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宜早已恭迎出來,立在門側請安,微微福下的身子婀娜多姿,比一般女子顯得輕巧靈活了些,平身的時候脊背筆直,脖子線條優美如孔雀。
丫
「臣妾還以為皇上不來了呢?」她軟棉棉的帖到他身上。
聖睿順勢環住她的縴細的腰肢,笑著道︰「今天要處理的事情有點多,所以耽擱了些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政事,只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來,他說了違心的話,臉上笑容有些勉強。
夏蓮宜並沒有追究下去,拉著他直接進了用膳廳,「皇上還沒有用膳罷?這些是臣妾特地讓御膳房準備的,都是皇上愛吃的菜式,還有千年參湯。」
她將一個放在酒精爐子上的白瓷盅蓋子揭開,屋子里頓時一陣清香彌漫開來,聖睿笑著道︰「果真是好參。」
媲
蓮宜將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親自執勺盛了一碗湯遞過去,「皇上操牢一天了,快稱熱喝一口取取暖罷。」
她臉上期待的笑容讓他推托不得,只得喝了幾口,敷衍著說好。
夏昭儀不斷的將菜品夾過來放到他碗里,聖睿卻是食不知味,滿腦子想得都是洛,今天她堵氣離去,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生他的氣,吃飯了沒?
「皇上快吃呀,你怎麼不吃呀,是這些菜不合胃口嗎?」她在旁不斷的催促,並且直接夾了菜喂給他。
勉強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他推開她的手道︰「算了,朕已經吃飽了,愛妃你也坐下來吃罷,別只顧給朕夾菜。」
蓮宜放下會子,原本欣然的神色漸漸黯下來,幽怨的道︰「皇上是不是有什麼人放不下,所以在臣妾宮中吃飯,還這麼心不在焉的。」
「怎麼會呢?」他勉強扯出一抹笑,試圖解釋,但是怒力想了很久,發現自己竟說不出任何話來,無從解釋,所有情緒都太過明顯,讓他狡辯不得。
自嘲的笑了笑,他拍拍了她的肩膀站起來。
「皇上,你要去哪?」她拉住他衣袖,眼神里全是幽怨。
聖睿有些愧疚的拿開她的手,抱歉的道︰「朕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未處理,今天就不過夜了,改天再來看你。」
「皇上——」她拉著他不肯放手,沒有多過的語言,幽怨的神情就足夠讓他感到愧疚,他別過臉去不再看她。
僵持了良久,她才終于放開手,聖睿絕情的離去,不是他不懂得男女之情,而是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女人佔滿了,再容納不下別人。
「請娘娘體恤一下,皇上確實還有要事處理。」王常勸了一聲,便匆匆跟上去。
琉璃宮燈上裝飾著長長的瓔珞流蘇,蓮宜伸出手去,輕輕把玩那些穗子,細細的流蘇劃過手指尖,酥酥麻麻的觸感,于是她便笑了,目光不似先前的幽怨,換了另外一種調調,是冰冷如霜的笑,詭異而嚇人。
「津兒,冬兒。」她輕聲喚道。
兩個穿著柔嬾顏色宮裝的婢女從角落里出來,恭聲答應。
「悄悄地跟上去,看皇上去了哪里。「她冷聲道。
兩人領命而去,利落的身手、青蔥色的身影迅速湮沒在了夜色里。
腳步不知不覺的來到胭鷙宮,抬頭看見上面大大的匾額,聖睿臉上有些尷尬,轉身離開卻覺得心中悵然若失,邁出的腳怎麼都不肯落下,內心掙扎,他緊緊閉上眼,高大的身影負手不再往前走。
「皇上,胭鷙宮好像已經上了門栓,要不要奴才去把門叫開?」王常小聲的道。
沉默了片刻,他淡淡搖搖頭道︰「不用了。」
落漠的身影緩緩向前走去,黑色的長袍與夜的顏色容為一體,聖睿有些疑惑,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方,做了十幾年的聖朝國君,雄霸天下,卻從來沒有償過幸福滋味,愛是何物,而恨又是何物,他總是沒辦法,分開去品償,兩者要來便來,要去便都去,洛帶給他的不只是幸福,還有強烈的痛苦。
愛恨交織間,哪里才是他的歸宿,聖殷的叛變讓他措不及防,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也不知道將來到了那邊要怎麼面對死去的父皇和列祖列宗。
牆外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被夜風掩沒,洛才終于落下淚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坐在松下的石桌旁,耳邊呼呼吹過的風,冰冷刺骨,她只穿了個單薄的寢衣,外面隨意的披著件宮裝,憂郁的樣子惹人憐愛。
「小姐,我們還是進去罷,再坐下去會生病的。」綠綺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勸道。
洛沒有作聲,只是呆呆的坐著,仿佛只有這種冰涼徹骨的感覺才能讓她更加清醒一點,或許真的像世間百姓說的那樣,她是一個不祥的妖女,帶給國家的只是戰亂與災難,也不配愛誰,她帶給他們的只是痛苦而已,沒辦法給他平淡的幸福。
「綠綺——」她幽幽的喚道,似一聲嘆息。
「小姐,奴婢在。」
「我該怎麼辦?從前的顓王爺變成了蘇姑國的陛下,不再是我們熟知的那個顓王爺,相處融洽的兄弟變成了仇人,而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小姐,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啊!」她語聲幽憐而疼惜,覺得小姐好可憐。
洛苦笑,落漠的垂下眸,可是百姓不這麼認為。
聖架停到天牢的門前,兩只燈籠恍恍照見幾個人影,兩旁執仗而立的侍衛看到皇上這麼晚來,有些詫異的同時忙跑過來迎接,「不知皇上架臨,屬下有失遠迎。」
聖睿沒有說話,冷冷的往前走,身後宮人提著食盒。
「還不快去將門打開。「王常喝叱道,驚嚇的獄卒忙跑過去將牢門打開,不知道是冤魂太多還是風太過涼,隨著鐵門緩緩開啟,一陣陰涼的風撲面而來,微微別過臉,適應了貫穿在涌道里的風後,他才徑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