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荏苒,念你如初 121、瘋狂舞會

作者 ︰ 花渡安然

A市是標準的北方城市,十月中旬過後,眼見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不知不覺每天清晨都能見到一地未掃的落葉,枯黃的落葉上,濕潤的露珠漸漸演變成了霜白,馬上就是霜降的節氣了丫。

豺乃祭獸;草木黃落,蜇蟲咸俯——這是古人對于霜降的描述。

徐長夏的身體經過十幾天的修養,已經能坐起身做一些輕微的活動了,按說一般的傷口十天半月就愈合的差不多了,但誰讓他傷的地方特殊,必須小心一些。

他腿上的傷很幸運,子彈擦著骨頭飛過,只是震除了裂痕,但骨生長緩慢,目前還不能活動,所以每天下午放學之後徐盡歡一進病房,必然能看到劉信站在徐長夏的病床前匯報工作。

由于每天都要來醫院,這半個月徐盡歡都沒時間去郁雲川那里學習德語,而自從徐長夏醒來,他也沒再來過醫院,兩人偶爾會發條信息,說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很多時候想和他多聊幾句,又怕他太忙沒時間。

祝言明忙于生意,隔三差五的會往醫院跑兩趟,但大多時候都是和徐長夏互看不順眼,說不了兩句就是不歡而散媲。

易君白是從那天請了她吃飯之後就沒露過面。

陳優優與楚依萱兩人除了上課就是網游,不過據說楚依萱和安牧之還真成了,兩人偶爾也會出去約個小會,但安牧之打算繼續考研,提前做起了準備,所以平時兩人也不大見面,就是周六周末會一起出去玩一玩,平時短信微信上***。

就這樣大家各忙各的,相安平淡,歲月靜好。

這天徐盡歡照常被徐長夏的司機接到醫院,本來她是拒絕的,但徐長夏說不要司機接送就不必來醫院了,嘿!說的好像是她死乞白賴的要來守著他似的,後來真就兩三天沒去。

兩三天之後就有點熬不住了,最後別別扭扭的也就這麼著了。

進門之後發現病房里除了劉信還有兩外一個中年男人,一身正裝,頭發一絲不苟,三個人神情都很嚴肅,似在商量謀朝篡位這種大事。

在她進門之後劉信立即說了聲什麼,然後三人都住了口,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她。

徐盡歡一抽︰「那個……你們繼續,要不我先出去?」

「不必,去房間看會書吧,無聊的話就看看電影上上網。」徐長夏把自己的本遞給她。

為了不吵到病人,VIP病房的隔音設置很好,門一關,外面的人說什麼就完全隔絕了,徐盡歡把隨手帶來的書本和電腦放在桌上,又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剛才進門的一瞬她听到那位中年人說出庭……法院什麼的,而劉信出聲提醒他停一停的時候稱呼他為李律師。

以她對徐長夏的了解,他雖然不陰狠,但也絕不慈善,大抵會將那群人統統干掉什麼的,然後再將黑道狠狠整頓一番,所以現在听到這些她很驚訝,沒想到最後他竟選擇通過正常手段將那群人繩之于法。

後來她才知道,徐長夏這麼做只是不想引起更多的報復,怕她會再次受到傷害。

百無聊賴的躺了一會,想了想還是給郁雲川發了條短信——雲川老師,下班了嗎,今晚吃的什麼?

不知道他是在忙還是沒听到提示,反正好一會不見回復。

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她打開了徐長夏的電腦,機身輕薄小巧,內里功能卻十分強大,看著深藍色的空白桌面,她想,徐長夏果然是個沒有情趣的男人,祝水瀲那樣浪漫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上他?難道就只是相中了他那張臉?

上網瀏覽了幾個網頁,最後點進了學校論壇,發現鋪天蓋地的都是十月三十一號關于萬聖前夜假面舞會的宣傳,上次沒有見到易君白,很多女生都不大甘心。

平時在校園見到易君白的幾率約等于零,好不容易有此機會可以親密接觸,最後居然是一場空歡喜,于是就有人重金收買了易君白的舍友,三十一號這天無論如何也要把易君白給拖去,抬也要抬過去。

隨便看了看,在水壇里居然發現一張關于易君白和她的八卦帖子,帖子飄紅,還被置了頂。

其上聲情並茂的描寫了兩人如何如何勾肩搭背狼狽為奸的走出校門,至于出去做了什麼樓主故意留下十分引人遐想的懸念,後面一大堆跟帖,什麼樣的猜測都有,還有人說她仗著自家有錢嫖了易君白,我靠!

一群吃飽了沒事干的二百五!

瞥了瞥嘴,徐盡歡關了論壇,點開逍遙仙俠的官網下游戲,這些天她兩地跑,白天上課晚上來這里,一直都沒登陸過游戲。

眼看著下載條迅速滿格,徐盡歡又不平衡了,記得上次她帶自己的電腦來,下載文件也沒見網速這麼迅速啊,看個電影都卡!難道是因為徐長夏的電腦配置強大?

哎,窮人命苦啊,連網速都歧視你!

