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成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們在這兒一塊過日子

作者 ︰ 碧玉橄欖

屠金河訥訥的坐下,含淚的目光始終逡巡在女兒和外孫的身上。

被屠金河一刻不肯放手的拉著自己的小手,小龍睿倒是不怕生的任由他,只是一雙圓溜溜的黑眸子仰望著外公,還在糾結那個好奇的問題——為毛媽媽沒有跟外公同姓屠,而他爹地反而姓屠呢?

「您有什麼打算?」蕭珊單刀直入,不願意再拐彎抹角了。

「珊珊,這幾天我想過很多很多,從前的現在的所有發生過的事,我承認我最對不住你和你媽媽,為能求得你和你媽媽的原諒,我願意跪下來。」屠金河單手捂著發疼的胸口,說得撕心裂肺。

「我媽媽已經上了天堂了,所以,凡塵的事都不要再牽扯到她,以免污了她的清名……」蕭珊微揚小臉,不讓淚水存在涌出眼眶的危險,吸了吸鼻子,她緩聲道︰「是她托夢告訴我,你是個可憐的人,她受了那麼大的傷害,還能原諒你,我想,你也許也有難言之隱,所以才再找你勸你。」

「……」屠金河老淚縱橫,無語凝咽媲。

「我無關緊要,你求不求我原諒,我都是你的女兒。」蕭珊終究還是沒能關住缺堤的淚水簌簌刷下︰「爸,我覺得你最該去求得屠歐御的原諒。」

屠金河霍然睜大猩紅的眼楮,暴躁地低吼︰「我為什麼要求那小子!」

蕭珊似乎已料到他會有此反應,遂不甘示弱地瞠視他︰「你對十歲的屠歐御干了不該干的事!你囚禁他,虐待他!上一代的恩怨不該延續到後一代的身上去!他是無辜的!」

「無辜?!那我的仇恨又該找誰去報?!我的怨氣又該在哪里發泄?!」屠金河坐不住了,起身踱來踱去,猶如困獸。

「將你的仇恨和怨氣都說出來,讓我來評評理。」蕭珊凜然地盯視他。

「屠歐御十歲所承受的罪,還不如八歲的我!」屠金河的拳頭捏得栗栗作響,老手青筋畢現,恨意滿滿的嗓音啞得不能再啞︰「屠赫志當年娶我的寡母,完全是因為看中我爸留下的財產,我母親婚後並不幸福,她老是背著我垂淚,屠赫志趁著母親不在的時候,用盡各種方法去折磨我,用煙頭燙我,稍有不滿就踢我的,惡狠狠地揚言要我斷子絕孫!」

蕭珊猛然一陣窒息,揭開一層丑惡的皮,原來還有更丑陋不堪的肉,她沒有想到,屠金河會遭受那麼慘烈的虐待。

「我母親發現了他的惡行,吵著要離婚,他也發現我父親立有遺囑,于是收斂了些,可他將邪惡的魔爪伸向了我母親,不斷地折磨她,精神上**上雙管齊下,沒過幾年,我母親就死了。」

「我母親有先見之明,早早送我去了美國讀書,一是想讓我月兌離屠赫志的荼毒,二是想讓我讀管理學,將來接手我父親的事業,我未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深以為憾,她死得不明不白,但我決定韜光養晦,扮作與世無爭,連屠赫志拿了一份托管遺產協議給我簽,我也照簽不誤,反正我立心將來要趕他們離開。」

「老天爺很公平,屠赫志做盡壞事,沒出六年也死了,我剛大學畢業就回國奔喪,和大哥屠炳憲相處了幾天,就因為他我遲滯了將近十年才報仇,是的,屠炳憲是個老好人,但他娶錯了老婆,杜麗美精明刻薄,心眼比針孔還要細。」

「杜麗美見不得我在公司內大展拳頭,認為我搶了他老公的風頭,她暗地里糾合娘家的人打擊我,還買凶暗殺我!幸好我命大,屢次躲過了災劫!本來我已經雪藏了報仇的心思,是她撩起了一切!」

「茹芸,就是她安插在家里的一根針,目的是勾。引我,然後伺機除掉我,而我懵然不知,還和茹芸籌劃如何除去杜麗美,最後那一刻,茹芸竟然出面幫她,情人臨陣倒戈,教我情何以堪?屠炳憲、杜麗美、茹芸,我一人力斗三個人,難免有錯手,我就這樣錯手將茹芸推下樓,他們三個,全都倒在血泊中,我殺紅了眼,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燒大宅!」

