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笑只覺得一陣寒意從心底襲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細小的動作被秦天看在了眼里,他解開身上的外袍套到沈笑笑肩膀︰「風很涼,不如先回屋,待天氣轉暖的時候再來看這些花。」
「好。」她跟著秦天一起走向王府。
突的響起什麼似的︰「等等,我的臉……」
她伸手快速的向臉上模去,卻又突然停住,害怕模到那令人難堪的傷疤,秦天的笑容卻是明媚的,自懷里掏出了一塊光滑如鏡的美玉︰「你自己看。」
玉面上的倒影——沈笑笑驚了。
那個人是她嗎。
玉面倒映的那個女子肌膚白得似天山上的白雪,白中亦帶了淡淡紅暈,比三月里的桃花還要美麗,大大的眼楮似乎更明亮更清澈了,睫毛彎彎翹翹又長長濃密,小巧挺立的鼻子,比攻瑰花還要嬌艷的嘴唇,所有的一切似乎變得更完美了,她臉上的傷不但不見,整個人反而更漂亮了。
似乎在一夜之間蛻變的,猶如浴火重生的鳳凰。
她驚喜的看著,卻驀然感傷。
第一個見到她恢復容貌的人不是堯玄夜而是秦天。
若是那天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她認定自己有資格留在堯玄夜身邊,她說不定會遺棄秦天的。
當時是混亂讓她選擇了秦天。
如果一旦選擇卻不能遺棄了。
她眼底的一切被秦天盡收眼底,白衣翩翩的少年卻只是笑,並不說話。
直到沈笑笑從恍然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秦天一直含笑看著她。
「我們走吧。」
「放心,我不會讓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想讓你心里總惦記著其它的人。」秦天突然在她身後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秦天?」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已將我要迎娶你的消息傳遍天下。」他道。
「天下?」沈笑笑怔,不明白他的意思,突然回過神來,腦中一道驚雷閃過︰「他也會知道。」
「或許他會來。」秦天笑道︰「或許不會。」
「如果他來了呢?」沈笑笑問。
「我會與他公平決斗,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單打獨斗,到時候你不要阻攔。」
「若是他不來呢。」沈笑笑又問,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問話很可笑,若是不來,那一切就照著原計劃的進行,她嫁給秦天,成為北冥國的王妃。
「這些天里我們不能見面了,我給你時間想清楚。」秦天將手中的一塊令牌遞給沈笑笑︰「若是不願意,你隨時可以離開北冥。」
她這才看清他遞來的是一塊出關令牌,有了這塊皇家令牌,不管她出入任何境地都不會受到士兵們的阻攔,可是,真的離得去嗎?她看著秦天遠去的身影,突然間覺得,這個桃花樹下的少年一夕之間已和她一樣長大了。
他們真的只是少年嗎,她還是那個單純的雲桃花沈笑笑嗎。
不是了。
一切已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改變。
沈笑笑看著秦天的背影,看著看著,落下淚來。
黃燦燦的令牌在陽光下,漫天飛舞的桃花里,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眼淚,比光耀眼,遠去的少年似感受到了一般回過頭來,沖她微微一笑,笑容,勝過千萬朵。
「秦天。」她突然喚住他離去的身影。
「嗯。」他回過頭來。
「你愛我什麼?」她問。
「……」他愣住了,爾後又笑了︰「我憐惜你的深情。」
說完後他再一次的轉身離開了。
憐惜你的深情。沈笑笑這一次總算是明白了,秦天對她所有的喜歡都源于她對堯玄夜的追求與深愛,在那些他們三人相處的日子里,秦天慢慢喜歡上了她,若是這樣,一切就真的好辦了,或許當她誰也不選擇的時候,兩個男人都會自動的放棄她。
孤身一人,何俱天涯。
沈笑笑突然想起了離開的小蠻,這個時候的她又去了哪里呢?是否過得很好,是否已找到契機離開了這個時空,還是在天涯海角飄泊。
笛聲,突如其來的笛聲……
秦天離開後,玉吟風的笛聲在沈笑笑身後響起。
依舊是白色的衣,一雙寫滿滄桑的眼,這個男人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往昔的俊朗全都消失,剩下的全是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