自怨自艾的她卻不知道,人家徐長夏的電腦內自帶有無線網絡裝置,以方便隨時隨地能上網,用的根本不是醫院的網絡。

點開登陸界面,想了好一會才記起自己的賬號密碼,結果輸入之後系統提示人物角色在線,另一方被迫下線,十五秒後這邊才能登陸。

徐盡歡一愣,大概是空對月在幫她上號吧,但願他不是在下本,有些經驗多的副本一天只能進兩次,萬一他們隊因為沒有醫生過不了本可就罪過了。

結果十五秒後登陸上去,一片粉色花海迷了眼,旁邊青石上「相思彼岸」四個字格外醒目,原來是在海棠島。

現實中秋風蕭瑟,霜打葉枯,游戲中的海棠林依舊花開不敗,如雨般飄落的花瓣永遠也飄不完,果然是一個虛擬童話樣的世界。

她的身旁,一個黑衣刺客靜靜打坐,雙手放于膝上,微垂著頭,黑色面巾遮住了容顏,黑發零散皮下……一切都沒有變。

包括她的等級,依舊是五十幾,不過五十級的門派套裝卻收集齊了,其他零碎散件首飾有些也都換成了五十級能用的紫色小極品,經驗滿格,並且存了夠升***的經驗。

她都上線了旁邊的人依舊沒反應,估計是在掛機,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難道她不在的這些時日,他都是這樣等她的嗎?雙開著號,坐看這場永遠飄不完的花雨。

搖了搖頭又覺好笑,游戲而已,誰都不認識誰,憑什麼這樣深情?

在山崖上四處轉了轉,遠處是海天一色的蔚藍,近處有花樹扶蘇成海,身邊有人安靜陪伴,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房門忽然被推開,祝言明走過來,看到游戲畫面不由皺眉︰「你還玩這個?」

徐盡歡被嚇了一跳,不高興的看他︰「喂,這好歹也是本小姐暫時的閨房,有你這麼不敲門就進來的嗎?萬一撞見了什麼多尷尬!」

祝言明不屑的瞥她︰「撞見什麼?就你那身材,說真的,我……」

「不許說!閉嘴!」徐盡歡撲過去把他摁到床上,拿被子蒙住他的頭。

祝言明躺在床上笑︰「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我……」

「不許說。魂淡!」摁緊被子,不讓他呼吸,不知道女孩子最怕被人說她身材不好嗎?模樣漂不漂亮那是爸媽生的,但身材好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取決于自己。

祝言明被悶得喘不過氣來終于閉嘴,對著鏡子整理了半響頭發才說︰「走,吃飯去,徐老頭還等著我們給他帶飯呢。」

「徐老頭?」徐盡歡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爹……」

「你爹才是老頭……不,不對!你才是老頭……靠!也不對,罵得更狠了魂淡,以後不準這麼說!」

徐盡歡抓狂,祝言明總有本事隨時隨地讓人產生一種狠狠掐死他的沖動!

祝言明進來的時候門沒關嚴,房間內的動靜外面都听得到,徐長夏閉著眼楮靜靜听著兩人吵鬧,最後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徐盡歡走出來剛好听到,頓時有些窘迫。

拉著祝言明飛快跑了。

他們談話耽誤的時間太長,吃晚飯得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怕徐長夏等不及睡著了,一頓飯吃的很快,不住的催促祝言明。

最後祝言明含著口湯來不及咽下就被她拉走了,一路上斜著眼楮抱怨這麼久白疼她了,真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說的好像自家閨女跟人私奔了似的。

听的徐盡歡直想對著他的臉打一套天馬流星拳,再照著他的來一記開山腳,將這貨送到九霄雲外去。

把她送回醫院祝言明就揚長而去了。

現在徐長夏吃飯已經能自理,她只需把工具擺好就行。

這麼多天到底也模清了些徐長夏的飲食喜好,他也不大喜歡吃肉,給他帶的豬肝湯他只會礙于心意淺嘗幾口,其他肉類除了魚肉基本很少動,對于各種蔬菜倒是極少挑剔。

對此,徐盡歡的評價就是——養起來很省錢。

慢慢徐盡歡還發現,徐長夏對于自己的生活環境要求也不高,住在VIP病房只是因為清靜,那些豪華的設施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擺設,很多事情自己能動手絕不會麻煩別人,他更喜歡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他還喜歡閉著眼楮思考問題,想事情的時候眉頭皺起,折紋時深時淺……

許多以前沒注意過的小細節,在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中被她一一發現,可能是少年時候的經歷,即使現在有錢了他也很少給自己買奢侈品,除非是非常必要。

不用再顧及祝水瀲,原來真實的他是這樣節儉。

哪像祝言明那***包敗家玩意,來國內半年不到就換了三輛車了,徐盡歡痛心疾首的想,這貨敗家的速度趕得上他掙錢的速度嗎?

