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那一條蜿蜒的長廊,便看見一群鶯鶯燕燕的仙娥成群在一處,五彩不動聲色,悄悄地站靠在她們不遠處,假意擺弄著手中的食盒。
「上仙們都被請去用齋,留著我們好生無趣。」一個身著翠綠的仙娥,聲音尖細地開口說道。
她旁邊一位身著紅艷的仙娥嬌憨一笑,說道︰「我到不覺得,我盼著他們快些出門,如此我們姐妹才能在此談談天。丫」
「怎的這次小露兒沒有來?」翠綠仙娥四下里望了望,轉身問道。
紅艷仙娥也四處張望了一番,恍然大悟般說道︰「噢,我想起來了,她家主子不是武德星君嗎。」
「是又怎麼了?」
那紅艷仙娥看著翠綠仙娥一臉茫然的樣子,特意壓低了聲音說︰「武德星君于青華大帝也是有些交情的,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哪還有心情來參加弘法大會。」
听到「青華大帝」四個字,五彩又湊得近了些。
「對對對,青華大帝快將天庭鬧翻個兒了,這紫微真君的膽子可也真是大。」翠綠仙娥恍然大悟媲。
「我同你說,我也算得上是少數的知情人了。」紅艷仙娥頗為得意地說。
「怎麼講?」
「你還記得赤煉宮里的華光嗎?」
翠綠仙娥思索一陣,「哦哦,我就見過一面,你與她很熟?」
「那是自然,赤煉仙子大婚那日,她喊我去幫忙,我可算是目睹了全過程。」
翠綠仙娥催促著說︰「你快說來听听,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哎,你是誰家的仙娥,怎麼湊這麼近。」紅艷仙娥指著緊挨著翠綠仙娥的五彩問道。
打從听到紫微真君的名字,五彩便一步一步的向這兩個仙娥身邊移動,最終走到了那翠綠仙娥的身後。
翠綠仙娥一回身,看著滿眼好奇的五彩說道︰「哎喲,嚇了我一跳,你什麼時候站在這兒的。」
五彩羞赧一笑︰「我名喚彩兒,看兩位姐姐見多識廣,便也想多听听仙界的事情。」
那艷紅仙娥很吃這一套,仰著臉點了點頭,道︰「你听了便罷,莫要再出去亂說,仙界里的事情,可不是想知道便能隨便知道的。」
五彩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剛才說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想起剛才的話頭,紅艷仙娥接著說道︰「我那日去的極早,赤煉仙子還未梳妝,我是與華光一同為她穿的嫁衣。三尺素茜紅,鳶尾花的紋路,下擺處是羽毛鋪底,那嫁衣拿出來便帶著靈氣兒,不知是何等面料,竟然還熠熠生輝,模起來哪像布料,取出來時便溫溫的,真是大開眼界。」
「那是火靈羽的皮毛,她們竟然用來裁制了嫁衣!」五彩萬分驚訝,火靈羽和鳳凰一族斗了上億年,最後被驅逐出上界,她們竟然還不遠萬里去抓了火靈羽,將它們的皮毛制成嫁衣,難道是想向鳳凰一族獻媚嗎?
听到五彩這樣說,那艷紅仙娥也是想起來什麼般跟著點了點頭,「對對,後來紫微真君來看嫁衣的時候,便提到這什麼火靈羽了。」
翠綠仙娥听的一頭霧水,「怎麼紫微真君又來了?」
「赤煉仙子見這嫁衣如此漂亮,便讓華光去請紫微真君來看,」艷紅仙娥對著翠綠仙娥解釋道︰「可是紫微真君看過之後反倒不怎麼高興。他先是問了這嫁衣的來由,赤煉仙子只說是族人給準備的,並未說什麼。可是紫微真君卻說,‘如此將生靈穿在身上,實在不妥,還是換下了吧’。如此美麗的嫁衣,赤煉仙子怎麼肯換,可是紫微真君倒也堅持,就說再做一身嫁衣便可。後來惹得赤煉仙子大怒,說什麼‘那五彩上神還說要將蛟龍筋抽出給你做鞭子,你怎的不說她殺生?’也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紫微真君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
「紫微真君面色變了?」翠綠仙娥大感吃驚,「听說紫微真君的脾氣秉性在仙界是除了名的溫和,都說他平日里也是春風帶笑,哪有誰見過他生氣的樣子。」
