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了幾秒後,尤桐咬牙沖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小包茶葉,然後再次跑回茶水間。
不一會兒,一杯熱熱的茶水好了。
尤桐先是輕輕敲了下容尉遲辦公室的門,得到響應後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了,可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對不起,總監,咖啡沒有了,我泡了杯茶給您,希望您能喜歡。」
容尉遲倏地抬起頭來,目光如炬。
「這是你今天第二個工作失誤了!」他嚴厲說道。
尤桐的腦袋嗡嗡作響,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般無措,她勉強穩住急劇的心跳,聲音微顫地道,「對不起,總監!」
「你只會說對不起嗎?!」
「對不起!」尤桐對上他憤怒的眼楮,又連忙心虛地垂下頭。
容尉遲胸中一股憋悶,皺眉看著桌上的茶水,淺綠色的液體里透著一股晶瑩,雖茶香四溢,但他早已習慣了咖啡的濃郁。
「總監,請您先嘗嘗看,我等一下就去補咖啡!」尤桐急促地說道。
容尉遲狠狠地瞪著她,尤桐的眼底閃過驚慌,可是渾身好像被釘住一樣,動彈不得,只是下意識地將頭壓得更低。
容尉遲喉嚨里一陣發緊,他端起茶杯勉強嘗試,味道……竟出乎意料得好!
「這是什麼茶?!」他雖然不是很懂茶,但也基本可以辨別烏龍、鐵觀音、毛尖等品種,可這種茶葉他卻不認識。
「阿里山的金萱茶。」
「財務部的茶水間里竟然有這種東西?!」他發出犀利的疑問。
「沒有……這是我自己的,是我住在台南的女乃女乃寄過來的。」尤桐低頭說著,眼楮里流露出一抹對家鄉的思念。
「台南?!」容尉遲微微挑眉,一雙黑眸愈顯深邃,「你的家人都在台南?!」
尤桐的心跳漏了半拍,強力壓下心里的愁緒,將最親愛的媽媽默默放在心底,輕輕「嗯」了一聲。
容尉遲看到她眼底的寂寞和失落,清秀的臉龐上,也有一抹脆弱一閃而過,竟讓他有些不忍再追究她的過失。
也許是茶葉的清香緩和了他的怒氣,他想。
「出去!」
「是。」
尤桐轉身離開,因為想起了媽媽的關系,她原本就沉重的心情上又增添了幾分難過,甚至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
她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分神,努力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一天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
到了下班時間,尤桐又徑自留下,開始寫檢討書,自責、愧疚、懊惱、委屈等諸多情緒一涌而來,讓她的頭愈發疼痛。
容尉遲本已經離開了公司,卻因為落了一份文件在辦公室而中途復返,意外瞥見尤桐縴細的身影,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帶病堅持
他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怎麼還在公司?!」
「報告總監,我在寫檢討書!」尤桐站起身來,腳下卻微微一晃。
燈光下的她,白淨的小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一看就是很不舒服的樣子,他瞳孔微縮,「你生病了?!」
「沒有。」尤桐搖搖頭,想證明自己清醒,卻發現頭更暈了。
容尉遲擰了擰眉,「身體不舒服就說!」
「我真的沒事。」尤桐難受得厲害,但還是咬牙堅持,她想盡快完成那份檢討書。
容尉遲沉下臉,冷聲道,「你這是在跟我抗議嗎?!」
「不是的!我犯了錯,理應受罰!」尤桐額上冒出冷汗,聲音也有些發顫。
「馬上回去休息!檢討書延後一天再交!」
「不,我保證過的,一定要明天交!」
她小臉蒼白卻又如此執拗的樣子讓容尉遲的眼楮微微一痛,沉聲道,「我明天不收!後天收!」
「可是……」
「馬上下班!」他呵斥一聲,抓著她的手臂,拉起來就往外走。
尤桐本就覺得渾身無力,被他這麼一拉扯就更暈了,膝蓋撞上椅子,整個人就朝著地面栽去。
她認命地閉上眼,可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只覺得腰間忽然一緊,然後整個人便落入了他的懷抱。
容尉遲也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虛弱!
「你怎麼樣?!」他沉聲問著。
尤桐的意識有些飄渺,但並未完全失去,「我沒事……您可以放開我了……」
容尉遲一向不喜歡與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于是果斷放手,可她失去了他的支撐,整個人就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那般,搖搖欲墜。
「該死!」他低咒一聲,再次將她扶住,「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尤桐的氣息微弱,閉著眼楮,卻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容尉遲陰沉著臉,**地將她拖進電梯。
置身于密閉的空間里,尤桐覺得更難受了,胸口悶悶的,腦袋也像是要爆炸似的,但她一直緊咬著嘴唇,不肯流露出一絲軟弱。
他的車剛剛停在對面停車場,電梯「叮」的一聲抵達一樓後,他低頭對她說道,「你在這等著,我把車開過來!」
尤桐悶頭沒有吭聲,容尉遲舉步離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然後咬牙跑出大廳,跟著快步奔向了十字街頭。
當容尉遲驅車返回時,正好看到尤桐上了一輛公車,她靠窗坐著,蒼白的小臉映在玻璃上,憔悴的神情讓他一下子想起了他們初遇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