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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桐在黎家佣人的帶領下,踏進了趙婉華生前的房間,一一整理著她的遺物,每收拾一樣,她的心就跟著疼痛一下,那些東西上仿佛還殘留著趙婉華的氣息。
佣人轉告了黎洪濤的話,說只要她願意,這里所有屬于趙婉華的東西她全部都可以帶走,可是尤桐卻並沒有這個打算,珠寶、首飾全都留下,她最後只選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她曾經送給趙婉華的那條絲巾,絲巾上的茶花依然開得絢爛。
下了樓,尤桐也到廳堂里給趙婉華上了香,然後便準備離開。
黎遠航卻站在大門口攔住了她。
尤桐抬眸,瞧見他額頭上的傷口還沒有包扎,咬了咬唇,輕聲說道,「你這樣很容易破傷風的。」
黎遠航凝望著她的眼神忽然柔和了幾分,輕飄飄地低喃了一句,尤桐甚至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好似是說,「這是你第一次關心我。」
尤桐微微一怔,卻只說了句告辭。
「小桐……」黎遠航拉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她甚至感覺到他在顫抖。
默然半晌,尤桐輕輕咬下唇瓣,平靜地說,「我當初那樣做,只是單純地為了媽媽,你不用愧疚,也別再怪佳期了……都過去了。」
黎遠航沉默了許久。
尤桐欲走,輕輕抽回自己的手,他卻忽然將她抓緊,急切地問,「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尤桐一愣,她注意到他使用了「你們」這個詞。
黎遠航掌心的溫熱穿過她的指尖,「小桐,以後讓我照顧你和孩子吧。」尤桐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可是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了誰的話語,掙月兌的手,忽然一頓。
黎遠航低頭凝望著她,白白的小臉,黑黑的眼楮,精神上的折磨讓她的身體迅速消瘦,完全不像是有孕的樣子,倒像是他剛認識她的那個時候,一副小女孩的模樣,縴細的骨架,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不自覺地就會讓人心憐。
「小桐,我喜歡你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把這份喜歡放在心里,是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排斥,對黎家的排斥,而且你和佳期同年,我總覺得你還小,想著再等等、再等等、等你長大,我一直期許著,有一天你會穿上美麗的白紗,嫁進黎家,成為我的妻子,你,我,爸爸,婉姨,佳期,我們共同生活在一起,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不只是名分,還有愛。」
尤桐抿唇不語,沒有做出拒絕,卻也沒有給予回應,她微微垂眸,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黎遠航的視線緩緩落在她還不明顯的小月復上,目光變得有些復雜,他幽然說道,竟有些自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最初發現你有懷孕跡象的時候,我雖然恨得想要殺人,可是我卻從未想過要傷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許這算是我和這個孩子之間的緣分,我不能對你保證我會待他視如己出,但是我會保證我對他會比對自己的孩子更好,小桐,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黎遠航說到最後,語氣里竟像是帶著一絲祈求,末了,他不再說話,靜待她的回答,心情就像是在等待法官審判的罪犯那般,急切,卻又害怕。
尤桐一直低垂著的眼眸動了動,緩緩抬起,蒼白的小臉,唇邊綻開一朵微乎其微的苦澀笑意,頓了頓,輕輕地說道,「我會考慮,你給我一點時間。」
她的話,好像一米陽光照亮了黎遠航黯然的內心,他的驚甚至大于喜,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目光殷切地望著她。
尤桐抽回自己的手,走出黎家的大門,「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再見。」
黎遠航一時之間受寵若驚,沒有敢再多說什麼,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的背影離開,末了,直到什麼也看不到了,他才緩緩踱步回到屋內,腳步竟是輕快。
客廳已經被佣人收拾干淨了,黎洪濤從樓上走下,臉色雖然還是陰霾,但眉宇之間卻是寬松了不少,望向黎遠航的目光些許復雜。
黎遠航的心髒忽然一緊,大腦仿佛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小桐答應得太快了、太輕松了,就像是在安撫他,甚至是敷衍他。
他不敢確定地問向黎洪濤,聲音有些顫抖,「爸爸……你對小桐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