「那日我便見到,」艷紅仙娥抓著翠綠仙娥的衣袖,怕是她不相信似的,「我在旁看得打了一個寒顫,他臉上也沒了笑意,只是問赤煉仙子,‘你怎麼知道她去了哪里?’赤煉仙子哪時怕也是氣的糊涂了才月兌口而出,後來華光上前解釋說,‘先前有個仙尊,遇見過五彩上神,她說要去極南天斗那只惡蛟。’可是紫微真君面色絲毫沒有好轉,還反問華光,‘為何那日你去了五芒殿,五彩上神便動身去了極南天?’華光怕也是嚇壞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赤煉仙子看不過去,便說,‘是我差她去的,據說極南天那里的惡蛟最近又在出沒,五彩上神不是身負救世之任嗎,讓她去看看又有何妨?’誰知紫微真君冷笑一聲說,‘泱泱六界難道都要依仗她一人救世嗎?仙界便不該出手相助嗎?本仙身為上仙,斷然作不出此等坐視不理之事。’說完他轉身便走,赤煉仙子哪里容得他走,伸手便去攔他,問道︰‘你要做什麼去?’紫微真君睨了她一眼說,‘本仙去救世。’赤煉仙子听他如此說,頓時火冒三丈,‘今日你我大婚,你要去救什麼世?’誰知紫微真君一甩袖子,將她的手狠狠甩落,‘性命攸關的大事,哪里還容得分辨是什麼日子。’赤煉仙子便哭著喊道,‘你若是出了這個門口,便不要再回來!’紫微真君連頭都未回,只說了一句,‘如你所願’。」
莫說翠綠仙娥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五彩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眼中的紫微君向來是謙和溫潤,何時見他有過如此的時候,自己不告而別卻是讓他擔心了,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惹出這樣大的事端。
「還有一件事,我只同你們二人講,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艷紅仙娥突然聲音壓低,「日後你們還是少要去赤煉宮,那個赤煉仙子好生厲害。」
「怎麼?」
艷紅仙娥雙手緊握,緊張兮兮地說︰「紫微真君離去後,她便將那身嫁衣撕個粉碎,雙目赤紅不說,身上還有隱隱的黑氣……」
「黑氣?听說她曾在人間界待過一段時日,莫非在那里染上了人世的憎欲……」翠綠仙娥也大膽地猜測起來。
五彩反倒沉默下來,人間界她也是去過的,未曾听過哪個身上會透出隱隱的黑氣。
艷紅仙娥听了翠綠仙娥的解釋忙跟著點了點頭,附和道︰「真可能是,她還自己一個人喃喃地說些什麼‘殺了你’之類的,後來華光便讓我先走了,我現在想想還是隱隱地後怕,日後你們可要千萬小心。」
五彩眉頭緊皺,看來自己這次選擇從極南天回來,卻是有這個必要,不管怎樣看,赤煉仙子的情況都不太好,若是她添油加醋的回到族里一說,天界必然沒有極月的立足之地。待到一會兒,一定要同紫微君從長計議此事。
禪院大門敞開,一些仙家也陸陸續續從里面走了出來,院子之中的仙娥們也都魚貫般跟著自家的主子,剛剛燕語鶯鶯的庭院便剩下她們三人。
艷紅仙娥向里張望了一番,「咱們家上仙似是還在里面,彩兒,你家主子呢?」
「啊?啊,可能還在里面吧……」五彩硬著頭皮,只能應付的說著。
禪房里最後的一位仙家同一位尊者一起走出,艷紅和翠綠便一起迎了上去。五彩正準備借此時的機會悄悄離去,哪知那艷紅仙娥關切地問道︰「彩兒,怎麼不見你家的仙長?」
五彩心中暗想,怎麼就這麼願意多管閑事兒呢,無奈硬著頭皮說道︰「許是剛才沒看到,我再回去找找罷。」
那尊者謙和一笑,「不知你家的仙長是哪一位,說出來我也好幫你找找。」
五彩心中又暗想,你們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喜歡多管閑事兒嗎!俯身施禮,輕輕一笑,「勞煩尊者了,我自己回去看看便好。」
回身走了兩步,遠遠便看到了一身錦白的紫微真君,若說其他仙法低下的神仙看不出她的真身,紫微真君定是一眼看破的,不能讓極月知道她背著他出來打探消息,無奈五彩又硬著頭皮轉了回來。
看了看那緊扣的禪門,她有些欲哭無淚地問道︰「尊者,里面真沒有仙家了嗎?不如讓我再去找找罷。」
那尊者沒有答她,反倒向她背後施一禮,「見過聖佛、紫微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