屠金河整個人仿佛再度陷于可怖的往事中,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芒瞪著虛無的某個點。

「爸,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童年受過傷害,又何忍轉嫁到屠歐御身上去?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忍心看著屠家一代接一代的自相殘殺下去?」蕭珊咬著粉唇,一字一句地反詰控訴。

「照你的話說,該死的人是杜麗美,你又何必將屠炳憲也殺了?又何必再虐待年少的屠歐御?一個是你大哥,一個是你佷子,你真忍心?」

「珊珊,我沒有辦法,事情全失控了!屠炳憲看到我殺了杜麗美,便瘋了似的撲上來與我拼命,還有,別看屠歐御那時還小,竟認定是我殺了他父母!他像狂野的小馬般難馴,我囚禁他也是想令他听話听教,他失憶後叫我爸爸,我都心軟了——」屠金河兀自掙扎著為自己辯護。

「辯解沒有用,你給我個說法,要不要化解掉這樁恩仇?」蕭珊定定的凝著屠金河。

「恐怕沒有辦法化解。」屠金河痛苦地閉上眼楮,滿含絕望的意味。

「試一試,爸,為你自己為我也為你的外孫,再試一試。」蕭珊哀哀的懇求道。

「……好吧,你想怎麼試?」屠金河重重一點頭。

「跟屠歐御面對面把事情攤開來說。」蕭珊水眸一亮,終于看到了新希望。

「歐御太像我了,珊珊,你恐怕會美夢化水。」屠金河苦笑。

「沒關系,爸,態度決定一切,你求了,是你輕松了,至于別人原不原諒,那是他的事。」蕭珊把手伸向他。

激動地一把握住女兒的小手,屠金河鼻尖猛地一酸︰「你跟你媽一樣,處在夾縫中,吃盡苦頭還是保有一顆善良的心。」

「我的性子隨她,樣貌可是隨了您。」蕭珊淚眼朦朧的瞅著皺紋加深的父親的臉龐。

「嗯嗯,我只求好的東西都能給你。」屠金河感慨道。

「那以後,好的東西我也盡量拿來送給你。」蕭珊用另一只小手蓋在屠金河的手上。

「好一幅父慈女孝圖!」屠歐御冷邃入骨的嗓音在廳門處傳來。

蕭珊和屠金河霍然回頭,果然,屠歐御高大英挺的身影就佇立在那兒。

蕭珊緊抿了粉唇,他一定是看了監控錄像和錄音,急急趕回來興師問罪的。

「這里是什麼地方?你居然有膽子登門?不怕厲鬼索命嗎?他們冤死的魂魄仍不肯散去呢!」屠歐御的臉色黑沉如撒旦,利眸中閃出的寒光宛若煉就了千年的神兵利器。

「御——我爸這次來,是一心想尋求化解仇恨的方法!」蕭珊渾身一顫,尖聲替父親出面擋接眼箭。

「化解仇恨?說得輕巧,人都死了怎麼化解?」屠歐御厲了一眼蕭珊,成功讓她苦著臉暫時閉了嘴。

屠金河不忍心見女兒難過,沉聲問道︰「歐御,你說,要爸怎麼——」

「閉嘴!我的爸爸只有屠炳憲一個!」屠歐御暴喝一聲,怒氣驚天動地。

「是不是我下跪求饒,你就可以消氣?」屠金河定央央的凝著他。

「那你跪,馬上跪!」屠歐御斬釘截鐵地一指指向地面,黑眸精光四射。

——這大宅冤死的人,通通就盼著屠金河下跪的一天!

「撲通」屠金河真的直挺挺跪下來,不為別的,他承諾過女兒,不管這方法有沒有效果,再試一試,屠歐御原不原諒都是他自個兒的事了。

蕭珊捏緊了小粉拳,走到屠金河的身邊,也隨他直著身子跪了下去。

屠歐御瞪著眼前這對父女,一時間,心上掀起了萬丈波瀾,他分不清嘴里的味道是苦抑或是甜。

心願償了,屠金河跪在了鏡月湖大宅里求饒了。

但他為何不開心?為何快樂不起來?

