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的時候有裊才回來，紅豆則是昨夜眠淺，並未多睡，也早早便起了。
「怎麼樣？」看著有裊的臉色，紅豆心中覺得他此行定是不順的。
「赤練宮四周的看守十分嚴密，而且並非是一些天兵天將。」有裊端起茶盞一口飲罷，「費了很大功夫進去了，卻發現里面什麼都沒有，似是許久沒有住過了。」
紅豆點了點頭，「看昨日翡翠的反應，我估計也是這樣，否則以赤練仙子的名聲，仙界應是無不知曉的，尤其是這些個張望著向上爬的宮娥們。丫」
看著有裊那略顯疲憊的臉，紅豆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會一會那個尚荷姑姑。」
有裊忽然抓住了她的袖子，「看昨夜的情形，這件事絕對有些蹊蹺，你千萬小心。」
紅豆眼角笑開，「你還真是張大了，都知道來提醒我了。我心中有數，你先回去休息，今夜怕是還有其他事。」
有裊默默地松開了她的袖子，看她飄搖而去，手按上胸口，那一口腥甜終是沒有忍住，破口而出，血色紅花開了一地媲。
今日紅豆看見尚荷姑姑的時候，她換了一身淺綠的流仙裙，看起來婀娜多姿，再加上她本身有些氣質，更顯得惹眼。
「尚荷姑姑。」紅豆帶著一個自認最友善的笑容湊了上去。
看見紅豆的同時，尚荷姑姑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仙長昨日休息得可好？」這態度明顯比昨日殷勤了許多。
「尚荷姑姑悉心安排的好地方，將這一路而來的疲乏勁兒消了個干淨，這不是特地來謝謝尚荷姑姑。」紅豆從懷中掏出一支精雕細琢的玉釵，「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不過放眼這仙界應當是沒有這般特殊的，我覺得它極配你的風姿，也是有緣，便將它贈予你吧。」
紅豆這番話說得算是嚴絲合縫，一來夸了尚荷，二來告知她此物獨一無二。
尚荷姑姑喜不自禁，一邊加以推搡一邊笑道︰「哪里敢承仙家這麼大的情，不好不好。」
紅豆硬是將玉釵塞到了尚荷姑姑手上，「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什，還望尚荷姑姑不要嫌棄。」紅豆說的也是大實話，這東西是她在妖界的小商販那處淘來的，沒怎麼看樣式，只是隨手劃了一把，就都揣走了，且這仙界定然是沒有一樣的貨色。
尚荷姑姑最終還是將玉釵稀罕的收在袖中，親切地拉著紅豆坐下，「昨日也是匆忙，還未來得及問仙家的名字。」
「也是我的疏忽了，竟然名號都未通報，我名為紅豆。」紅豆滿臉標志性的假笑。
「紅姐姐，」尚荷姑姑很是高興，特意從箱子里面翻找出了一些花果茶，一看就是壓箱底的好貨，熱水一燙，香甜的味道飄滿了一屋子，「倘若你有什麼需要，盡管跟妹妹提。」
一支廉價的玉釵就能姐妹相稱，紅豆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關系有什麼好處，這是第一次她覺得很方便，因為她要利用眼前的這個女子。
「我上次來仙界，也是幾千年前了。此次接了這樣一個差事，一路顛簸，總算也是到了仙界。」紅豆嘆了一口，顯得十分的疲憊，又帶著一絲不情願。
「倒不知紅姐姐接了個怎樣的苦差事。」尚荷姑姑低頭倒著花果茶，也不看紅豆。但是紅豆知道她現在可是等著套自己的話，這個尚荷也不傻，想要讓她推心置月復，還確實需要一點小手段。
「仙界同妖界的事情，你也應當有耳聞的。」紅豆壓低聲音，悄聲說道︰「極南天那便也要知道一下事態的進展，所以這不是讓我跑了一趟妖界，這又輾轉來了仙界……」
紅豆說的欲語還休，包含了許多私密一般，那尚荷姑姑听得也有滋有味，「這上界的事兒，我們也插不得手。紅姐姐，來，喝茶。」
「可不是，」紅豆接過泛著花果香氣的茶，細細嘗了一口，甜甜的。
「听聞極南天是個好地方，尚荷還未曾去過，」尚荷趁著紅豆飲茶的時候，又幽幽開口。
紅豆心中暗想，想問我極南天的事，那你真是想錯了，那處我可是比誰都熟悉。「如今是還好，只是若說幾千年前，可不如尚荷姑姑想得那般好了。」
