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妖嬈,黑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精致的妝容襯的她本就完美的五官更加立體迷人,唇角輕揚,碧波蕩漾的水眸楚楚的望向紅毯盡頭攜手而立的兩人——
「爹地,你的訂婚盛禮,我又怎麼能夠缺席呢?」
聲音甜美清亮,靳雅笑看著他們,拿著麥克風的手指,越握越緊,靳司旻的臉色難看異常,他料到了所有,就是沒料到原本應該在澳洲的她會出現在這里丫!
更何況,從任耀那里得到的消息,她一直都乖乖的待在澳洲,他根本不知道她回國的事,也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的國!
他看著她,指尖的戒指掉落在地都尤不知,眸中的凝重,淹沒了再相見的喜悅,靳司旻抿唇看著她,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凝著這個一襲紅裙的女孩,傳言中,靳司旻最寵愛的養女——
坦然的受著眾人的注視,靳雅淺淺笑開,明媚的笑容,純淨魅惑,唯有眸底隱隱的流瀉著無盡的哀傷……
「爹地,很高興你找到了一個可以跟你攜手相伴走過未來旅程的人,這輩子,找到一個真正相愛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祝福你們。」
語氣溫靜平淡,靳雅至始至終保持著那抹恬靜又疏離的笑容,賓客席里,南宮楓驚的下巴都掉了,一個勁兒的用手肘撞著身旁的南宮夜,「哥,小雅去了趟澳洲是不是被任耀洗腦了?她祝福他們?不會是祝福他們快點死吧?」
「……」南宮夜冷了他一眼,似血的紅唇緊抿著,瑰麗的紫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許久未見的人兒,而那人的眼眸里,有的,只是靳司旻的身影媲。
靳司旻沉默不言,靳雅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爹地,你訂婚訂的太突然,我也沒什麼時間準備禮物,就唱首歌祝福你們好了。」
沒有彈奏,沒有配樂,清涼的嗓音靜靜的想起,如股清透的泉水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流淌過人的心間,明明那麼涼爽,卻摻雜了無數的利刃碎片,直直的嵌進準新郎的心,那麼疼……疼的忘了該做何反應……
『你離開的那個午後,
頭也不回走的匆匆,
回憶已被你留在身後
……
你就像個劊子手,
回眸像刀狠狠割在我心中,
承認我太傻我太蠢愛你我無法自控,
不必說那些話告訴我也曾愛過我,
這只不過是把鹽抹在傷口,
你就像是一個小偷,
把我的世界全部都偷走,
……』
華麗安靜的大堂內,紅衣女孩站在台上望著紅毯另一端的準新郎唱著《愛情劇終》,清淡的笑,和著眉角,安寧,可人——
曲盡終了,她幾乎是用呢喃的嗓音唱完了最後一句——
『到了最後還是發現不過是場海市蜃樓,
言不由衷還是你早就已經無動于衷,
或是我已走出了你的心口,
我放手……』
我放手……我放手……我放手……
最後的余音繚繞在耳邊,這是她唱的最後三個字,也是,她望著他笑著說出的三個字。
心,緊緊揪起,俊美的容顏血色全無,靳司旻大步跨出邁向她,他精心策劃了一個月,忍著厭惡一步步挖了陷阱讓葉柔跳下去,為了就是要讓葉妃出現,只要她出現,他就可以控制住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的等著她的出擊,因為,他斷定,葉妃的身後,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撐著她,就連他,都查不到她的落腳之處,所以——
這個小丫頭,在這個關鍵時刻,跟他說什麼要放手?!
就因為她的那句「我放手」,他親自摧毀了一個月的忍耐毫無顧忌的沖向她,他不屑于解釋,可是,真到了這一刻,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解釋!