「爹地好壞,一回來就讓我媽咪和外公跪下,媽咪,我們帶外公回加拿大算了!」一直坐在沙發上听著看著的小龍睿,突然小小聲開口道。

「你也給我閉嘴!」屠金河回頭睨了兒子一眼。

小龍睿扁了扁嘴,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不得了,連帶和保姆躲在嬰兒室里的雙寶听到哭聲也哭了,霎時間,孩子的哭聲震天響。

屠歐御一跺腳,返身走上二樓,真受不了那些轟炸耳膜的哭聲。

他這一走,蕭珊倒平靜了,她的一張小臉雖然蒼白如紙,神色卻淡靜如水,拉著屠金河一同起身坐回沙發里。

「爸,我們功德圓滿了,該做的事已經做了,不如現在到外面找個房子,一家老少五口人住在一起熱鬧熱鬧,享享天倫之樂可好?」蕭珊側著頭,微笑著望向父親。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屠金河澀澀開口。

「龍睿,讓保姆抱弟妹出來陪外公玩,媽媽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就離開這里。」蕭珊平著聲調吩咐兒子。

——平素,她總是叮囑兒子做這個做那個,于是小龍睿就那樣被她逼得成長。

讓屠金河獨自坐在廳上,蕭珊上二樓取隨身之物。

主臥室里,男人斜靠床頭,利眸瞅著她旁若無人地進門來。

她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去找出皮包,挎在肩上,連衣服都不換,轉身便走。

「站住!你為著他,而舍棄我?」屠歐御不敢置信地瞪視她。

頓住身形,她佇在那兒平視前方,幽幽說道︰「他沒幾天好日子過了,我不過陪陪他而已,還有,我從來沒得到過你,何謂舍棄?」

「你怎麼就沒有得到過我?我愛你,這一點你明知道!」屠歐御驀地跳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愛過就算得到過?老實說,我和你的人生價值觀完全不同,話不投機半句多,屠董,你還是自己過自己的吧。」蕭珊黯了水眸,心如死灰地望著地面。

「別逼我原諒屠金河!除了這一樣,蕭珊你說說,還要我怎麼做!」屠歐御吼得心都疼了,這個女人鐵了心跟他扛上了!

「我最不喜歡逼別人,我相信你已經听到我怎麼跟他說了,他求你原諒是他的事,你不原諒他是你的事,他做了就是應諾,我隨他離開也是應諾。」蕭珊說得擲地有聲,卻不肯看他一眼。

眸中噴著烈焰,屠歐御長臂一伸,以兩指鉗住她的粉頰,逼她與自己對視,他盯著她的眸瞳,一字一頓道︰「蕭珊,我說過你不許再離開我半步,你試著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柔軟的小手爬上他古銅色的手背,她反用小臉熨燙他的掌心,無比堅定地說道︰「你最好當著孩子們和我父親的面打斷我的腿,可是怎麼辦,我有信心爬也要爬離這兒,我立心要走了!」

說完,她咬著牙關忍著痛,把自己的臉從他的掌中生生掙月兌出來,凜然闊步的走出門口。

下了樓,蕭珊語帶輕快地對屠金河說︰「爸,你看緊小龍睿,我來帶龍鳳雙寶。」

「好。」屠金河撫著懷中的小龍睿,又微笑著望著巴巴扯著他衣角的一對龍鳳胎。

蕭珊去嬰兒室打包雙寶的一些急用品,然後走出來喊屠金河︰「爸,這些得先放到車尾箱。」

這一聲聲的爸,令屠金河心情激蕩,滿帶了生活氣息的句句稱謂,柔柔地撞擊著他遍布仇恨和怨氣的心房。

如果早一些肯放下恩怨仇恨,是不是女兒會少受些苦?真是悔不當初。

他偷偷抬頭望了望樓梯處,唉,屠歐御這一關哪有那麼好過?

兩大三小正大呼小叫著要走出門的時候,屠歐御拾階而下,宛若天神降世的架勢,令他們止步仰望。

「這里豈是你們來得輕易又走得容易的地方?沒我的命令,全部扣下!」他一揮手,門外的保鏢擋住廳門,禁閉就此生效。

三個小屁孩全部仰起小臉等大人發話,蕭珊一言不發地牽著雙寶走回沙發上坐著,以目光示意屠金河和小龍睿都圍坐過來。

屠金河經此一役,仿佛心靜如水,女兒喜歡怎麼安排處置都合他意,生死完全的置之度外。

下發命令的男人又不見了人影,蕭珊向屠金河笑笑︰「我去看看。」

「珊珊,讓他先靜靜。」屠金河說這話不是怕自己的女兒吃虧,以男人對男人的了解程度,他知道屠歐御內心在掙扎,這種時候,最好別去***擾。

屠歐御那麼愛蕭珊,這五年來,屠金河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屠歐御仇恨難消,他也是!

