他在一起,像普通情侶一樣,這本來就是一種奢侈。其實她心里都明白的很,只是家里突然住了一個自己心儀已久的男人,讓她多少產生了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剛才還傻傻的想,要是他們能一直這樣就好了。他現在對外界來說已經死了,他哪里都不能去,沒關系,他可以永遠躲在她這里,她可以養他一輩子。哪怕他不給她名份、地位、甚至感情,只要他願意留在這里,讓她每天工作時有個期盼,下班後又有機會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方堂靜到這刻才算清醒過來,心里嘲笑著自己,神經了吧你,居然會做這種夢!她知道,他遲早是要離開的,等他身體養好了,就會不顧一切的離開這里,去見他心愛的女人。
只是,之後呢?東方瑾夜殺人犯的身份一日不洗清,他就不能出現在世人面前,只能偷偷模模的活著。這就代表著,他失去了一切權利、地位、榮耀,以前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
只是,沒有了榮耀的東方瑾夜還是東方瑾夜嗎?不高高在上被人仰視的東方瑾夜還是東方瑾夜嗎?不是!在方堂靜看來,這個世界上之所以要有東方瑾夜,就是為了讓他理所當然的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者,站在被世人仰視的最高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方堂靜看著東方瑾夜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她應該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些什麼,哪怕這代價,是付出她的生命,她也要為他找回他的身份。是啊,她已經懦弱了太久,明明是自己犯了錯,卻不敢認罪,每天像只老鼠似的苟且偷生,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瞧不起。
她是個警察,她的職責就是將罪犯繩之于法,如今,她自己成了罪犯,難道,還企圖要逃過法律的制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