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天的休息,李天的發燒基本上已經好了下來,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決定到嚴鳳那里去,因為有好幾天沒有與她聯系了。
上午依然是陪著兩女逛街,下午才回到「蘇茜黃」,晚上終于又能嘗到周敏的手藝了,嚴鳳高興的不得了,非要到廚房幫忙。
一頓飯大家吃的都很開心,吃過後嚴鳳才突然想起還沒有買水果,剛想下去買被李天攔住了。
「還是我去吧,你和周姐多聊聊!」李天笑著對嚴鳳說道,然後向外面走去。當然,李天去買水果也不是沒有條件的,作為獎勵,嚴鳳和周敏一人獎勵了李天一個吻。
已經是晚秋了,天氣還真有點冷,沒有走到超市就看見路過有一個推著三輪車買橘子的農婦,滿臉的皺紋讓人看不出她的年紀,一身的破綿衣就可以看出,她的生活過的很辛苦。看著對方李天的心理不是滋味,相比與她們這些人,自己就好比生活在天堂一樣呀。而她們正代表著中國絕大多數的農民兄弟姐妹們。
農民是最偉大的,但是他們往往都過著最貧苦的生活,想起姓田的那樣的敗類,李天感到老天有的時候真的很不公平。
來到她的水果攤前面,反正買誰的都是買,秤了五斤的橘子就淮備往回走。突然看見街角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宋陽。看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知道他現在過的一定不好。
「宋陽!」李天遠遠的叫住了他。
「是李哥呀,有什麼事情嗎?」宋陽听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後才抬起頭,當看見是李天後,神情有點喜悅,但是眼神卻一直躲避著李天的目光。
「喝點酒怎麼樣?」李天那里會不理解呢?指著路邊的一家酒吧說道。
「恩!」听見李天的話,宋陽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過的好嗎?」叫了兩杯紅酒,李天看著對方問道。
「我現在已經是無業游民了!」宋陽嘆了口氣說,然後抬頭看著李天,「李哥,我還要謝謝你呢,許總已經對我說了,是你為我求的情。要不然我以後真的是無法面對王剛他們了!」
「別說那麼多了,不過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泰田公司這樣做呢?難道你做的時候就沒有想到後果嗎?」李天皺著眉頭看著對方問道。
「都怪我年少無知,高估自己。總以為自己什麼都會,應該拿到更高的薪水,有更好的待遇。突然有一天,泰田公司的副經理就找到了我,要用高價買美亞手里的客戶資料和一些報價單。當時我這個部門正好是負責這個的,不知道怎麼了就鬼迷心竅見錢眼開突然就答應了下來。你知道的,現在大學生遍地都是。工作很不好找的,我家又不是很富裕,一下子見到那麼多的錢,心里的防線就被破壞了。所以才做出這麼多危害美亞的事情,我真該死!」宋陽說完用手使勁地抽了他自己兩個嘴巴,李天並沒有攔著。因為他也感覺該抽。
「就因為不好找,所以你才更應該珍惜那份工作,你本來就干得不錯,為什麼就會做出這樣糊涂的事情呢,說真的,當我知道你是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失望呀!」李天搖了搖頭喝了口酒說道。
「李哥,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們都當成你的兄弟。我們也很佩服你。你都離開美亞了還對我這麼關心,真的謝謝你!」宋陽拉著李天的手認真的說道。
「別提那些了。說說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李天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問道。
「打算?哎,我也不知道,突然離開了美亞感覺一切都變了。這幾天一直在家悶著。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宋陽低著頭嘆聲說道。
「不要這麼消沉,其實還是有很多機會的,只是看你會不會爭取。」李天看著對方開解道。
「難呀!」宋陽喝了口酒說道。
「從新開始當然很難。但是什麼事情都不怕難,就怕你自己連從新開始的機會都不給你自己,這樣永遠也不會有出息的!」李天看著對方說道。
「呼!」听見李天的話,宋陽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後感激的看著李天說道,「謝謝你李哥。今天听了你這些話我感到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努力的,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是不讓我失望,而是不會讓你自己失望。記住,成功人士的道路都是坎坷的,想成功就應該自己爭取,是沒有捷徑可以走的。想成功誠信最重要,記住這些。經歷了這件事情後,你也有了教訓,好好的總結一下,然後從新開始。」李天拍了拍宋陽的肩膀鼓勵的說道。
「恩,我知道了!」听見李天鼓勵的話,宋陽的眼楮紅紅的,對李天真的很感激。