如果她在旁邊看著,徐長夏就會吃的很少,所以徐盡歡幫他擺正了碗筷餐盒之後回了房間。

臨出門的時候關了燈,電腦卻忘了關,站在門口的微光里,看著進入待機狀態的電腦屏幕,徐盡歡徹底呆住。

漆黑的背景,惟獨正中心的位置一張四寸左右的小照片,里面兩個女子對著鏡頭笑,背後是被夕陽染紅的緋色海面,波光搖曳,瑰麗如夢幻。

那是三年前去希臘時拍的。

祝水瀲去希臘演出,徐長夏那段時間剛好不太忙,空出幾天時間帶著假期中的徐盡歡追去了希臘,並未提前通知祝水瀲,所以在仙度雲尼島海邊看到父女二人的時候,祝水瀲既驚訝又驚喜,不顧她在旁邊,抱著徐長夏狠狠親了好幾口。

她想,徐長夏肯定猜到會是這樣,所以故意不告訴祝水瀲,等著美人主動獻上香吻,哼!月復黑!

那天的天氣極好,夕陽落下時,余光染紅了整個海面,旖旎的緋色正適合情人纏綿擁吻,悲催的徐盡歡童鞋完全成了多余的,所以在拍照的時候有點不高興。

皺著鼻子笑的有些勉強,祝水瀲則完全相反,快四十的她看起來仍像個二十多的大姑娘,自有一股屬于少婦的婉約嫵媚風情,明眸比粼粼海水更加瀲灩迷人。

現在再看到這張照片,鼻尖微酸,差點落下淚來,然而心里暖暖的,還好不是她一個人來面對這些幸福又殘忍的回憶。

失去祝水瀲,最痛苦的那個是徐長夏才對吧。

轉頭看向外面低頭吃飯的男人,雖然還是不能完全了解他,但已經懂得他的心。

也許,這個男人能為她證明,愛情其實是可以長長久久的,她不必害怕……可以心懷期待。

走過去輕輕動了動鼠標,畫面立即變成了粉色花海,那個原本在旁邊打坐的黑衣刺客不知何時起身,竟是站在她的角色面前,展臂將她抱于懷中……

徐盡歡被刺激的又是一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該不會空對月真對她有意思吧?

鼠標一動,游戲中的角色也動了動,那人立即放開了她。

當前空對月︰回來了?

當前須盡歡︰嗯,師傅,好久不見……

空對月轉身面向大海,頓了一會才回答。

當前空對月︰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此時一陣風吹過,帶起枝頭花瓣紛紛墜落,洋洋灑灑,拂過他黑色緞帶的發梢,又拂過她的肩頭,畫面唯美到極致,卻被他的話染上了淡淡清愁。

原來他真的在等她,徐盡歡盯著屏幕不知該說什麼。

外面忽然傳來徐長夏壓低的咳嗽聲,徐盡歡收斂情緒,和空對月打了聲招呼就跑出去了,出門就見徐長夏側身撐在床頭輕輕咳嗽,床下的痰盂被拉了下來,邊上沾著些嘔吐物。

她臉色一變,快步走過去果然見他已經吐過,小心的撫了撫他的背,著急的問道「怎麼回事?哪里不舒服?」

徐長夏又咳了兩聲就止住了,臉色蠟黃,一副憔悴的模樣,徐金盡歡端水給他漱口,他喝了一口迅速俯身,接著又是一陣嘔吐,估計剛才吃的東西都吐完了,這會兒只能干嘔出一些胃酸。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徐盡歡大急,眼楮都紅了︰「為什麼會這樣?我、我叫大夫過來……」

徐長夏快速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她不要著急。

徐盡歡只得停下,一下一下撫著他的後背,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片刻之後徐長夏漱了漱口,疲憊的躺到床上︰「我沒事,不用叫大夫。」

她看了眼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飯菜︰「是飯菜有問題?還是不合胃口?」

徐長夏喘息了兩下,睜眼笑道︰「不是,可能跟我今天換藥有關,你也知道,西藥都有很強的副作用,剛才我沒注意,吃了點魚腥味,有些反胃,下次注意點就好了。」

聞言徐盡歡趕緊將飯盒里的魚扣好,徐長夏又說︰「都收起來吧,等會我有胃口了再說。」

見他實在沒什麼胃口,徐盡歡只得收拾好,狐疑的問他︰「真的只是換藥引起的?什麼藥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以前不是好好的嗎?干嘛要換藥?」

「不太清楚,醫生今天給做了檢查後做的調整,不用擔心,這幾天吃清淡點就可以了。」徐長夏臉色恢復了一些,精神卻有些萎靡,比前兩日更顯病態。

「那你先睡一會兒吧。」把他床頭放低,徐盡歡起身去倒掉嘔吐物。

徐長夏連忙起身說︰「你別管,等明早護工來了做就可以。」他不喜和陌生人住一個房間,于是護工每天早晨來,晚上照顧他睡下之後就會離開,但今天護工家中有事,請了假提前走了,他覺得讓女兒做這些事實在尷尬。

徐盡歡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繼續走向洗手間。

清理掉穢物,回來在他旁邊陪了一會,見他平靜下來,躺在那似是睡著了,這才起身。

剛要出門忽听身後人道︰「歡歡,這麼晚了你去哪里?」

徐盡歡回頭無力的看他︰「……看看門關嚴了沒有。」她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徐長夏,此時只能作罷。

本來今晚想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睡,怕他晚上又會吐,但徐長夏不肯,堅持讓她回房間,不想與他爭,只得妥協回房。

