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一去凶多吉少，但卻非去不可，想到這里他手指不自覺得撫上她的臉，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她帶在身邊。
可是不能。
跟著他，她更危險。
看到他臉上憂郁神色，洛不再說話，她端起酒杯將里面酒一口干盡，辛辣的味道瞬間麻痹唇舌。
沒想到這酒居然這麼辣，但是這種刺激的感覺，她喜歡。
她將杯子伸過去，「再倒一杯。」
聖殷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良久，最後再次將她的杯子斟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舉起杯子敬她，「喝了這杯酒，你能原諒我之前對你的種種嗎？」
他不希望她恨著他，他希望他離開的時候，她是思念他的。
「如果我說不呢？」她將杯子引至唇邊，閉著眼楮喝下第二杯，醴酒甘如瓊，苦澀的是她的心。
明明說好了要恨他，可是現在他淒楚的望著她，讓她再也恨不起來了，這必竟是四年來跟他同榻而眠的男人哪！
听到她的回答，聖殷苦笑著喝下酒，他伸手又要倒，卻被她攔下了。
他詫異的望著她，洛不語，親手執著玉壺為他斟了一杯，也為自己斟滿。
她舉杯望著他，「我希望你能活著回來。」這是她給他最後的希望。
她知道戰事意味著什麼？而她不希望他死。
聖殷欣慰的笑了，他仰起頭舒服的呼出一口氣，
「洛，」他叫她，「四年前本王就不該救你回來。」
他在她面前從不自稱本王，可是今天他說了，他要恢復顓王爺的身份，跟她保持距離。
洛開始自斟自酌，她喝下一口酒，不知道為什麼，酒竟越來越甜了。
她揚頭，毫不避諱那些投向她的目光，冷冷的妖艷的醉顏在杳繞的宮樂聲中竟是那樣魅惑毒烈，朝臣、皇子們惶恐的垂下目光。
洛冷笑著，又喝下一口酒。
若四年前他沒有帶她回來，那現在又會是怎樣呢？她會不會早就已經被狼群吃掉，尸骨都不留下。
殿上的皇上掩在簾幕後，她的仇人就坐在那里，可是她沒有力氣走過去，她的手指沒有握劍的勇力。
聖睿冷冷的端著金樽，迎上她的目光，她是在看什麼？她眸中為何有恨意，卻又那樣淒楚悲哀與無助？她酣醉的模樣深深刺痛他的心。
她與灕荺那麼相像。
「你醉了。」聖殷壓下她的酒杯道。
「我還沒醉，顓王爺明天就要走了，踐行宴上連酒都舍不得讓客人喝了嗎？」她酡紅的雙頰，眸光卻冰冷如霜，他要跟她撇清關系嗎？那如他所願。
她衣妝盛宴搶奪酒壺的樣子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索要玩具，嬪妃公主、朝臣皇子們興致勃勃的看著顓王爺與郡主搶著酒壺，臉上笑意越來越濃，這成何體統。
見她死也不肯松手，聖殷無耐的松了手，洛重心不穩，向後跌倒，倒在地上仍不忘緊緊摟著酒壺，酒潑酒出來，濕了宮裝她也不在乎，支起身子來，對著壺嘴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