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恩知她的心思,有些傷感的道︰「小姐,你不要再說了。」
「蕙恩,如果將來我有什麼不測,你一定要教她學會堅強的活。」她用一種認真的口吻道,蕙恩受不了的搖著頭,「別說了小姐,您不會有事的,到時就算是皇上要殺頭,奴婢也會讓他殺奴婢的頭,而不是小姐的。」
灕筠看著她,微微笑了笑,撫模著她的頭發道︰「傻孩子。丫」
她轉過頭看了看漫天的飛雪,伸手接了幾粒,雪花很快便在她掌心融成了水,「蕙恩,你說人的命運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嗎?媲」
蕙恩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濕潤的掌心微微發紅,她答不上來,只是笑道︰「只要努力應該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也希望如此。」灕筠臉上露出微笑,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將身上的厚裘拉了拉,向前走去。蕙恩隨著她的腳步往前走,一直擔憂的看著她,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小姐的變化讓她一天一天的不安起來,「小
心,你走慢點,下雪路滑,要小心啊!」
她上前摻扶著,兩個人像是茫茫雪地上的兩個紅點,只是淡淡的紅。
人生從來都不由人來決定,至少于她來說便是如此,可是在生命的最後,她願意為她的孩子做些事情,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些價值。
宮的另一邊,雪中的涼亭里顏皇後緩緩站起身,坐在廊下看著外面緩緩飄落的雪花,冷笑著道︰「太子妃最近如何?」
王常躬身回道︰「太子妃很听話,一直待在自己的宮中,鮮少與人說話,應該瞞到太子回來,不成問題。」
顏後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點點頭,「那就好,算她識相。」
「不過娘娘,太子妃的肚子越來越大,萬一皇上召見,可是再也瞞不住的。」他擔憂的看著皇後。顏後臉上化著厚濃的妝,唇上胭脂深紅,抬起手,十根長長的寇丹也涂成了艷麗的深紅色,如十根鮮艷的殺人的刀。
緋紅色宮裝上頭印著華麗的鳳紋,上頭落一點雪,很快便化成水湮進布料里頭,緋紅上沒有一點痕跡,皇後娘娘臉上笑容依舊,仿佛連雪都怕了,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他病了,還不躺在床上安安生生的,折騰什麼……」紅唇冷笑著道。
王常有些擔憂,「娘娘,那我們是不是就要開始安排了,皇上若有不測的話,那麼太子是一定要回來的。」
「回來便回來。」她依舊冷笑,全然不在乎。
王常看看她的臉色,小聲道︰「娘娘,太子若回來,那太子妃的事情也就暴露了,奴才心想太子平時就是聰明人,這次的事情做時有欠安排,萬一被他
看出個長長短短的,那我們……就算是皇上不相信,心里也會有些懷疑。」
顏後冷笑一聲站起身,「他不會的。」
「娘娘怎麼會這麼肯定?」他望著她,見她要起的意思,于是小心上去將她扶起來,「娘娘小心。」
「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那樣一個自負的人只會覺得丟人,接受不了,不會去查這是不是真相,那無所謂,不是他要的。」
「可是……」
王常還想再說什麼,被她打斷道︰「別擔心了,你就等著瞧好了,太子回來,必定有一場好戲,太子妃苟且偷生,生下孽種,太子難推其責,只這一件事情就夠他受的了,哪里還顧得了皇位之爭。」
「原來娘娘的用意在這里。」王常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就怕太子狗爭了跳牆。」
「那也只能是摔死,本宮養了他那麼久,難道還不了解他嗎?雖隔了一層肚皮,可十幾年下來也夠了。」她微微嘆了一聲,穿了高屐緩緩下了涼亭。
宮女執著寶蓋過來給皇後遮雪。
顏後腳下生穩,緩緩走著,仿佛這雪天對她來說沒有任何障礙。
「娘娘,我們去哪啊?」王常跟在身後問。
「東宮。」
「轉駕東宮殿。」雪地里響起內侍尖銳高揚的呼聲,長長的鳳駕隊伍緩緩在雪地里前行著,往久無人去的東宮殿。
緊閉的宮門開啟,看到來人,里頭宮女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請安,「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臉上有著惶恐。
顏後目光掃了她一眼,落在院子里,「太子妃呢?」
「在院子里賞雪。」宮女回道。
顏後忍不住冷笑,「她倒有心思賞雪。」
說著便往里走去,王常在身邊扶著,一面吩咐人將大門關上。
董灕筠坐在漫天的雪里,也顧不得雪化成冰,透濕了衣服,她只是要此刻的這種感覺,融入雪海里,仿佛自己也變得潔白無暇了。
蕙恩抬頭看見來人,立刻著了慌,俯子道︰「小姐,皇後娘娘來了。」
灕筠聞言一怔,反而冷笑,坐在那里的身子沒有動,抬頭看著正向這邊走的皇後娘娘冷笑道︰「娘娘今天怎麼來了?下著大雪也不怕摔著。」
「還沒有能夠摔得著本宮的雪。」顏後冷笑道,緊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怎麼太子妃還有賞雪的雅性?」
「現在沒了。」她冷笑道,別過臉去。
——————————————————
今天三更,第一更,二更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