從昨晚徐長夏攔著不讓她去向醫生詢問病情來看,這其中定有貓膩,但事後他必定已經交代過醫生,就算她再去問也問不出什麼。

下午下課後,她猶豫了一會,坐上了去東校區的校車,在東校區門口下了車,就近挑了家不錯的餐廳打包了幾樣家常菜。

上樓的時候就見郁雲川剛停好車往這邊走來,趕緊陪笑叫了聲︰「雲川老師。」

郁雲川見到她手里大大小小的餐盒嘴角一抽︰「這是你給我帶的飯?」

「對啊,」徐盡歡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時間有點緊,所以點的菜少了點……」

郁雲川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說︰「這位同學,你喂豬呢?」

徐盡歡一噎,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只听他又說︰「我只要能吃飽就可以,用不了這許多花樣,如果你要和我一起吃呢,可以買你喜歡的,我隨意。」

徐盡歡這時才有點想笑,也往他模特似的身材瞄了兩眼,心想這樣子和豬不知相差了幾個十萬八千里呢,一不留神嘟囔就出聲了。

頭頂頓時引來一個爆栗︰「我這麼說,你還真把我當成豬了?」

徐盡歡跟在他身後上樓,捂著腦袋想起時下流行的一句網絡用語——說你是2B,人家鉛筆不樂意,于是改了改小聲說︰「說你是豬,人家豬都不樂意。」

郁雲川猛的回身,徐盡歡一頭撞在他胸口,抬頭見他似笑非笑的臉︰「幾天不見,罵人越來越狠了,怎麼,就因為我昨天手機沒電沒回你短信?」

「沒有的事,雲川老師你忙嘛!我知道,」徐盡歡討好的笑︰「再說了,豬不樂意才好啊,說明您長得不像豬,不是他同類,它要是樂意了才慘呢。」

郁雲川眉梢抖了抖,好氣又好笑的居高臨下看她︰「對,我長得不像豬,但本質就是頭豬,你是這麼想的吧?以前罵我還拐點彎,現在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同學,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徐盡歡委屈︰「哪有,雲川老師您這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多尊敬您啊,在我心里,您就是那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照耀我心,您又像那皎潔的月輝,照亮我前進的方向,您還像那潔白的白雲,聖潔自在的高高掛在天上……」

郁雲川已經轉身,邊走邊說︰「哦,我像太陽,像月亮,又像浮雲,末了還被掛在天上……不管我像什麼,反正沒個人樣兒就是了,對嗎?」

「噗……」雲川老師,您這神一樣的智商神一樣的理解能力,真是讓我們人類望塵莫及啊。(☉o☉)!

進門之後郁雲川不再理她,自顧自換鞋洗手換衣服,徐盡歡來過幾次,對他家也不陌生,直接去了廚房,洗手後把飯菜一一放到盤子里,夾起一個嘗了嘗,不算涼,這個時候吃正好。

瞧了瞧手里的筷子,鬼使神差的沒有換掉,直接拿出去給他用了。……→_→

坐在餐桌旁,郁雲川已經換好了舒適的居家服,一身清爽,看了看菜,又看了看她︰「說吧,這麼殷勤,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徐盡歡很失落,沒事要你幫忙就不用殷勤了嗎?不過……貌似還真有事需要他幫忙,想到昨晚的事,神情嚴肅了些︰「雲川老師,一般哪種藥物的副作用會引起胃不適?比如惡心反胃什麼的……」見郁雲川停下筷子看她,連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成心要在這個時候說。」

郁雲川沒有理會她最後一句,了然道︰「是徐先生嗎?」

「……是,以前他都沒這些反應的,他說是醫生給他換了藥,我去問他又不讓,肯定有問題,不會是先前腦缺氧引起後遺癥並發癥什麼的了吧?」

「那倒不至于,」郁雲川示意她先不要著急,仔細回憶了一下徐長夏的情況,說︰「既然他不想讓你知道,定也是無關緊要的,干嘛非要弄清楚?」

「……我討厭被隱瞞,討厭被決定!」她皺眉,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忍住了。

郁雲川笑了笑,夾了口菜說︰「其實也沒什麼,大概他是想恢復的快一點,過量使用了抗生素,抗生素本身具有毒性,有殺菌作用,但無法區分有益菌和有害菌,所以使用過量會抑制體內有益菌,首當其沖的就是腸道菌群,所以月復脹嘔吐是正常現象,不過……」

郁雲川頓了頓,指了指自己︰「長期服用、服用過量或多種一起服用的話,引起的危害就不止這些了,所以建議還是能不用抗生素就別用,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見他居然一听就知道怎麼回事,徐盡歡暗自嘆服,心里也放心了些,看著他說︰「那時你不知道這些嗎?沒有醫生警告你嗎?為什麼會這樣?」

郁雲川笑︰「我這是沒辦法,不付出一些代價沒辦法消滅體內的有害菌,所以只能自損八百了。」

他說的輕松,徐盡歡卻沒笑︰「是……什麼樣的有害菌?」

「嗯……能讓我生病的有害菌啊。」他一臉天真的說。

「……」徐盡歡囧囧有神的白他一眼,不說算了,干嘛像哄小孩子一樣敷衍她啊。

「你已經吃過飯了?」他有些苦惱的看著另外幾樣沒動過的菜,已經感覺到飽意了。

「沒有啊,」徐盡歡拖長了聲音,在他要開口勸她吃一些的時候又接著說︰「但是我趕時間!」

剛說完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見郁雲川瞪眼無語的模樣,噗的笑了出來,覺得心里特暢快,尤其是看到他用的是被她咬過的筷子,內心有一些些不能對人言說的竊喜,像個惡作劇成功了卻又不能喧于人知的小孩。

