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人叫她,所以紀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只知道等她醒來的時候,偌大的房間里就只有她一個人。身體里殘留的酒精依舊麻痹著她的神經,她揉了揉額角,看見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被子里、頭發上,到處都是令人作嘔的酒氣,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發現床頭櫃上多了兩樣東西。
精致的英式餐碟上盛著一塊三角蛋糕,抹著雪一樣白的女乃油,點綴著一顆新鮮的草莓。
心的一角,重重一撼。
送她這東西的人,就只能是他,她的小哥哥,紀元。
作為紀家私生女,她不是沒有過過生日,雖然是只有短暫的一天,或者該說是不到一天。她還記得,那是她來到紀家的第一個生日。剛來紀家的她,並不討紀鶴先的喜歡,甚至該是讓他十分憎惡的。為了能讓紀念過生日的時候也像自己的另一個妹妹紀靜一樣,至少有一個像樣的生日蛋糕,紀元瞞著紀家上下逃課在外面做了些零工賺了點錢,為她買了一個不算漂亮的草莓蛋糕。
那時他怕紀鶴先發現,不敢明目張膽地將整個蛋糕帶回家。所以就只切了一角草莓蛋糕,裝好藏在他隨身背的包里。他千萬個小心,等到把草莓蛋糕遞到紀念手上的時候,草莓蛋糕已經沒了草莓,女乃油抹得哪里都是。
便就是這樣,她還是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吃得滿足。
她發誓,那絕對是她長這麼大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可是,那天紀鶴先還是知道這件事,將她的小哥哥關在房間里足足一個星期。
自那之後,她再沒敢提過過生日這個三個字。只是一向心細的紀元,常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買回一塊小蛋糕給她。
還有什麼生日祝福,來得比眼前的這個更感人的嗎?
紀念抹了淚,打開了放在餐碟旁的盒子。淺藍色的盒子,方方正正,手掌般大小。她小心翼翼地扯開絲帶,打開盒子,只見一條純白色的手帕靜靜地躺在里面。手帕的一角用水藍色的絲線,繡了雋秀的一個「念」字。手帕旁放了一個小紙條,依舊是他喜歡的水藍色。
不同于賀連城的狂狷不羈,他的字跡是溫潤而清秀的,她認得——
「念念,遲來的一句‘生日快樂’。以後,如果哥不在你身邊了,哭了也要記著擦眼淚。」
落款處,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哥」字。
不知不覺,洶涌而出的淚水盈滿了她紅腫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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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紀家。
「少爺,這幾天都不見你在家住,怎麼今天一早才回來,椅子還沒坐熱呢,拿著行禮又要走啊?」
紀元將整理好的行李箱遞給方管家,一邊坐到餐桌前,一邊答道︰「哦,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趕等下九點的飛機,局里臨時要我去C市出差……」
「去幾天?」坐在對面一直看著早報不說話的紀鶴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