「哦？我也只是听說，傳聞極南天是一處天界之中的仙境，怕是比仙界好了不知多少。」
「我是當尚荷姑姑是姐妹，此話你千萬不要同外人說，」紅豆神神秘秘地對尚荷眨了眨眼，「極南天從前可是個冰天雪地的地方。」
自打極南天遷到下界，想必也不是什麼神秘的地方了，所以這些也算不得是什麼秘密，紅豆自然樂得拿出來跟尚荷分享一下，以表明她確實是極南天中的仙家。
尚荷點了點頭，其實她之前也有過些許耳聞，看來這個紅豆卻是沒有騙她，「原來是這樣，尚荷還想著是不是此生有幸能去一次極南天。」
「不是我小氣，只是這極南天外人可是絲毫不得靠近的，就算是仙界中的上仙也是難得一見，」紅豆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仙界才是一處好地方，比起極南天快活許多。」
尚荷听聞紅豆一說，心中也是有些寬慰還有些自得，「哪里，紅姐姐說笑了。」
紅豆看氣氛炒的已經不錯了，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其實本來我此次來，還想要看一看以前的舊友，也不知道能不能得見。」
「不知道紅姐姐的舊友是哪一位仙家啊？」尚荷風淡雲輕地問了一句，看似隨口，可是眼中關切的神色騙不過紅豆的眼楮。
「赤練仙子，」紅豆偷偷瞄了看了尚荷一眼，只見尚荷手中杯盞一抖，紅豆嘴邊揚起一抹笑意，「我上次見她，還是幾千年前的事情，那時她忙著大婚……唉。」
「原來是赤練仙子。」尚荷穩了穩，將手中杯盞放下，「紅姐姐是何時認識她的？」
「說來那便是更久前了，是她還未離開仙界的時候。後來她回來說是要大婚，我還替她高興了許久，可最後誰知……」紅豆心中暗笑，尚荷可是問不住她的，她對赤練仙子的了解大都是一手消息，甚至有一些是尚荷也不曾知道的。
「是這樣……」尚荷似乎是心中放下了一些防備，接著話頭說道︰「說來我也與赤練仙子有些緣分，她是我本家氏族里出類拔萃的仙家，只是可惜為情所困，如今落得這般的田地。」
紅豆緊張兮兮地湊過去，「怎麼？她過得不好嗎，此次來我還十分惦念她。」
尚荷姑姑搖了搖頭，「其實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甚清楚，都是些傳聞。」
紅豆心中暗自焦急，傳聞也行啊，我此行便是奔著這事兒來的。
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不是那麼迫切的樣子，「我這些年多在極南天，尚荷姑姑也知道，那里基本進不得什麼消息，我對她也是十分掛念。」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紅豆不相信兩個八卦的女人坐在一起談論另一個不幸的女人，這麼刺激的事情，尚荷會沒有興趣。
果不其然，尚荷也悄聲說道︰「她算是本家之中出類拔萃的仙家，可是沒想到全都毀在情上了，非但沒有給青華大帝爭臉，現在反倒是有些抹黑的意思。」
紅豆點點頭，想當初她一個救世上神，現在說不定怎麼被仙界的眾仙們唾罵，如今想來她和這個赤練仙子還算是有些同病相憐。
「原本以為紫微真君化妖之後，這事兒也算完了，可沒想到……」尚荷頓了頓，又向著窗外看了看，似是極怕被人听到一般，「听說她還與玉帝有染。」
紅豆在座子下方的手一下攥得緊緊的，玉帝！倘若不是因為玉帝迫極月至此，她又何苦被困在天界山巔三千余年。這赤練仙子暗中同玉帝勾結，究竟是為了哪般。
「此事又是從何說起呢？」紅豆調整了兩下呼吸，可是說話的聲音仍舊有些尖利。
尚荷姑姑將茶盞倒滿，此刻的花果茶被泡的色澤亮麗了許多，遠遠看過去就像一杯毒，「听聞紫微真君那件事情過去之後，赤練仙子一度與玉帝走得極近，好多次夜入玉帝的寢宮，而平日里則像銷聲匿跡了一般。後來還听聞她搬離了赤練宮，玉帝替她尋覓了一處秘密的住處，這些自然都是一些謠傳，事實究竟是怎樣，我等也不好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