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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尤桐明顯一怔,帶著濃濃的疑惑,驟然閉上了眼楮,單手撫著額頭,額上沁出一層冷汗。
是錯覺嗎?!她恍惚地想。
「桐桐?!」關切地詢問聲在身邊響起。
尤桐嚇了一跳,慌忙地睜開眼楮,美目里游移著夢幻般的神采,有那麼一兩秒鐘完全搞不清自己是否在夢游。
此時的她,猶如驚弓之鳥,全身都在發抖,她茫然地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不可思議般地注視眼前的男人。
他好高大,站在她面前宛若一尊天神,高大的身軀,帶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震撼感,他白色的襯衫袖子被挽起,露出手臂上結實的肌肉以及古銅色的皮膚,整個人陽剛極了。
逆光的關系,他的五官隱匿在一片陰影中,可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強烈存在感,卻叫人無法忽視。
那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你沒事吧?!」容尉遲坐在她的身旁,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蛋,低沉的嗓音帶著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是不是天氣太熱了?!你有沒有中暑?!」
她瞪圓了雙眸,呆呆地搖頭。
容尉遲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她的手很小很細,青蔥似的手指寸寸精致,指甲上沒有那些花俏的美甲,就連指甲油也沒有涂,就只是修剪得整整齊齊,干干淨淨,像一片片美麗的花瓣,淡淡的,呈現出透明的粉色。
兩人肌膚相觸,瞬間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竄過一股電流似的奇異感覺。
他的手骨明顯結實,她的卻是柔若無骨,他的指尖溫熱,她的卻是偏涼,明明是很不同的兩只手,可是握在一起的時候,每個指節的弧度卻是完美的契合。
被他的大手握著,尤桐一顆忐忑的心終于踏實了。烈日當空,長椅周旁的樹木被曬得發燙,失去水份的枝條紋絲不動,像是陷入了窒息,2月的天氣就是這樣奇怪,明明氣溫不是很高,可是溫差強烈得厲害,正如他們此刻的心情,一秒地獄,一秒天堂。
「對不起,我遲到了。」容尉遲忽然沉聲說道,眸底快速閃過一抹黯淡,一閃而逝。
尤桐微微一愣,隨即卻只是恬淡地一笑,莞爾說道,「沒關系,來了就好。」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遲到,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而那件事肯定不是好事。
不好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因為她舍不得他難過,心頭泛起一縷難以名狀的,甜蜜卻又憂傷的氣息。
容尉遲側著臉,欣賞著她的素顏,她將頭發隨意綰成了一個髻,幾絲散落在頰邊的發絲,更增添了柔和的線條。
這時,從他們前方走過一家人,一家四口,年過半百的平凡夫妻,一對看上去還在念小學的兒女,大手牽著小手,邊說邊走,臉上全都掛著嬌憨的幸福笑容。
「走!」他忽然拉著她的手站起。
「去哪兒?!」她錯愕著眨了眨眼楮。
薄唇掀了掀,幽幽吐出兩個字,神秘之中帶著致命的蠱惑,讓人一瞬間就酥麻,「約會。」
尤桐完全傻了。
容尉遲卻是不置一詞,徑自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路過體院館的正門,他卻沒有停下,繼續往前走,尤桐狐疑地扭頭望他,怎麼不進去,不是說好了是在體育館見面的嗎?!
「一會兒再進去,先去找回我的車。」英俊的臉龐上微微浮現出一抹擔憂。
車子該不會被拖走了吧,他摘給她的玫瑰花可還在里面呢!
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
他的腿很長,步伐又快又急,尤桐有些跟不上,但是莫名的,他緊握著她的手,讓她不自覺地有了前進的力量,一步都沒有落下,與他並肩疾走。
她抬頭側望著他完美的五官,英挺的眉,黝黑的眼,明明應該是一張俊朗的臉,卻被那緊繃著的下頜線條勾勒成冷峻,尤其是他的眼,那麼深,那麼黑,卻又那麼熱烈,矛盾的存在。
墨色的發絲隨風輕揚,他至少有一米八二,她只到他的肩膀。
容尉遲微微低頭,看著被她牽在手里的女孩,她的呼吸略微急促,秀氣的眉眼間流露出倔強的堅強,緊跟他的步伐,另外一只手里還緊緊抓著那份買給他的早餐。
大手伸過,將她手里的袋子拿過,二話不說地就拆開了包裝,仰頭灌下那杯早已經涼掉的豆漿。
尤桐的心髒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怦怦……怦怦……
「很甜。」容尉遲將豆漿的杯子朝地面空了空,涓滴不剩。英俊的面容上微微浮現出一絲不容易被人察覺出來的可疑暗紅。
尤桐瞪圓了雙眸,甜嗎,她給他買的好像是不放糖的那種啊!
「真的很甜?!」她不確定地問著,並回想著自己是不是買錯了,他不愛吃甜的啊!
容尉遲慌忙別開了眼,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只是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大概走了有兩條街那麼遠,終于到了那個紅綠燈的路口。
萬幸,他的車子還在。
遠遠的,容尉遲就遙開了電子車鎖,走近後立即打開了後面的車門,彎腰探進大半個身子,出來的時候,一手背到了身後,表情有些緊繃。
尤桐狐疑地望著他,唇角怯懦地張了張,剛剛想要問什麼,一把鮮艷的花束便遞到了她的面前。
紅紅的花朵,瓣蕊很大,顏色亮麗,味道清新。
「這可不是花店隨便買來的,是我在女乃女乃的花園里親手摘的!」他的語氣淡然,但卻隱隱透露出炫耀,似乎是想對她強調這花的重要性,還有特別與眾不同的意義。
尤桐心里面十足的驚訝,但更多的卻是感動,她伸手接過花束,閉上眼楮,輕輕嗅著花香,情不自禁地沉醉。
耳畔忽然又想起他磁性的聲音,非常非常迷人,「听說9朵玫瑰花象征著長久,ALWAYS!」
玫瑰花?!
尤桐倏地又睜開了眼楮,低頭凝望著手里的花束,表情為難,尷尬地對他解釋,「阿遲……這個不是玫瑰花,是美人蕉啊……」
「怎麼可能?!」容尉遲從齒縫里迸出話來,英俊的臉龐微微扭曲,一臉煎熬。
他第一次送花居然送錯?!
尤桐忍不住想笑,可是又覺得那樣太不厚道了,而且她也不敢再打擊他驕傲的自尊,輕輕挽住他的手,柔聲誘哄,「其實美人蕉比玫瑰花更好,我喜歡這個。」
「我不信。」他故意裝作一副很冷淡的樣子。
凝視著他的緊繃的表情,尤桐這才明白,原來在愛情里,不只是女人希望被哄,男人也需要被哄,她柔柔地貼近他,在他的右耳邊說話,「真的啦,美人蕉的花語是——美好的未來。多美!」
她貼近他的耳畔低聲耳語,馨香的氣息吹拂在他臉側,擾動了他的心。
「真的?!」他別扭地問。
「嗯。」她點頭,語氣溫柔得就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
「好吧,這次就相信你。」他撇撇嘴,擺酷,故意不看她。
她的眼楮彎成了月牙。
依照佛教的說法,美人蕉是由佛祖的腳趾所流出的血變成的,盛開的美人蕉,是強烈的存在意志,正如他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