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兒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娘娘只讓奴婢把賀禮送來,並請小姐原諒從前的罪,就再沒有交待別的話了。」
洛垂眸不語,靜了一會才道︰「好了,回去說我多謝你家娘娘有心,禮物十分喜歡,從前恩怨不值一提,讓她也別記在心上,小蝶,把這個拿進去放好。丫」
津兒將托盤交給小蝶,跪地叩謝,「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姐大病初愈,奴婢就不多打擾了。」
洛點點頭,笑著道︰「嗯,去罷。」
雖不知道夏蓮宜講和的誠意到底有幾分,但只這一點她便能願諒她,終究都是女人,她能明白她心中的怨恨,再說事情都過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媲?
她將身子靠到軟墊上,腳下青鱗香爐裊緲著香霧,隔了淡淡昏沉的江薄霧,她視線有些模糊,門外滿目春綠映著午後斜陽,添一分金色,一分醉。
她不覺笑起來,心情愉快,這世間還是美好的事物更多些,那些沉痛的過往都已隨風歿去,連殘渣都不留下。
清胤宮
聖殷剛剛落座便有急報傳來,送信差役執劍跪在殿下,將手中信函高舉過頭,陳堯拿著密函匆匆呈上庭來。
他迅速拆開來看了看,表情變得沉默,緩聲道︰「他們到哪了?」
「回陛下已經過了邊關,明日便可抵達,漠將軍將屬下先送信來,到時候洛小姐的大典不至于太倉皇。」信命拱手回道,至始至終不敢抬頭看。
然而卻見陛下久久不語,他只好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殿里氣氛變得詭異漠測,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錯,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說錯話,連忙求饒道︰「屬下……該死,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求陛下開恩。」
陳堯瞪了他一眼,小聲訓道︰「閉嘴。」
信差惶恐的住了口,將頭深埋到地上,瑟瑟抖著。
隔了良久,他才突然笑出聲來,語聲沉著的道︰「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下去領賞罷,然後回去告訴漠將軍,朕一定妥當準備,不出紕漏。」
到現在,信使已經嚇得弄不清狀況了,得到此令如獲大赦般他倉皇退下。
陳堯在旁小聲說道︰「陛下,隊伍明天到的話那後天就要送親,這一天一夜的時間,會不會太趕了些。」
「你剛剛也听到朕的保證了,萬無一失。」他臉上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惡。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準備。」陳堯不敢再多說,請命退下。
聖殷緊緊握著那封信,有點恨它為什麼來得這麼快,他們才剛剛和好,甚至只相處了喝一杯茶的時間她就要走了。
可是,他還有話要跟她說。
他抽身站起來,快速向外走去,宮人驚慌的執著華羽寶蓋跟在身後,御架剛剛從桐莘宮回來,現在卻又要過去,自從洛小姐回來以後,她們便跟著陛下每天穿行在清胤宮與桐莘宮之間,別的嬪妃住處卻連一次都沒見陛下去過。
洛手里把玩著夏蓮宜剛剛送過來的紫晶隻果,它顏色鮮艷奪目,形狀小巧,握在手上涼涼的,剛剛得到便有些愛不逝手的感覺。
當看到聖殷走進來時,她有些吃驚,起身迎過去道︰「怎麼又來了?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聖殷不回答,只是看著她,眸中有某種迫切,好像眨眼便會一天過去,他的話卻已來不及說了,這種遺憾想想都會心痛。
「怎麼了?」見他不說話,只是深情的看著自己,洛不自在的別過臉去小聲問道。
他輕輕拉住她的雙手,語聲低啞的道︰「洛,我有話跟你說。」
她注意到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她在他迫視下垂了目光,尷尬的笑道︰「陛下有話就說啊,我听著呢?」
「跟我來。」他拉著她往外走,驚恐間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他拉出殿外。
宮人亟亟跟過去。
「別跟過來。」他冷聲命令,幾個宮人愣在當場,彼此對望一眼,只能順從的退回去,讓他們二人單獨出了桐莘宮。
洛帶著五個多月身孕,行走不便,被他小心牽著往前走,春日倚麗,不至于太熱,可是他手心卻涔出汗來,握著她的手指溫潤潮濕,悄眼望去,額上也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你是跑著來的嗎?」她問。
聖殷將腳步放得更慢些,牽著她的手走路的感覺真好,如果她愛的人是他的話那就更好了……可惜遲了,已經沒有如果了。
「是。」他沒有隱瞞,如實說道。
洛略一愣,笑著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突然停下腳步,扶著她的雙肩道︰「沒有發生什麼事,只是想你了。」
洛垂眸笑了,心中苦澀不斷翻騰著涌上來,低頭看著紫晶隻果,無數冰晶切面映著陽光在她臉上反射出點點光斑,看到這個,他才開始注意她手里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問,將隻果拿過來看了看。
洛仍舊低著頭,小聲的道︰「是夏蓮宜送來的賀禮,紫晶隻果,她說這個能消災避難,還說請我原諒她從前犯下的錯。」
聖殷疑惑的凝神思考,喃喃的道︰「可是她不是會道歉的人哪!她對所有人都冷淡,也從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突然求你原諒真奇怪。」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難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呵呵」她玩笑地道,將紫晶隻果重新拿回來,放在陽光下看著。
她想透過紫晶看陽光,卻什麼都看不到,失落的放下手臂嘆氣,
「唉!以為會有紫色的太陽呢?結果什麼都看不到。」
聖殷終于被她可愛的表情逗笑了,「切面太多,所以才什麼都看不到。」
洛轉身看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道︰「你終于笑了,答應我,以後也要這樣笑。」她伸手去撫模他的臉,被他緊緊握住,放到胸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