接起電話,那邊沉默寡言一本正經的司機大叔強自鎮定的聲音傳來︰「小姐,您在哪里?怎麼今天這麼久?」

「楊叔叔,我給您發的短信您沒收到嗎?我現在在……我的輔導老師這里,要不您來東校區的西門接我吧。」她完全一副怯懦乖乖女的語氣。

招來郁雲川一聲輕哼,不是剛才貧嘴罵他那會兒了。

司機大叔頓了頓︰「那小姐請稍等,我馬上過去。」

徐盡歡又客氣的說了聲抱歉才掛電話。

見她要走,郁雲川回書房拿了本書出來︰「你現在也不方便拿著整套,就先看看第一本吧,剩下的放我這,這本都是些基礎知識,你看看會讀嗎?不行就別勉強,有時間了再來我這里,誤入歧途還不如不學。」

徐盡歡接過,鄭重道了謝,臨出門郁雲川又說︰「下次可別買這麼多菜了。」然後送給她一個「你懂的」眼神。

想到開始時兩人的對話,徐盡歡又樂了,點頭說︰「雲川老師,我真的很尊敬您,是您指引了我前進的道路……」

眼見郁雲川一噎,連聲道︰「去去去……」

她頓時樂顛顛的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徐盡歡特意挑了些清淡的菜式,徐長夏吃了點倒是沒再吐出來,但臉色不太好,明顯在忍著,幾次想開口勸他又忍住了,徐長夏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她必須想個辦法才醒。

晚上睡覺之前意外收到了郁雲川的短信——雖然不是太清楚徐先生的近況,但和我預料的應該差不了太多,我想了一下,列出一份藥單,你去讓醫生看一下,有些藥效雖不比抗生素好,時間和用量掌握好的話也相差不了多少,總比服用過量的抗生素要好些……

然後下面就是一大堆的藥品名稱,西藥的名字大多是音譯,徐盡歡一個也看不懂,不過郁雲川就是研究以及制藥的,沒人比他更清楚每種藥物的效用和劑量,看來這次是真找對人了。

今天出門徐長夏果然沒有再防備她,順利找到醫生,她直截了當表明了來意。

當值醫生恰好是主治醫師萬主任,看了眼藥單臉色頓時鄭重起來,連忙問這是誰開的單子,她不太好意思,這樣不是擺明了懷疑人家主任的醫術嘛,未免供出郁雲川,她吞吞吐吐的說是一個朋友。

「對藥劑的藥性配合及劑量都把握的如此精準,你這位朋友很了不起。」萬主任不吝惜的贊道。

徐盡歡心底隱隱生出些許驕傲,好像自己的誰誰誰被人夸獎了一般。

萬主任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說︰「能有這水平的,應該是郁雲川醫生吧?」

「哎?你也認識郁雲川?」徐二歡意外了。

「在醫學界說不認識他,就好像娛樂圈有人說不認識周杰倫一樣奇怪。」尤其是經歷了上次的講座會之後。

徐盡歡笑,覺得萬主任挺有幽默感的,不過醫學界的事不如娛樂媒體傳播一樣普及靈通,再說郁雲川回國也不過兩年,周杰倫在歌壇有多少年頭了?這樣說實在夸張了點。

當晚萬主任拿著藥單仔細思慮了一番,又根據徐長夏目前的情況稍加調整便又給徐長夏換了藥。

霜降已過,一早一晚出門就有些冷了,時常能在來不及打掃的落葉或窗台上看到亮晶晶的霜白,反射著紅彤彤的朝陽,晶瑩華麗。

這幾天徐長夏病情持續好轉中,不難受嘔吐了估計他也挺納悶,這天早晨趁徐盡歡的房門還關著,忍不住對來查看情況的萬主任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徐盡歡正巧開門,與萬主任對視一眼,俱是笑而不語,雖然醫生需要尊重患者的意願,但用什麼藥還不是醫生來決定,如果有更好更安全的方法,又何樂而不為呢?更何況這其中還有病人家屬的鼎力支持。

為了不讓徐長夏知道自己的秘密已泄露,徐盡歡與萬主任約好不告訴徐長夏,反正徐長夏也不懂哪種藥是干什麼的。

上學的路上,一想到徐長夏當時莫名其妙的臉她就想笑,咱也學一次姑蘇慕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霜降已過就到了十月末,沒幾天就到萬聖節前夜了,也就是所謂的假面舞會,其實西方的萬聖節只有一些小孩子會化妝打扮成小鬼的樣子,挨家挨戶搗亂討要糖果,假面化妝舞會是狂歡節時候的節目,但現在誰還管這些,不就是圖個同校網友相見的新鮮以及那份朦朧嘛。

