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毒娘子伸手緩緩地推開了大門,伴隨著咿呀的開門聲,一陣幽幽的淡雅的檀木香味從里面傳了出來,如同懸崖上的彼岸之花,帶著致命的誘惑,一點點地竄入桃矢的鼻中,繼而一點一點地迷亂了桃矢的心智。
晃神之間,毒娘子朝桃矢微微一笑,便牽著桃矢走了進去。
暗紅的極致繁華的擺設,落地幔簾,暗香浮動。
正閣的中間是一張白玉黑石相間的玉石桌子,銅色香鼎上方香煙如輕紗緩緩上升。
四周很安靜,靜的可以听見針掉在聲音,空氣仿若在周圍凝固,桃矢感到壓抑,心底沒由來地一陣緊張,握住毒娘子的手不由得握得又緊了些。
感覺到手上的力度,毒娘子輕輕地回握了桃矢給以寬慰。
桃矢心下放松了一些,抬起頭來向前望去。這一望,桃矢終于知道了自己緊張的來源。
拋枕翠雲光,繡幃垂下,風拂動下垂輕擺。
靠右邊的影影綽綽的朱砂幔簾後面的軟臥上,一人側臥閉目假寐。
修長的身影,俊逸得不真實。紫色和白色的環紋外袍,金色的腰帶,一頭長長的頭發隨著襯頭的手搭落了下來,絲絲柔順,亮若墨玉。安靜的側影,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敬畏的威嚴,卻又如同罌粟花般,彌漫著吸引人慵懶魅惑。
毒娘子牽著桃矢朝那人走去,突兀的腳步聲在冷清的正閣格外的刺耳。
只隔了六七米的距離,毒娘子小心翼翼地站住了。
「閣主,」毒娘子微微欠身,右手放在左肩上恭敬道。
桃矢順著毒娘子敬禮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側臥在幔簾後面的那個男子的臉上籠著一張猙獰恐怖的面具,面具下方,性感薄唇,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這便是當今武林讓俠客聞風喪膽的一號狠絕人物,琉璃城。
桃矢不知道怎麼回事,越走近琉璃城,越覺得被一股威嚴冷漠的氣息所壓抑,明明是那麼安靜地躺在那里,卻也讓桃矢開始不知所錯起來,有些害怕地挪動腳步躲在毒娘子的後面。
細不可聞的縮身聲音,琉璃城並沒有睜開眼楮,只微微蹙眉。
「右史可是忘了,琉璃閣是從來不收留外人的?」面具下,琉璃城輕扯嘴角,慵懶著聲音淡淡道。
責備的話,可是卻听不出一點點的責備語氣。極富魅力的聲音卻說著極其冷情的話,桃矢不由得暗暗地對他的第一印象打了折扣。
「對不起,閣主,實在是老身沒有辦法了。」毒娘子像是早就預料到似地道,「這孩子實在可憐」
「是不是天下的流浪的,本閣都該全部收納進來?」落下的輕若薄紗的幔簾後,琉璃城淡淡地勾起嘴角,似乎在笑,卻極為的諷刺,「好了,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
「婆婆」听琉璃城這樣說,桃矢心下有些慌亂,轉過頭看著毒娘子道,這麼快,我就要又沒有了家麼?
「可是,閣主,老身」毒娘子不肯死心繼續道,態度更加卑謙跟懇切。
「本閣不想重復,下去吧。」琉璃城手微微一揮,有些不耐煩地打斷毒娘子的話道。
桃矢看著毒娘子一臉為難跟尷尬站在那里,繼續說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從認識婆婆開始,桃矢哪一次看到的不是婆婆被眾人尊敬崇拜著?尊老愛幼,懂不懂?懂不懂啊?惡劣的語氣,桃矢恨恨地看了一眼簾後的琉璃城。剛剛還動著小腦筋想要留下來,現在看來,這個琉璃城心就是鐵做的,連婆婆老人家的話都耐煩,根本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婆婆,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我流浪慣了,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謝謝您,我回去了。」桃矢道,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就要離開。
沒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鬧,桃矢的聲音不卑不亢,甚至听不出一絲一絲的哭腔。
琉璃城有些意外地睜開了眼楮,目光變得有玩味。
轉身的背影,桃矢將背挺得很直,一步一步地朝門走去。沒有住宿的地方,至少還得留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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