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畫三生 一縷天光破雲,滌蕩千山魔魂(三)

作者 ︰ 赤羽せ

紅豆被推搡進入地牢。

原本她還以為憑借自己上神的名號,怎麼說也能混上一個軟禁,沒想到就這麼成了階下囚。看來魔尊真的是一點都不估計她是個救世上神,只要不同他做交易,便一點情面不講。

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貼切。紅豆盤膝而坐,這副軀體是她生生靠禁術幻化出來的,幾道靈魂都不算穩定,自然是比不上原來的本體,五道神力縱然在她體內,可是威力卻大不如前。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紅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總好過什麼都沒有。」

如今之計,只能靠她自己突出重圍了,可是體內的沙毒實在難以驅除干淨,她便無法掙月兌風魔的束縛。她盤膝凝神,將神力在身體內又運行了一個周天,可是剛走到一半便覺得胸口發悶,一股血腥涌出嘴角,這副身體還是承受不住這等神力,手腕間的三魂七魄珠也劇烈晃動起來媲。

強行靠神力也是徒勞,將手垂下,她幽幽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玄英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妖界。以之前極月的態度來看,他定然是會制止玄英重返魔界來救她的,所以總算也是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可怎麼逃出去呢。

細細將事情重新想了一遍,紅豆忽然想到風魔之前說的一句話,他說︰「倘若妖界被踏平,遭殃的絕不是魔界。」妖、魔兩界向來是仙界的頭號天敵,為何他能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即便妖界覆滅,他魔界也不會被殃及丫?

那麼是不是有一種可能,就是仙界已經收買了魔界,或者是說同魔界聯手抵抗妖界。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為何魔界四大長老之一的風魔,偏要將妖界少主帶回魔界了。如若真是這樣,仙界許給了魔界什麼樣的好處?更何況,魔界不會蠢到主動打破六界平衡。

紅豆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還是沒有一絲頭緒,但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麼便是仙魔兩界此次一定是聯手行動。一定是還有什麼事情,將這兩界聯系在了一起,是什麼呢?

用手撫上三魂七魄珠,其中有一顆金色尤為亮眼。如果仙、妖兩界開戰,他會不會來?

牢房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衣著襤褸的老者彎腰而進。紅豆輕挑眼簾,看清來的是風魔便默不作聲。

「嘿嘿嘿,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竟然是個上神。」風魔眼中露出賊光,咂舌嘆道︰「只是可惜不能把你吃到月復中了。」

「知道我與妖界毫無干系為什麼還不放了我?」紅豆看見他那有所圖謀的眼神覺得有些反胃。

風魔眼中賊光閃閃,「想必……你並非跟妖界沒有關系吧?」

「我一個救世上神,能同妖界有什麼關系?」紅豆還是想用自己的身份壓他一壓。

「听聞幾千年前,上神你與紫微真君還好過那麼一段兒?」風魔口吻十分齷齪,看著紅豆眼楮一眨,「現如今這紫微真君成了妖界的君主,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個老相好落難卻不管不顧吧?」

「呸!你才是他老相好的。倘若你們想用利用我將妖主引來,我勸你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大概听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麼,紅豆咬了咬牙,「你們莫要忘了,當年是因為他我才險些魂飛魄散,如今他又怎麼可能為了我遠赴魔界?」

「小丫頭,」風魔呲牙一笑,「你說晚了,報信的魔兵已經去了。我只是來告訴你,三日之後,便是你火刑之時,你最好祈禱他能來,不然你只能……嘖嘖嘖……」

風魔帶著有些惋惜的咂舌聲離開了地牢。放下了防備,紅豆整個人便癱軟到牢房的角落里。

他們竟然告訴極月她在魔界!

