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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聲透人心涼的尖銳鳴笛,救護車最後一個拐彎後抵達台大醫院的門口,醫護人員和擔架早已經等候在那里,尤桐被迅速送往急救中心。
容尉遲被擋在外面,他佇立在雨中,若失去她,打不打傘,心都是濕的。
雨水漫過眼角,黑發遮了雙眸,凝視著遠的、近的、過去的、未來的,看不清天空的樣子,腦海里搜尋著關于她的一切,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每一個鏡頭都是那樣難以割舍,她像是上天的眷顧,讓他在紛繁嘈雜的世界遇到的最後一縷恬靜溫柔。
愛一場,如花的眷戀,用一生的光陰,牽動一場傾城的愛戀。
此情未央,此意難忘。
四十分鐘後,醫生推門而出,嘴上依舊戴著白色口罩,露出的眉宇間暈染著難色,容尉遲抿緊了唇,不敢開口詢問,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直到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一抹腥味兒蔓延在唇齒間,他才顫抖著聲音問向醫生,「我妻子……她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了白色口罩,露出一張沉郁的臉龐,沉聲說道,「容太太的情況很糟糕,這種病毒的原發感染的潛伏期平均為6∼8天,她已經堅持到極限了,病人之前有吃藥進行免疫抑制劑治療,但是現在她自身的免疫力系統已經完全崩潰,她的體溫已經達到41°,並伴隨有抽搐的癥狀發生,已經陷入了嚴重的意識障礙期,我們剛剛對病人進行了進行了物理降溫,抗驚厥、鎮靜、月兌水降顱壓等搶救措施,勉強救回她的一口氣,病人現在可以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但最多也就是維持一周。
「只有一周?!」容尉遲露出驚愕的目光,鼻頭匯聚著酸楚,聲音如鯁在喉。
「容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醫院無能為力……不過,近日日本的醫學專家研制出一種藥劑,代碼叫做acyclovir,它通過抑制dna多聚黴的作用,抑制病毒dna復制,進而導致病毒結構蛋白合成受阻,從而發揮抗病毒的作用,但是這種藥物只是試驗階段,目前還不成熟,並沒有廣泛用于臨床,而且使用的話對于病人的造血系統和肝髒的毒性副作用非常大,並且它也只能支撐21天。
「換言之,容太太如果使用這種藥物的話,需要冒一定的風險,一旦在過程中突發什麼狀況,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是否使用acyclovir需要容先生你來做決定。」
「更簡單的說,不使用acyclovir的話,病人可以維持一周左右的生命,使用acyclovir的話,有一半的可能是她隨時死亡,另外一半的可能是可以再堅持21天,現在全世界的醫學專家都在研究這個問題,可21天之後究竟怎麼樣,誰都不能保證,我們也只能期待奇跡。」
容尉遲的神色既焦慮又無助,此生他做過無數次選擇,但從來沒有這一次這麼艱難,這是拿她的命在賭啊!
「容先生,在這里我透露一點信息給你,據聞日本的醫學專家已經打算將這個科研項目提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生物醫學技術研究院,所以他們是不太可能將首個臨床病例用于一個中國人身上的,並且容太太現在的狀況不可能飛去日本,所以只能是日本方面的專家過來台灣,這真的非常困難,所以容先生有條件的話,一定要先去日本方面爭取。」醫生坦白說道。
「好,謝謝醫生。」容尉遲哽咽地說。
醫生搖了搖頭,嘆息說道,「病人馬上要轉入icu病房,容先生可以先進去看一下,但時間不要太久,後續的探視時間我們另行安排。」
容尉遲默然點頭,隨後跟隨醫生進了icu病房,他定定地望向病床,心髒驀地緊縮,眼神愕然,他很難相信,那個躺在病床上,臉上血色全無,身上插滿了管子,命在旦夕的人,是桐桐。
數個小時前,她還跟他還有孩子們一起吃飯聊天,可現在她卻一點知覺也沒有。
他慢慢、慢慢地走近她,望著她蒼白的病容,呼吸一窒,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桐桐,如果我們換過來,你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