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尤桐都守在醫院里,而羅謹言只在台南停留了兩天便回台北了,分公司這邊的業務短短48小時就恢復了正常,可是她卻變成了容尉遲的私人看護。
第六天,容尉遲終于再也無法忍受醫院的環境,不顧醫生的阻攔,執意出院。
其實他的傷也不是很重,但礙于身份太過驚人,從院長到護士,甚至是掃地的清潔工都不敢有一丁點怠慢,要知道這間醫院當年還是容氏出資捐助的。
可是容尉遲說的話誰敢不听,他說出院就是出院。
尤桐想他既然出院了,那她就可以回台北了,可是那只是她的想法而已。
醫生叮嚀著,說要容尉遲休息幾天,最好找個風光秀麗的地方,好生調整,而一向是工作狂的容尉遲怎麼可能對休閑旅游這個方面有了解,二話不說就把問題丟給她,命令她找個好地方,要求是既安靜,又舒適。
尤桐當下犯了難,想了又想,只好將他帶回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那個位于台南最西端的小漁村。
她提前給女乃女乃打了電話,可是電話居然沒人接,尤桐立即心慌了起來,還以為女乃女乃又出了什麼事,又連忙打電話給鄰居,這才知道原來女乃女乃和李婆婆一起參加了社區組織的老年團,到另外一個村子里去活動了。雖然不放心,但是尤桐心里面還是高興,女乃女乃的生活並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麼枯燥乏味,這樣挺好。
車子緩緩抵達了小漁村,容尉遲一下車便皺眉,他以為至少是墾丁之類的地方,這里……也太小了吧?!
可是當他望著那無邊無際的自由的大海時,當那溫柔的海風夾雜著咸咸的味道吹到他的臉上時,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
這里沒有台北信義區的摩天大樓,也沒有台南分公司那里的現代化設計,這里有的,只有普普通通的人和事,還有慢得不可思議的生活節奏。
天空不可思議的藍,陽光不可思議的暖,仿佛心底里的潮濕全都被融化了。
他扭頭望著正在掏鑰匙開門的女人,忍不住挑眉,「原來這是你家。」
「請進。」她轉過頭,打心底里露出笑容。
容尉遲讓司機開車離開了,然後拎著簡單的行李走進了院子,傳統的透天厝房屋,看起來不大,但打理得很干淨,整齊的青石板台階,踩著往上進到屋子里,順著往下一直延伸到海灘。
他住過各種別墅,卻從沒有住過這樣的獨棟房屋,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禁想看看里面是什麼樣子。
客廳里,家具很簡單,但卻不單調,牆壁上貼著大大小小的獎狀,上面的名字無一例外的是尤桐,尤桐,尤桐。
容尉遲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尤桐卻有些尷尬,她曾經引以為傲的表彰在他眼里一定很可笑,畢竟他是那種一拿獎就是國際性金獎的那種天之驕子,而她的,只是滿足自己虛榮心和自尊心的小成績。
「好了,別看了,我帶你去里面的房間。」她故意擋住他的視線。
容尉遲也不置可否,反正一眼掃過去他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什麼德智美體之類的表彰,她一個不落。
真的有點……好笑。
她瞪他一眼,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懊惱。
房間有三個,一個是女乃女乃的,現在依然還住著,一個是尤桐以前住過並且偶爾回來的時候也會住的,而另外一間空了許多年了,是趙婉華曾經住過的。
「這個是我的房間。」她握住門的把手,輕輕推開。
如同容尉遲所想的那樣,他看到的是一個簡潔干淨的小房間,桌子上堆滿了書,一角擺著一個長方形的相框。
照片里滿臉褶皺卻又滿臉笑容的老太太,身邊站著的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子,簡單的格裙子白襯衫,長長的馬尾辮,臉旁青澀,卻是那麼熟悉,不是她又是誰。
尤桐察覺到他的視線,連忙跑過去把相框按倒,又是一臉尷尬,那是她好多年之前的照片了,不想被他看見。
「原來以前是個美少女,怎麼長大了這麼丑?!」他故意取笑著道。
「要你管!」她忍不住嗆聲,更忍不住臉紅。
「我不管誰管,你現在不是我的嗎?!」他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朵邊上,惹得她一陣酥酥麻麻。
尤桐嚇了一跳,連忙躲開,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該準備晚飯了,「你休息一下,我出去買菜。」
「去超級市場?!」
她搖頭,笑得有些神秘,「不是。去傳統市場。」
他皺眉,沒去過,于是,「我也去。」
她連連搖頭,「醫生說你不能太累!」
「醫生說我需要適當的運動!」
「好吧!」她無奈,只好屈從。
◎◎◎
下午五點半,天氣正是最悶熱的時候,地面散發著驚人的熱度,仿佛可以煮熟一顆雞蛋。
習慣了中央空調溫度的容尉遲不由得有些不適,還沒走出院子,他已經有些口干舌燥了。
尤桐卻精神奕奕的,她推來一輛腳踏車,認認真真地對他解釋道,「這個就是我們的交通工具了,在這里,腳踏車就跟台北的奔馳寶馬一樣。」
容尉遲又是皺眉。
「我載你,上來吧!」她騎在前面,扭頭對他說道。
「你開什麼玩笑?!下來,我載你!」縱然沒有騎過,他也還是相信自己駕馭得了。
尤桐錯楞著,讓出了腳踏車,只見某人極度不協調地騎了上去,搖搖晃晃,卻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找回平衡。
沒多久,他就大汗淋灕。
「我們還是先去買菜吧,你明天再學,好不好?!」她小聲商量著。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不,絕不!
四十分鐘後,尤桐心里惴惴地坐上了腳踏車的後座,車子沖出去的一剎那,她差點「啊」的一聲尖叫,手下意識地摟緊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