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須有虛無的腳步,夏澤出了餐廳。不知道他是怎麼听懂那個人對他說的那些話的,也不知道他是被白諾懿怎麼扶出來的。
「小白,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安靜一下。」
「澤……」白諾懿擔憂地看著夏澤,低聲嘆氣,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別管我!……放心,我不會沖動的。」
還未等小白回答,夏澤就轉身走開了。
是!現在的他……的確需要些時間來理清些東西。
……
四月的天,說冷不冷,說暖也不暖,可今天,夏澤感覺前所未有的冷,冷到骨髓,滲透血液。那個人的話,好像是奇毒無比的劇毒,隨著他的耳朵,滲透進身體,融入四肢百骸。
「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夏澤沿著江邊,一路低聲自語。
天色已經漆黑,如濃墨一般,就連路邊僅存的橘色燈光也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江面風平浪靜,偶爾幾縷風襲來,能听見江水拍打岸邊的水聲……
這一切都是那麼幽靜,詭秘,站在這里,瞬間就能感覺到那種無助的恐懼感在齊齊向你逼來——夏澤也是這樣!!!
在听見那個人的話時,第一反應,他以為他會心痛,難過,但現在他不是,他害怕!那種你不想面對,卻又無力掌控,只能無奈接受的恐懼,他現在恨極了!
「老天啊!為什麼開這種玩笑!……你讓我怎麼辦!你他媽的讓她怎麼辦!!!」夏澤仰著頭,對著銀星稀疏的天空破口大喊。
男兒淚……生平第二次……流了下來……徹徹底底地浸濕了襯衫的衣領。
他還記得……第一次流淚……是在一切都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去找憶臻,可是找遍每個角落,都沒見著她的蹤影……那的確是他第一次趴在書桌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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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你這幾天見過夏澤嗎?」
「沒有。……不過老宅那邊有打電話來說他先在那里住幾天,好像這兩天就會回來了。」
「哦,是嗎。」憶臻失落地低下眼眸。
有什麼好難過的!反正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能,這幾天憶臻都是這樣開導自己的吧。
自從那次她跟夏澤鬧僵,後來听了王媽的勸,她是有想過,自己好像是有點任性,本打算跟夏澤道個歉的,就算不道歉,軟下態度來也好,只可惜……從那晚,他就再沒回來。
手機關機,公司沒人,家也不回……憶臻幾乎打遍了他所能去的地方的電話,可依舊毫無線索,他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憶臻生怕他遇到了什麼意外。
正當憶臻忐忑不安地上樓時,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
「少、少爺,你……回來了!」
他回來了?!他去哪了?可算是回來了!還害她擔心這麼久!
憶臻就是這麼想著,這麼想著,回過頭,帶著些許的怨恨,但更多的是欣喜,然而……她所盼的,終究只是個夢境……
因為,她看見……夏澤正摟著一個女人,光明正大地走進來!!!
「少爺……少女乃女乃她……」注意到憶臻臉色的突變,王媽下意識地走到夏澤身邊,暗示性地小聲提醒道。
「管她干什麼!我玩什麼女人,還得經過她的允許!」不知是不是故意說給憶臻听的,夏澤回答的聲音相當的大,好像希望全屋子的人都听得見似的。
見憶臻依舊沉默,夏澤指著憶臻,繼續說道︰「你們都听好了!她以後不再是你們的少女乃女乃!誰以後要是再這麼叫她,就給我滾出夏家!」
說完,夏澤又一把拽過身旁的女人,摟在懷里,「看清楚了,這才是我夏澤的女人!」
最後這句話,憶臻不知道夏澤是對那些僕人說的,還是專門對她說的,可不管怎樣,她都無所謂了。她早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不是嗎?她早就把她畢生的愛,全灌注到這個男人的身上了,已經沒有力氣了!
這樣……或許也不錯。畢竟周旋在這場愛與不愛的迷宮里,她迷失了,如今,有人已經給了她這麼明確的答案,她終于不用再這麼糾結了,這不更好嗎!……可是,她好像忘了一點,她的心……正在滴血,或許是因為傷口太多,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帶著最後的一點尊嚴,憶臻沒去理會客廳里佣人們同情的眼神,也不屑去看他懷里那個女人正有多囂張地在看著她,她都不想搭理。只是將自己那雙冰冷的手,顫顫地放在小月復上……繼續她剛剛未完成的動作……
憶臻出奇的淡定,反而倒激怒了夏澤,只是單單看著那個瘦削的身影,他就心底來氣。他推開身旁的那個女人,大步邁向樓梯上的那個她,扣住她的手腕。
「你沒听見我說的話嗎!」該死的!她竟然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