「你答應過我什麼都忘了嗎?!!!」
他氣的打掉她手中的話筒,眉宇間隱含的薄怒悄然乍現,靳雅依舊笑的沒心沒肺,因為圓台的高度,她可以毫不費勁的直視他,面對著他擲地有聲的斥責,她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好笑,小手緩緩捧起他英俊的臉,欺身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面,輕輕的吻在他緊抿成線的薄唇上——
驚愕,雀躍,氣急敗壞後的甜蜜,皆因這個吻,重重匯聚在那幽暗的重瞳之中,面對她的吻,靳司旻愣怔在原地,剛想回應時,她卻放開了他。
冰涼的指尖勾畫著他的眉眼,靳雅凝著他,深深的將他的容顏刻進腦海里,「爹地,你讓我等你一個月,我听了,乖乖的等你一個月,沒等到你來接我,卻等到你和她訂婚的消息,你找到了你的真愛,我……祝福你。」
她笑著,笑得蒼白而無力,指尖沿著他英挺的鼻梁滑落至他無情的薄唇上,「爹地,我對你的愛……到此為止……」
「丫丫——」聲線顫抖,靳司旻不自知的低喚出聲,她的愛,到此為止……
這代表著什麼?她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你說,你至始至終愛過的女人,只有葉妃,可是你現在,要娶的女人,不過是她的替身,天上的那位,死都不會瞑目呢……」指尖滑落,離開了他英挺俊美的臉頰,靳雅笑的愈發燦爛,又那樣的蒼白無力,晶瑩透亮的水眸,凝視了他最後一眼,而後像流星隕落般星光黯然,翦水雙瞳,蒙上了若有似無的舞,轉身,不想再多看這個到處充斥著虛情假意,欺騙成災的世界一眼。
「丫丫!」拔高聲調,靳司旻拉住她的手腕,而恰是此時,另一只手臂,被一雙柔荑攬入臂彎里,「司旻,這是我們的訂婚戒指,你怎麼能把丟了呢?」
柔柔的聲音響徹在耳畔,靳司旻一怔,這聲音……
手微僵,靳雅回頭,看到的正是靳司旻回頭看著葉柔,那一刻,臉色蒼白如紙幾近透明,唇角揚起諷刺的笑弧,低眸,冷冷的扳開他的手,挺直了背脊,就這樣,在眾人矚目下,她宣布放棄了她所謂的苦苦堅持的愛……
不,還談不上愛吧……
至始至終,他說他混淆了親情和愛情,所以,一直以來,她不過依舊是持續著單戀而已,他清醒了,意識到了自己真正的愛,所以,她的單戀,也被迫的斷了……
「你是……葉妃?」
處在震驚中不能自拔,靳司旻愣愣的看著一直陪伴在他身側的「葉柔」,原來,她早就出現,原來,她就是他一直要逼出來的那個人!
「怎麼,你不高興嗎?」暖暖的笑漾開的唇角,葉妃上前一步輕柔的撫平他緊皺的濃眉,「司旻,我答應過你的,我們,會結婚,會一輩子在一起,所以,我回來了,在你的婚禮上,做你的準新娘……」
「你……瘋子!」
靳司旻低罵著,當下顧不得她,轉身就要去追靳雅時,手腕,驀地被她牢牢抓住,當即就皺眉吼道,「放開!」
「我失蹤了兩年,你就不想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
眉眼淒楚,葉妃執著他的手不肯放開,靳司旻頓了頓,余光瞥見南宮夜追了出去,心里不免憋悶的很,正要憤力甩開她時,昔日思念成疾的容顏近在咫尺,動作,不由得的僵持著。
「兩年前,我死了,你以為這兩年里我是活著的嗎?!」淚光盈盈,她倔強的不肯流淚,靳司旻窒了窒,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話,「什麼意思?」
「我在島上昏迷了兩年,直到一個多月前才醒過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還活著,救我的人也只是說在路邊看到了昏迷中的我,司旻,我死後的事你應該最清楚,兩年前我沒死,你為什麼就這樣把我丟在路邊?」
「我怎麼可能把你丟在路邊?!我明明已經埋了你!」
靳司旻心里煩躁的很,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那我怎麼會出現!」
「我怎麼知道!」靳司旻煩悶的朝她吼著,思緒,一下子就混亂了,靜站在賓客間的肖楠和南宮楓默契的對望一眼,然後,毫無頭緒之下都嫌這事比較丟人,所以,一致決定,閃人!
……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成片火紅的曼珠沙華里,靳雅換上了純美的雪白婚紗,海藻般的長發隨風飄垂而下,嫣紅的朱唇,如罌粟般炫目。
手中,翻閱著一張張畫紙,全是記載著他和她的,現實中的,想象中的……
整整齊齊的放回紙盒里,「啪嗒」一聲按下打火機,她的愛,放棄了,最終,她還是失去了他,既然沒了他,那麼,她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愛終止,人將亡,既然他不曾愛過她,那她就讓他記住她曾深深的愛著他,直到死——
火勢蔓延,她服下了一盒安眠藥,純美的臉上,笑容璀璨,和著風,提裙舞動,雪色的婚紗,隱在一片火光後,融入進那艷麗之極又詭異至極的地獄之花中……
爹地……
對不起……
活著,我放不下你,只有死,才是我的解月兌……
我不想讓你為難,你的幸福,就讓我來成全……
……
闔上眼,凝著的淚珠自眼角滑落,風肆虐,舞毀滅,她,如弱柳般隨風倒下——
……
手機打不通,陳德白幾乎是跌著撞進禮堂大廳,逮著人就問靳司旻在哪里,沖入化妝間,見到正不停抽著煙的男人時,激動和氣憤同時支配著他忘卻了所有規矩的抓著男人的衣領吼道,「靳雅小姐自殺了!」
「……」煙自指尖掉落,靳司旻的反應似乎慢了一拍,「你說什麼?」
「靳雅小姐,自殺了!」
「……」
心突的停止了跳動,靳司旻僵著臉反扯住他的衣領,「在哪里?!!!」
「在家里!你訂婚了,她就穿著婚紗想把自己活活燒死在花海里,少爺,你怎麼能那麼狠心吶!!!」陳德白老淚縱橫,他是看著靳雅長大的,靳雅因他傷心到尋死的地步,他只能不心疼?!