回宿舍的時候徐盡歡發現好多同學都在討論這事,還神秘兮兮的各自準備著面具服裝,連陳優優和楚依萱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徐盡歡想看看還不給看,搞得好像抗日戰爭時候的地、下組織似的。

她倆這麼跟著一起哄,徐盡歡心里也有些癢癢的,不由想到花雨中偷偷擁抱她的黑衣刺客,他一直默默等著她回來,拋開網絡的外衣,這樣一個人很難不讓人產生好奇心。

看了看日歷,萬聖前夜趕在了周五晚上,瘋玩一晚上之後還可以連著休息兩天,不用擔心上課會遲到,又上網收集了些萬聖夜服裝打扮的資料,最後還是不知道該準備什麼樣的衣服。

陳優優提醒她︰「說白了這就是一場《逍遙仙俠》cos,你可以做一套游戲中人物角色的裝扮嘛,畢竟是因為逍遙仙俠大家才舉辦的這場假面會,到時候在胸前貼上自己角色的名字,戴著面具,明知道是自己學校的人,又不知面具下究竟是誰,多好玩,我听很多人都這麼商量的。」

「你該不會就是這麼做的吧?」徐盡歡斜眼。

「我們可不敢,」楚依萱幽幽的說︰「如果告訴他們捂襠掌門與暴醫曾經的零度就是我倆,估計全校玩游戲的人都會找我倆真人PK,現實中可沒有還魂符什麼的,死了了就直接進火葬場了。」

「活該,誰讓你們平時不積德,見誰殺誰,暴力殺人狂。」徐盡歡嘲笑。

楚依萱瞥她︰「切,殺人狂怎麼了,不敢說的又不只我們,你家師傅空對月他也絕對不敢當眾承認自己的身份……」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楚依萱立即閉嘴,然而徐盡歡已經听到,眯眼問︰「空對月是咱學校的?你知道他是誰?」

「沒有,你、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殺人狂又不止我倆,如果空對月和吹雪神劍這些殺人狂在咱學校,肯定也是像我們一樣不敢承認……」

楚依萱趕緊補救,不住對陳優優使眼色,奈何平時都是陳優優嘴快說錯話被楚依萱嘲笑,現在好不容易楚依萱犯一次錯,她自然要好好恥笑一番,這會抱著胳膊看熱鬧看的,對楚依萱的眼神視而不見。

其實她在想,也是時候讓徐盡歡知道了,趁著徐盡歡此時對空對月有些好感趕緊表白吧,不然哪天徐盡歡心里除了郁教授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了,就徹底晚了,沒機會了。

愛情可經不起一再的錯過和等待。

Cos游戲中的角色要為服裝店提供樣圖時間太緊還不一定趕得出來,徐盡歡覺得這樣費腦子意義又不大的事實在不適合自己,出門的時候隨便在路攤上挑了個小鬼面具就完事了,衣服什麼的挑一件平時不常穿的讓別人一眼認不出來就行了。

干嘛這麼折騰自己。

結果萬聖前夜那天,按照陳優優說的cos游戲人物的不少,扮成吸血鬼、女巫各種奇怪形象的不少,像徐盡歡這樣只帶著個面具看熱鬧的也不少……

陳優優充分利用自己的身材和臉蛋兒,扮了個白雪公主,白色華麗的蓬蓬裙,半截蝴蝶型面具下嫣然勾起的紅唇,她一個女的看了都咽口水,別說男人了。

楚依萱則披了個床單一樣的袍子,帶了張死白死白的面具,扮成了幽靈,她身材嬌小,裝扮起來倒也有些像。

兩人見她戴上面具就沒別的動作了,齊齊表達了自己的鄙視之情,徐盡歡不忿,又狠狠鄙視了回去。

人家陳優優鄙視就算了,好歹人家用了心的,但你楚依萱憑啥鄙視咱,你不就找了張白紙在上面戳了倆洞當面具,又拿了條白床單在中間剪了個窟窿套頭上了嗎?咱的面具好歹也是面具師傅一筆一筆涂抹出來的,多用心良苦啊。

三人走出宿舍,就見滿校園的群魔亂舞,打扮成什麼奇形怪狀的人都有,這次是全校動員,場面空前火爆,太有愛了。

今天晚上,在這所全國最美的校園里不知會有多少天雷滾滾而過,多少好狗撒了熱血,基情橫飛,節操君被碾進了地底……

溫馨提示︰此處有雷神出沒,請親自帶避雷針,心髒不好者請不要進此門,進去後死活概不負責。

大學生活動中心門口立了塊小黑板,其上寫著這樣一句話。

徐盡歡三人對視一眼,楚依萱仰頭就是一聲狼嚎,但這道聲音在出現的一瞬間就淹沒在大廳內勁爆的舞曲中了。

各種奇形怪狀打扮的人張牙舞爪的集體跳抖手舞,口中不斷嗷嗷鬼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屠宰場搬到了學校里,仔細一看其實是瘋人院里的半身不遂患者解放了而已。

門口不斷有人怪叫著沖進半身不遂病人的行列,徐盡歡站在門口有些遲疑,陳優優和楚依萱早被人潮淹沒了,去呢……去呢……還是去呢?