和宋陽又聊了一會兒就離開的酒吧,可是當走出酒吧時,心情終于好了一點兒的李天看見眼前這一副情景的時候,頓時又糟糕了起來。
剛才賣水果的農婦此時正在滿地是踩爛的橘子中間瘋狂的保護著她那水果攤。她那瘦弱明顯營養不良的身子卻讓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奈何不得。她拼命的用身體護住她那三輪車,好象這三輪車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一樣。
她叫喊著,沒有人懂得她在喊什麼,但是這並不重要,因為周圍的人都能看得出這些男人想把她拉下來,然後搶走她的三輪車,拳頭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頭發都灑落下來,但是卻也不能把她與三輪車分開。
李天拎著與她那里買來的橘子,手不停的顫抖著,冷冷的看著半個多小時前賣給他橘子的農婦與這幾個男人撕扯。
雖然他沒有上過一天學,但是他知道,拿而不告謂之偷。
拿而傷人謂之盜。但他們並不是強盜,或者說他們名義上不是強盜,事實上這年頭連強盜也不屑于搶一輛三輪車。他們穿著制服,可是這世上哪有穿著制服的強盜?這制服表明他們是政府工作人員,制服的胳臂上有個臂章,上面寫著的兩個字是他們的職責,他們的職責就是這樣的。那兩個字是城管。
現代社會而且又是在首都北京看見這樣的情景,真讓李天感到丟臉。
不知怎的,李天竟然想起了《賣炭翁》中那些強買木炭的宮使,想來也不過如此吧!只是這些現代的宮使不要炭,要的是車。古代的宮使好歹還給了那賣炭的老翁半匹紅綃一丈綾,而現在的宮使們搶走車後還要車主拿錢去贖!
農婦還在狂叫著,她兩眼充血頭發蓬亂,連哭帶打的揮舞著瘦弱的胳臂保衛著她的三輪車,好象已經把那車當成了她的命根子一樣。看她的樣子。這三輪豐的收入也許就是為了付她那渴望讀書的孩子日益高漲的學雜費和書費,為了付她病臥在床上的丈夫那些飛漲的藥費,要不然誰又會忍心讓自己心愛的妻子出來招這樣的罪呢?一旦失去這三輪車,她的孩子可能就失學,她的丈夫可能就會病死。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她要保衛她的三輪車。
失去三輪車就意味著失去唯一的經濟來源。也許她會像遙遠的廣州那個黑車女車主一樣在偉大的五月揮刀自刎,或是像寒冷的北國那個賣菜的農婦一樣倒斃在十二月的街頭。
曾經處在生與死之間不斷徘徊的李天知道這是一個森林法則的世界。弱肉強食是生存的法則,可為什麼?為什麼天天都有豐富的食物可以用來飽食和浪費的猛虎。仍然連一只瘦弱的老鼠都不願放過?
他們把農婦按住,開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想把農婦的手指頭從車上扳開,但那雙干枯得像村根一樣的手竟比鎖還要牢固。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扳開。農婦牢牢地抓著車把。
狗終于不耐煩了。
從後面的車上走下來一位身體肥胖,滿臉肥肉的男人,看他肩膀上的肩章。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頭。
「大哥,你們就行行好吧……!」農婦張了張干裂的嘴唇,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雖然也許在場的這些男人都比她要小上許多。農婦用乞求的眼神望著面前這位胖子域管隊長。
胖子隊長居高臨下,冷冷地打量了一下這個農婦,然後轉過頭去,又用不屑的目光掃規了一遍五大三粗的幾個城管隊員,從鼻孔里哼出一聲,似乎對他們的無能極為不滿。
「啪!」的一聲,一個大嘴巴狠狠的打在那農婦的臉上。
「就放了她這一次吧,怪可憐的……!」還沒有等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把話說完。胖隊長就狠狠的瞪著他一眼。
李天的心突然感到一陣的巨痛,那是良知從內心漆黑幽暗的谷底發出的叫喊。看著周圍人群竟然還有幸災樂禍的人,一個聲音在他的腦誨里不停的翻滾著發出陣陣回聲︰「起初他們迫害***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馬克思的信徒;後來他們迫害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日耳曼人;再後來他們迫害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牧師;最後他們迫害到我頭上,我環顧四周,卻再也沒有人能為我說話。」一名德國牧師在二戰結束後,曾在一次紀念集會上,說出了上面的話。
今天,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們不互相幫助,也會一個一個地被吞噬!雖然李天知道這些城管沒收三輪車的行為是按照規定執行的,但是他們這粗魯的舉動讓李天內心的怒火不自覺的燃燒起來。
雖然他知道今天幫了這一個,明天就會還有一個,造成悲劇的源頭不被消滅,悲劇就不會終止,但是今天被李天看見了,那麼他就必須的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