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夜，疏落的星星在夜空中一閃一閃。
坐在顧城野機車後座，拐過淒冷的街角，一棵掛著七彩燈球的聖誕樹，突然亮起來，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香味，春天來了。
察覺到身後女孩抱著他腰的手在微微顫抖，顧城野放慢車速，聲音從頭盔里悶悶傳出︰「小東西，你怎麼了？」是不是剛剛被嚇壞了，被一大群人詭異的盯著，從他們眼神中讀出的震驚，錯愕，不可思議，他可以不在乎，可是難保她……她縮在他懷里，清澈的眸子里盛滿不安，像小鹿一樣不知所措。
所以牽過她的手，把她緊緊握在手心，帶她離開。在眾人復雜的眼神中，離開。
她的每一個表情，都生生扯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線，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漫涌心頭，緊張？還是後悔？這兩個詞在他的字典里是沒有的，可是因為她，為什麼就都蹦出來了呢？
是啊，他不該一時沖動月兌口而出的，可是她的反應，也讓他有點淡淡的失落，難道她，真的不想大家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事實嗎？她又在擔心什麼呢？
「沒，沒什麼……」
顧城野把車停到路邊，路燈投射下來的昏暗光線把他雕刻版精美的臉照得更加氣宇不凡，眉宇間的王者之氣已經表露無遺，這樣的他，真實的他，她還能把握多久？
那一刻他霸道宣示的幸福之感，又能持續多久？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包圍著她，讓她隱隱感覺，顧城野是不屬于她的。
是人的天性嗎？在天大的喜悅之後往往害怕潛藏的痛苦來襲？
顧城野伸出手，輕摟住默兒的肩膀，把溫熱的嘴唇湊近她的耳畔︰「剛才，嚇到你了嗎？如果是這樣，我……」
「沒有啊……」默兒緊咬著嘴唇，揚起清澈如水的眸子「顧城野，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傻瓜。」顧城野失笑，「怎麼突然問這麼幼稚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覺得好不安，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顧城野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默兒的眼楮，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和無奈劃過，他寵溺的揉著默兒發梢︰「小東西，你太明亮了，你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是如此燦爛，以致我在里面找不到自己，其實，我更喜歡的是黑暗，這令星星閃爍可見的黑暗，我更願意成為星星的背景……」
「我不懂」默兒傻傻的搖頭「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什麼也不需要做，我只要你快快樂樂的，天天看著你笑，就好了。」
…………
「我只要你快快樂樂的，天天看著你笑，就好了……」
默兒站在窗前，回想著顧城野的話，看到天上那鉤皎月，它柔和地亮著，在天上細小的星星邊上，像一瓣被完整地剪了下來的手指甲。
黑夜也是如此美啊，難怪顧城野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