「我問你,她現在在哪里!」雙目赤血,他的表情猙獰的可怕,陳德白緩了口氣才賭氣般的瞪著他,「被南宮夜帶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靳雅小姐在哪里。」
「你!廢物!」
……
一時之間,靳雅失蹤,G市鬧的翻天覆地,直到第七天,靳司旻才查到了南宮夜的另一住所——『海心花園』。
而靳雅,就被他藏在里面,這里的防護,絲毫不亞于『海藍別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寬敞的臥室里,已經昏睡了七天,似乎刻意將自己封閉,求生意識太過薄弱,這樣的情況,醫生也頻頻搖頭,不是他們不能救,而是患者本身不想活。
南宮夜好幾天沒合眼,心煩氣躁下,一盆冷水傾倒在靳雅身上,也就是這戲劇性的發泄,靳雅,醒了!
「咳……咳咳!」靳雅捂著胸口咳嗽,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又暈厥了過去,南宮夜也是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醒來,當即高興的把盆一扔,張開雙臂就抱住濕漉漉的她,「臭丫頭,你終于給我醒過來了!」
愣愣的被他抱著,靳雅緩了好久才弄清眼下的狀況,她自殺了,結果——沒、有、死?!
「南宮夜!」
她惱怒的推開他,眼神惡毒的恨不得一口吞了他,「是誰救的我?!」
「我啊。」
「啪!」靳雅一巴掌扇過去,扇的那個毫不含糊!
南宮夜被打的半天回不過神,半晌才捂著被打的臉無比怨念的盯著靳雅,「我救了你,為什麼要打我?」
「誰讓你救我的!我要死,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你憑什麼不讓我死?!!!」
靳雅抓狂的扯著被單,又煩躁的扯著自己的頭發,鬧了半天後,力氣沒了,才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尾怔怔的低著頭發呆,南宮夜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挪到她身邊用腳踢了踢她,「喂,我也不是特意要救你的,誰讓我追過來的時候你剛好在自殺,火又這麼大,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燒死無動于衷吧,何況——」
何況,就因為救她,他的手腕上還落了一個疤呢!
「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听不懂人話麼?」靳雅的心情差到了極點,毫無來由的又對他發起了脾氣,南宮夜的眉越皺越深,心情很不痛快,但又不好發作,只得悶悶的丟下一句話,「靳司旻現在正帶人包圍了這里,你是,見他還是不見?」
「不見!」
「……」
客廳里,Leo悶著頭坐在南宮夜的對面,坐著坐著就挪到了他的旁邊,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著他泛著紅痕的臉,「靳雅打你了?」
這語氣,活像是自個兒男人受了其他女人欺負似的!
「怎麼?你想替我打回來?」
南宮夜的神色淡淡,Leo悻悻的縮回手,「不敢,打了她,我的手還要不要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
「……」Leo頓了頓,又不甘心起來,「老大,我是替你抱不平!女人有的是,你干嘛非要人家穿過的破鞋!」
銳利的紫光緊接著襲來,南宮夜眯眸睨著他,Leo被他看的縮了縮脖子,烏龜裝了半天剛要閃人時,南宮夜忽的悠悠開口了,「我看這客廳有點髒了,Leo,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就幫忙打掃打掃吧。」
「老大,我很忙的,等會有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比打掃客廳還要重要?」南宮夜笑看著他,美的如妖孽的臉上盡是寒光,Leo知道他再頂一句嘴,下場就不會這麼簡單了,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在南宮夜一絲不苟的指點下,拿著塊抹布將東西南北四個角落打掃的干干淨淨!
打掃的昏天暗地時,靳雅奇跡般的下樓了,然後,拿了包瓜子,走到哪吃到哪,更無恥的是,竟然還扔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