她想。

結果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正要沖過去瘋一把,結果被人拉住了胳膊。

身後的男人無論穿衣還是面具都是仿照《V字仇殺隊》中V的打扮,齊劉海齊肩長發,一頂高高的禮帽,帽沿低垂,露出一張詭異微笑的臉。

大廳里不是沒有人做這身打扮,但卻沒人有他這樣一副好身材,修長的身形使風衣的下擺垂在恰到好處的高度,縴秀的雙腿讓人移不開眼楮。

徐盡歡盯著他的腿看了好一會才又轉移到他臉上,揚了揚下巴,意思是你有什麼事?

對方面具後的眼楮看不出喜怒,定定看了她一會,然後撇開臉拉著她走到牆邊臨時設置的吧台處坐下,徐盡歡莫名其妙的跟著他,總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但換上這樣的衣服,他又不說話,實在看不出是誰。

吧台上的飲料都是學校超市拿來賣的……他抬頭看了一圈,最後要了杯盒裝的蜜桃汁遞給了她……

徐盡歡接過果汁看了他一眼,肩膀抖抖的,面具後顯然是在笑,沒辦法,實在忍不住,她覺得這人好有意思,周圍的一切都好有意思。

那人盯了她一會,目光轉向抖手舞大軍時,也笑了起來,他坐在桌前,胳膊肘往後撐在身後的桌沿上,一側肩膀微抬,骨骼縴秀,姿態慵懶,這樣看起來竟有些別樣誘惑。

面具下的臉……說不定真是個美人呢,徐盡歡目光肆意打量他,大家都這麼瘋,舉動這麼奇怪出格,她看看他又有何不可?

對方也任她打量,周圍還坐著幾個戴面具的人,從身形來看應該是領導級別的人物,其中江副校長也在,他沒做任何裝扮,就這麼倚在桌邊,笑眯眯的望著瘋狂的人群,看起來很享受這樣的場面……-_-|||

這時,門邊又走來一個人,他一身打扮像極了游戲中的黑衣男刺客,衣擺一長一短,腰間兩把匕首,只是臉上帶著一張鬼面遮的嚴嚴實實,短而整齊的黑發。

徐盡歡心中一動。想起那天易君白的發型……哇,主角來了耶。

她拱了拱身邊的V,暫且稱他為V吧,示意他去看門口進來的人,那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喉中發出一聲低笑︰「呵……」

徐盡歡納悶,難道他也看出了黑衣刺客的身份?

想到這里,徐盡歡忽然愣住,等等!黑衣刺客!如果這人真是易君白的話,那麼他這身打扮以及他在游戲中的角色……想到這里她不由吸了口氣。

雖然游戲中這般打扮的刺客不少,但她總不可避免的將易君白的身影和空對月重疊起來,如今一樣的扮相,兩人的身影再次合而為一。

黑衣刺客已經走到他們面前,此時就她身邊還有幾個空位,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看了她片刻,忽然站起身,剛要俯身過來與她說話,場中勁爆的音樂驟然停歇,極致的吵鬧又一瞬極致的安靜,人的耳朵會有短暫的失聰,所以,他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听清。

剛要讓他重復一遍,場中響起輕快的華爾茲舞曲,原本一直安靜坐著的V倏然一把拉起她,扔掉她手中的飲料,長腿微抬,疾步帶著她跳進場中。

此時抖手舞大軍已經飛快調整好自己,男男女女各自組隊,從下里巴人一下子變成了高雅的陽春白雪,挺胸抬頭,舞步華美……只除了衣服比較那啥一點之外……

轉身的間隙,徐盡歡回頭,只見黑衣刺客依舊站在原地,面對他們的方向,不知是不是還在看她。

這一幕讓她真真切切的想起了空對月,只是枝頭如雨灑落的繁花變成了絢麗燈光,他靜靜站立,即使身處這樣喧鬧的環境,身影依舊顯得異常孤獨。

那一小片空氣都因為他而變得惆悵。

很多年以後,想起易君白的時候她都會想到今天這副場景,當時,他究竟對她說了什麼呢?是不是那一眼已經認出了她?

應該是吧,按照易君白的性格,他又如何會主動與陌生人搭訕。

V捏了捏她的腰喚她回神,俯身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專心點,你都踩了我好幾腳了,那個男人比我還吸引人嗎?」

本來徐盡歡還以為這人會不會是郁雲川,畢竟年輕的輔導員來的也不少,而兩人身高也相近,但此時一听他這麼說,很肯定的知道他不是,郁雲川那樣謙和的人又怎會以這樣的腔調說話?

