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市井,有黃口孩童亦有耄耋老者,一派其樂融融。
若說不羨慕,那自然是假的,所謂「家」便該是有如此的畫面吧。低下頭,五彩嘴邊的笑似乎有些自嘲,可惜自己只是一顆石子,從未有過家;再抬頭,也罷。若是自己沒有「家」,至少能守護他人的「家」,也是愉悅之事。
五彩眸光一掃,一抹水粉色身影看來格外熟悉。
那神采才應當是她那年紀該有的,像初升的朝陽在眉間飛舞,燦若桃花的笑顏就那麼大喇喇地掛在嘴邊,恣意的分外猖狂。
似是察覺了五彩打量的目光,璧女回過頭,看到五彩時,嘴角便剎那落下。
那眼神中的敵意,五彩是一絲都沒有看錯的。扯了個表示友好的笑,五彩走到璧女近前,「這紙鳶畫的真是好看,是誰的手這樣巧?」
璧女沒有搭話,反倒是身邊的一個女孩喊起來︰「是璧姐姐畫的,你也喜歡嗎?」
「喜歡呀。」五彩探手模了模那女孩的頭,寵溺一笑。
將手中的線塞進女孩手中,璧女蹲,看著女孩亮晶晶的大眼楮,「帶著他們去那邊兒玩,姐姐一會兒去你找你們。」
女孩兒用力點了點頭,頭上的羊角辮跟著顫了三顫。
璧女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五彩一番,聲音不冷不熱的,有些硬邦邦地說道︰「你來這里做什麼?既然傷好了,你還不走?」
看著她這副模樣,五彩並未生氣,反倒覺得她可愛至極,這小大人的模樣,到是和天泉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家尊上大人,有意要留我些時日。」不知為何,五彩就是有些壞心眼兒的想逗逗她。
果不其然,璧女怒目圓睜,「你扯謊,哥哥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留你,你定是賴在這里不想走。」
五彩心中覺得好笑,忍不住又逗弄她一下︰「對了,你的那位哥哥。怕是比你大了不知幾十萬歲,叫曾爺爺都綽綽有余了吧。」
璧女的臉「唰」得一下紅了,連耳根都覺著燒燒的,其實她並不是天泉的妹妹,只不過是下屬的部族一員。打小她便喜歡自己的這位首領,別人喊他尊上,她偏要女敕女敕地叫聲哥哥,偏巧天泉雖看起來冰冷懾人,實則卻並未說她些什麼。
那日,璧女偷偷潛入她房間之時,五彩看著她對天泉畢恭畢敬地模樣,便已猜透了五六分,今日一試,果然是如此。
「你……」璧女紅著臉,眼楮里也亮晶晶的,像要滴出水來,小眉頭緊皺著,「誰要你多管閑事,你走,你快走!」
終是羞憤難當,光說還不能泄恨,璧女又結結實實地推了五彩一把。若說是平時,一個女孩力道能有多大,可是五彩此時身子將將好些,自己走路都有些搖晃,哪里經得住她這樣一鬧,旁邊的仙翁也有些措手不及,便看著五彩跌坐于地。
還未等老頭去扶,五彩便覺得腰身處一道柔軟的力道將她帶起,低頭看那只手,倒是有些熟悉。
那一雙修長的手,曾在窗沿下輕捧一本經書,也曾與她十指交錯,替她驅走那滿身的痛楚。知道來人是誰,她便放心的順著力道,倚靠在他懷中。
「極南天便是教你如此的待客之道嗎?」天泉仍是那冰冷的聲音,可卻明顯帶了些稜角,不知是眼前這副情景,或是那語氣之中的尖銳,刺得璧女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