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下樓,在樓梯口一眼就見到了四個多月不見的耿墨池。他一身休閑裝,玉樹臨風地站在那,雖消瘦了不少,卻依然是神采奕奕,瀟灑得少看一眼都不行。可是我心里一陣疼痛,那個男人,現在已不屬于她,他身邊站著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米蘭相比之下就穿得隆重得多,一襲黑色亮片晚禮服跟客廳的典雅溫馨很不協調,臉上的妝也過于濃烈,很明顯是為了掩蓋晦暗的臉色,但卻是欲蓋彌彰,更襯出她整個精神面貌的憔悴和頹廢,與耿墨池的光芒比起來,她實在是太黯淡。
耿墨池是在抬頭的時候看見我的,當時他正和一男士談笑,看到我後笑容立即凝固,犀利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殺過來,顯然他對于我的出現很不悅。
米蘭也看到了我,馬上滿臉堆笑,踩著高跟鞋款款迎過來,隔老遠就打起了招呼︰「考兒,櫻之,你們也來了?」
塞翁失馬焉之非福!我上下打量著瘦得皮包骨的米蘭,忽然很慶幸離開那個沒人性的家伙,否則米蘭的今天就是我的下場!
米蘭很快察覺到了我嘴角的嘲笑,立即低下頭,臉色更加灰暗。場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尷尬。
「耿老師!」
小林很是時候地走了過來跟我的舊主人打招呼,滿面春風,非常禮貌周到。「耿老師好久不見了,您還好嗎?」
耿墨池含糊著點點頭,又是一陣詫異,怎麼他身邊的女人都到齊了?當他得知小林現在是祁樹禮的秘書後,臉上表現出來就不僅是詫異了,他冷著臉跟小林打了招呼就再也不理她了,反而轉過臉逼視不遠處正跟客人相談甚歡的祁樹禮,足有兩分鐘,他瞪著對方一動不動,眼神相當復雜。最後他把目光投向我,將我上下打量個遍,眼神就不止是復雜了,簡直能殺人!
「別來無恙啊,耿先生!」我很客氣地跟他打招呼。
耿墨池扭過頭,不理我。
米蘭趕緊靠了過來,虎視眈眈。
我冷笑一聲,繞開她直接走到耿墨池跟前,伸出手擺了個請的姿勢︰「可以賞臉陪我跳個舞嗎?」
耿墨池瞪著我,又是上上下下地將我掃蕩個遍,顯然很不適應我這一套,他僵著沒動,不可一世地高昂著頭,根本沒有接受邀請的表示。他身後的米蘭由開始的緊張馬上換了張得意的笑臉,眼巴巴地等著看我出丑。
可是她怎麼忘了,我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是祁樹禮,他也密切關注這邊的局勢發展,目光不經意正好跟耿墨池踫了個正著,于是形勢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當我尷尬萬分地正準備縮回手時,耿墨池則迅速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拽,把我拽進了舞池。
樂隊奏的是一支華爾茲,跳舞的人不多,三三兩兩,但都跳得相當標準而優雅,我記不起已有多少年沒跳過舞了,才轉了兩圈就頭暈眼花,腳步踉蹌,還連踩了耿墨池兩腳,要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估計他會把我甩出舞池。
「拜托,不會跳還請,你也不嫌丟人!」
「沒事,反正丟臉丟慣了,多丟一次也無所謂。」
我喘著氣呵呵地笑,搭著他轉得飛快,而舞池外的米蘭卻恨恨地盯著這邊,臉色灰白,眼楮都快流血。我才懶得理她,故意把身子貼近耿墨池,也不管姿勢標準不標準,只管含情脈脈地盯著他看,盯得耿墨池心里直發毛,本能地往後退。「干嘛,這麼討厭我啊?」我步步緊逼,撒嬌道。
「你的香水擦多了,老天!」耿墨池皺著眉頭想要吐的樣子。
「不是你送我的香水嗎,還是兩年前你從巴黎帶給我的呢,我一直舍不得噴。」
「兩年前?」
「是啊,兩年前!」
仿佛是一記重錘!他不吭聲了,舞步慢了下來,節拍也跟不上了,他不再抗拒,長吁一口氣順勢將我摟在懷里,我知道他心里所想,他肯定是恨我的,因為我愛他最深,也傷他最深,如果時光倒退到兩年前,他還會選擇我嗎?如果沒有遇到我,他的生活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嗎?他肯定是恨透了,表情卻又是如此的難舍,此刻我就在他的懷中,舞跳得這麼爛,香水噴得這麼惡劣,他是不是希望和我一直就這麼跳下去,一直跳,最好一起跳進墳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