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遠處點點紅光閃爍，再走近點，劣質香煙的味道隨風飄來。
「北京，北京，差一位了啊，就差一位……」濃重的東北口音，嗓音沙啞。
「去北京……多少錢？」寒風中牙齒不停的打架，聲音顫抖的厲害。
「25一位，再等一個，馬上齊活兒！」黑車司機像是見了財神一樣興奮的答到。
「您不是說還差一位嗎？」
「是啊，您來了，這不就還差一位了嗎？呵呵，車里面等會，外面多冷，很快就有！」一雙粗糙的大手拉著小雪走到一輛破舊的紅色桑塔納前，打開車門，一股濃烈的煙臭味兒混合著韭菜餡包子味兒讓人窒息。她沒有馬上進去，開著車門，等著車里的異味散去。
「好了，別等了，我出50，趕緊發車吧，我還趕時間呢，去海澱區甘家口大廈。」一邊說著小雪鑽進了車里。
「好 ，這就出發！」司機使勁兒吸了最後一口煙，扔掉煙頭兒，吐了口痰，躥進車里。
到了北京市區，剛好趕上上班高峰期，寬敞的馬路一時間變的水泄不通，趕著去上班的人們焦躁不安，喇叭聲響成一片，宛然一個大型停車場。比蝸牛稍微快一點，終于爬到了甘家口大廈，已經八點半了，好在招聘會九點才開始。
大廈門口，各種西服革履，各種優雅大方的裝扮，各種夾雜著外地口音的普通話。小雪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看看自己，一身休閑裝扮，背著書包，一副學生模樣，心里暗暗沒了底。
九點整，大門如時開了，人們蜂擁而入，一股腦兒地全部扎進這狹小的空間。像個菜市場一樣，賣什麼的都有，營銷、策劃、管理、行政……應有盡有。她站在那里，眼花繚亂，大腦飛快的分析著，選擇著。營銷對于剛畢業的學生門檻應該低一些，但是銷售又不是她最喜歡的職業，策劃和管理又肯定需要經驗，小雪干脆直接走向行政專區。
「您好，我看到貴公司在招聘行政職員對嗎？」那雙清澈如泉水的大眼楮飽含渴望的目光。
「你是大學生吧？不好意思，我們不要學生，我們需要的是有經驗的人。」一位中年婦女冷冰冰的丟了一句話。
「我馬上就畢業了，而且我可以學習，我希望可以在貴公司鍛煉一下自己。」她真誠的請求著，臉上露出一絲焦急。
「我剛才說過了，我們需要的是有經驗的人，一年以上經驗的人……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那個女人說完起身離開了座位。
品種齊全，機會卻少，不是你眼花繚亂的不知道找哪個工作好，而是人家眼花繚亂不知道要誰好。一連找了五六家公司，只有一家公司同意她留了份簡歷。
下午五點，招聘會結束了。她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了，看著街上穿梭的車輛，一動不動，瞪著雙眼，目光呆滯，神情沮喪。這第一次找工作，真實的讓她感受到了工作難尋。回家的長途汽車上，她默默的望著窗外，深吸一口氣，眼楮突然一眨，咬了咬嘴唇，明眸中重新出現的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