低低沉沉的,尾音上揚,帶一點點輕浮,卻並不讓人反感。

「我不會跳舞。」她說,雖生在富貴之家,徐長夏從沒帶她參加過任何酒會,偶爾會見祝水瀲跳舞,卻從沒教過她。

「我教你。」面具隔絕了他口中噴灑的熱氣,可醇厚略微暗啞的聲音極是動人,震得人耳根微軟,步伐凌亂。

把她的手妥帖握在掌中,另一手扶住她的腰,他說︰「不用緊張,也不要看別人,只跟著我的腳步,好不好?」

看了眼吧台,燈光下已經沒有了那道身影,連坐著的幾位領導也各自找了舞伴,收回視線,徐盡歡對他點了點頭。

腳下隨著他的節奏起落,偶爾還會踩在他腳上,每次他都會輕笑一聲,懲罰的捏一捏她的腰,饒是徐盡歡告訴自己要放得開,心中不免也有些窘迫,她幾時同陌生男子這樣親密過。

就是熟悉的也不曾。

好在她天分不錯,他也是個合格的師傅,在他的懲罰督促下,兩曲下來她步伐雖不流暢優美,卻不會再踩到他。

就在她模出點門道來的時候,樂曲忽然又是一轉,變回了先前的勁爆,柔和的燈光撲朔迷離。

好在這次沒有人再抽風的帶頭跳抖手舞,而是像酒吧里的群魔亂舞,揮胳膊踢腿,怎麼跳的都有。

活動大廳佔了五教頂樓的一半,能容納千人,然而就是這千人的禮堂目前都變得擁擠起來,時常有伸胳膊打到誰的臉,抬腿又踢了誰一腳的情況發生,有人的面具都被打掉了,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徐盡歡倒很像看看V被人打掉面具後是何種模樣,捂著面具不肯走,時不時還會有意無意的往V的臉前伸伸胳膊,試圖打落他的面具。

可惜他太敏捷,每次都能躲過,唯一的一次打到了,硬硬的面具隔得她的手生疼,他只是往後仰了仰頭而已,面具絲毫沒動。

失望。

迷離燈光下,他似乎在笑,俯身在她耳邊說︰「開始對我感興趣了麼?」

被看穿了意圖,徐盡歡仗著現在有二皮臉,笑道︰「對呀,從一開始就對你很感興趣啊,摘掉面具,讓我看看好不好?」

「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他笑,一手攬過她的肩,佔有欲極強的不想讓別人踫到她。

「我也摘掉面具。」徐盡歡一直覺得自己有輕微強迫癥,想知道的事情必須要弄清楚才行,他曖昧的態度剛好拿捏住她的死穴。

V低頭又說︰「你覺得我想知道你是誰嗎?」

「你不想知道靠我這麼近干嘛?」傷自尊了,甩開他就想走,雖然有著二皮臉,但再厚的臉也有個限度,大家萍水相逢逢場作戲罷了。

他慌忙拉住她︰「不想知道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

那一瞬間,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升起,徐盡歡敢保證,這人一定是她熟悉的,連聲音都是熟悉的,所以說話的時候他刻意壓低聲音,讓她分辨不出來。

徐盡歡回頭,一下子又失去了知道他是誰的興趣,這樣留點懸念未必不好。

撥開擁擠的人群,她走回吧台,今天她穿了平時極少穿的高跟鞋,跳了兩支舞腳有些疼,坐在高腳椅上晃悠著兩條腿,又要了一杯果汁,V也擠出來,主動為她付了錢。

三塊錢而已,徐盡歡沒說什麼。

「累了?」她的腿很細,穿黑色打底、褲更顯細,讓他忍不住懷疑穿這麼高的鞋跟,若是一不小心崴了腳,腿也會跟著折斷,又想握在手中替她揉一揉。

感受到他灼灼目光,徐盡歡不好意思的往下拉了拉膝蓋上方的裙擺︰「有一點,腳也有點疼。」

「不喜歡穿跟鞋就不要勉強自己……」

「你好像很關心我嘛。」

「不可以嗎?」他扶了扶面具,似乎不太習慣。

「多一個人關心,有什麼不好,」徐盡歡勸他︰「不習慣就摘掉嘛,又不是沒見過。」

「別想詐我,我不會上當。」

「本來就是嘛,難道你敢說我們沒見過?」徐盡歡不死心的回想︰「我覺得你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像誰,我不記得身邊有你這樣性格的人。」

「哦?怎樣的性格?」他一下子很感興趣。

徐盡歡笑,喝了口果汁不再說話,她覺得此人的性格就好像郁雲川與祝言明的結合體,有點優雅尊貴,有點穩重紳士,又有點不讓人討厭的雅痞,即使知道有些話是謊話,听起來還是會覺得舒服……有種如沐春風又被是若珍寶的感覺。

好像在他面前,無論多丑多無地自容的女孩子,都會被他捧在手心全心全意的重視。

是誰呢?

她很確定,自己身邊一定沒有這樣一個人。

越來越多的人疲憊又暢快的走向吧台,小小的台面頓時變得擁擠,他沒有再追問,只是拉著她出了活動中心的大門。

走廊盡頭的玻璃窗不知被誰打開,清冷的夜風吹來,徐盡歡打了個噴嚏,他停步,扯了扯自己的風衣,但發現里面的衣服略顯瘦,他大概不習慣這樣的風格,于是揪著兩邊的衣襟嬉笑說︰「冷不冷,來這里就不冷了。」

徐盡歡看他一眼,轉身迎著風走向走廊盡頭的窗口。

他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卻又不說話,大概怕自己話多了被她發現端倪。

五樓的一半是活動中心大廳,另一半是幾間實驗室,走廊里煌煌燈光透過大大的玻璃將照亮了實驗室,不經意間側頭,發現有間實驗室里,兩道身影緊緊相擁嗯……外加唇槍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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