「我知道該怎麼做。」蕭珊莞爾一笑,走去音樂室取來小提琴,直直上了天台。

寒風蕭蕭,湖波瀚渺,天台風光獨好。

蕭珊迎風佇立,拉奏一曲《紅顏自古空余恨》。

——屠歐御,你有沒有听過這一首歌?那是為你為我而作的。

——歌詞最後一句是︰怨嗔怒憎之後,請你記得,最愛你的人始終是我。

——對不起,屠歐御,今天是我逼你原諒屠金河,真對不起。

此刻,屠歐御正倚靠著陽台欄桿猛抽煙,他的心揪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那個女人啊,總有辦法將他的心凌遲!

隱約听到風中傳來一絲絲如泣似訴的琴聲,他屏息凝神傾听,是《紅顏自古空余恨》。

她在恨,恨他沒有為她放下恩怨,她都放下了,他還沒有放下!

她在怨,怨他沒有夫妻同心,她愛他愛到不顧一切,他偏不及她。

他掏出手機,大手不知不覺地輕抖,撥號出去︰「喂,明宇!」

彼端的賀明宇身軀一顫,似是感應到他語氣里的一絲絮亂︰「嗯,BOSS。」

「從今天開始,不要叫我BOSS,叫我歐御。」屠歐御語調不穩地命令他,雖然說不再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但語氣里的強勢仍是不改。

「發生了什麼事?」賀明宇徒地拔高了聲調,屠歐御不許他再叫BOSS?!

「我們本來就是兄弟好友,所以,以後就那麼叫吧,隨意點。」屠歐御說得雲淡風輕。

「什麼事?!」賀明宇被嚇到了,忍不住質問。

「我打算放過屠金河,不要勸我。」屠歐御沉聲道,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狠狠碾擰。

「……」賀明宇緘默不語。

「就這樣,我女人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所有的事我扛著,包括一切非難。」屠歐御說完,大步流星越出門去。

天台上的女人隨風隨音韻微擺身姿,猶如一個風中精靈。

屠歐御雙手插兜,靜靜屹立在她身後痴痴凝望。

一曲拉奏完,蕭珊長長透過一口氣,緩聲道︰「你來了?答案是——」

「我們姓屠的一家子試著一起過日子。」屠歐御靜等她回過頭來,自己施施然的站著不動。

「哦?那我和小龍睿以及雙寶都可以走羅?我們全是外姓人呢。」蕭珊強忍著心花怒放,舌忝了舌忝被風吹得干裂的粉唇,回眸瞄了他一眼。

「你這小妖精!」屠歐御咬牙切齒地欺近她,壓她在欄桿上,薄唇俯下,惡狠狠地威脅︰「快說,還是不是外姓人?!」

一邊說,一邊上下其手、其口,把女人欺負得全無招架之功。

「叫,親愛的老公!不然今晚就在這里席天幕地的強了你!」他咬著女人的粉唇啃個不停。

「唔,你說話越來越壞了。」蕭珊嘟囔著,小臉迷離一片。

「你不叫,我會更壞。」屠歐御索性卷起她的毛衣,將臉龐埋入雙峰之間的溝壑里。

「親愛的——老公公!」蕭珊用毛衣整個罩住他的頭,還扯著他的耳朵。

屠歐御凌空提起她的身子,完全不理她的掙扎,撥開內衣,噙咬住她的花蕾好一頓吞噬咬啃。

生生把女人吮吻得找不到北,只有嬌喘連連的份兒。

「快叫!」他催逼。

「御——」蕭珊把他的頭揪出來,捧在手心里︰「你能原諒他,我很高興,可是我們不要連累你。」

「什麼叫連累!我原諒他就是要在屠家這地兒一塊過生活,蕭珊,拜托你別胡思亂想的好不好?我真怕了你,看來不禁足你是不行的了!」屠歐御咆哮著。

然後把女人扛在肩上,從容不迫的帶下樓去。

「你以後就在這房里走動,連大廳都不許去,听到沒有?」屠歐御扛著她走入主臥室,大力拋擲到床里。

蕭珊撫著疼痛的肩頭,水眸眨呀眨的︰「那孩子們怎麼辦?」

「有保姆們在,你就安心地躺床上,直到生下孩子再說。」

「什麼?生下孩子?哪來的孩子?」

「我有預感,你這里很快會冒出芽芽來,然後——」屠歐御邪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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