她隨手抓了一把枯草,在手中擺弄,閉上眼就回想起三千年前的那一幕。

在這三千年里,紅豆不止一次懷疑過極月的初衷,直到這次再看到他,紅豆更能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當日誅殺上仙的並非極月,而他棄仙化妖而去,也是為了保全她的性命。

縱然用四支伏神戟對她出手,卻並未對準她的命門。即使成魔,他還是心存著六界,倘若真的是他誅殺了仙界的上仙,如今戰書已至,他怎麼可能不主張兵戎相見。即便是身在妖界,他亦不會對其他任何五界出手。

紅豆還記得,那一日風吹紫竹,頌唱梵音。

她曾問︰「六界之中,你最喜歡哪里?」

他曾答︰「我既是我,那六界又何謂喜或不喜,同與不同?」

紅豆嘴角微微翹起,那時她不懂,現在卻是終于知道。與極月來說,他心中有六界,無論身處仙界、妖界,哪怕是魔界、鬼界,亦是甘之如飴。六界在他心中便是一體,倒是那時她頂著救世上神的名號,卻不懂這樣的道理。無論缺了哪一界,六界都不再是六界,所以無論哪一界起了戰火,她都會制止到底。

「如今我已經讀懂了你心中的想法,我會不會離你更近一點?紫微君……」

三日後,風魔如約而至。

鐵鏈聲「嘩啦啦」地響著,紅豆心中琢磨,看來今日不管是死是活,這皮肉之苦是受定了。

看著紅豆的眼楮緊盯著那帶有倒刺的鐵鉤,風魔拿在手中掂了掂,「上神的神力無窮,為了以防我等被上神誤傷,所以先給上神來一道開胃菜。」

話音剛落,一只鐵鉤已經深深沒入了紅豆一邊的鎖骨之中,風魔狠狠一拽,那鐵鉤之上的倒刺緊緊勾住皮肉。縱然紅豆心中已有了準備,可是那鉤入骨頭的疼痛還是讓她大喊出聲,「啊!!」

還未及紅豆喘息,第二只鐵鉤也刺入了另一邊的鎖骨,身後又有兩只鐵鉤釘進了她的琵琶骨內。承受不住那痛感,紅豆雙膝一軟,便跪坐在地。

風魔拽著她鎖骨處的兩只鐵鉤走了幾步,紅豆便被拖著往前,「上神沒力氣了嗎?這兒到火邢台還有段路要走呢。」

全無力氣與他斗嘴,這四處被緊緊套住,足以讓紅豆疼的連氣都不敢喘。這四個地方是施法之時神力必經之路,鎖住了這四處,她現在便如同廢人一般。

紅豆被束縛在十字釘成的木樁上,活像一只待宰羔羊,鮮紅的血從傷口涓涓而出,一陣寒風吹過,她臉頰兩側的碎發飄動,露出了蒼白的嘴唇。

他,沒來。

「呵,」紅豆的聲音細如蚊吶,「你們……不用等了……他……不會來的……」

她是不是應該高興,這一場妖、魔兩界的戰火並沒有點燃,可是雙眼之中涌出的淚水,卻是為了哪般?

風魔走到她身邊,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狠狠向後撕扯,強迫她露出了那了無血色的臉,「哭了?你不是早知道他不會來了嗎,哭什麼?」

紅豆用眼角的余光看著風魔,嘴角強扯出一個弧度,「可憐你。」

「可憐我?嘻嘻嘻…」風魔仰頭大笑起來,笑罷又將紅豆扯向自己的方向,「我倒是可憐你,三千年前被他廢了修為,卻還用熱臉貼著冷,心心念念跑來教他兒子,如今你馬上魂歸天際,他連臉都不露一下,嘻嘻嘻,你何其可憐吶?」

紅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風魔,「我可憐你……卑劣手段,卻不奏效……何其愚蠢,卻不自知……」

「蠢的是你!」風魔尖聲喊叫道︰「你不但愚蠢,還是個廢物,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風魔狠狠地松開了紅豆的頭發,站上高台對魔兵喊道︰「降火刑,燒死這個沒用的上神……」

話音尚未落地,一縷金光便打在了風魔所在之處。風魔畢竟身為魔界四長老之一,身手機敏閃開了這一招,他對著天空之中,金光射來的方向大喊︰「誰!」

頓時之間風卷雲涌,天空為之變色,雲被層層卷入漩渦之中,倏而一縷金光直射大地,將原本就漆黑幽暗的魔界照的通亮。

「啊!」

「好刺眼啊!那是什麼?!」許多魔兵被金光照的捂住雙眼,只能驚聲尖叫。

風魔雙眉緊皺,雙眼緊緊盯住那金光不放。剛才射向他的金光不知是從多遠之外而來,竟然是速度快的將風雲都能帶動,來的究竟是誰?

紅豆勉強抬起的沉重的頭,看著那一縷天光,她驚得微微張開了毫無血色的雙唇,「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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