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還在涼亭之中沉思,忽然身邊的引渡站起了身。
順著他張望的方向,紅豆看見仙界被一層薄薄的護罩所包裹。「這是什麼?」
「仙界出事了,」紅豆沒看過引渡面色如此凝重,「這是防衛的琉璃罩,各路神仙只能進不能出,這麼大的陣仗,仙界已經好多年不曾擺過了。」
「只能進,不能出。」紅豆低聲呢喃著,突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看來是他們要抓什麼闖入者。」引渡看著紅豆發白的面皮,猛然問道︰「你不會還帶了其他誰來吧?」
紅豆皺眉看他,「他,你也認識的。前世是極月的徒弟妄秋,後來輪回轉世,卻做了我的徒弟,這一世叫做有裊。媲」
「你怎麼把他獨自留下了?」
「他剛修得仙骨,受不住這般乘奔御風。」紅豆又想了想,「不該是他啊,就算是被發現什麼不對,他也是一身的仙骨,仙界不能將他如何。」
引渡看了紅豆一眼,補充道︰「只要他不亂跑……」
紅豆恍然想起臨走時同他說的話,難道他獨自去了玉帝的寢殿,「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這樣我實在不放心。」
引渡一把將他拉住,「你瘋了?,現在仙界已經開了琉璃罩,你這麼進去了,倘若他沒有事,到時候被抓的可就是你了。你這一身仙不仙,妖不妖的氣息,騙騙尋常上仙還能魚目混珠,真到了玉帝跟前,還不露出馬腳嗎!」
「師父!我賭不起,」紅豆甩開他的手,眼中的焦急絲毫不遮掩,「萬一真的是他,倘若我不去,他便要死在仙界了。」
「上一世他欺師滅祖,這一世若是有這樣的下場也是輪回因果,你怎麼就這樣冥頑不靈呢!」引渡看著她那執著的樣子,心中就提她憂心。
「上一世是上一世,上一世他是死是活,他是好是壞都已經煙消雲散,」紅豆雙目堅定地看著引渡,這是她第一次敢于頂撞他,「可是這一世他是我的徒弟!我不管他之前做了什麼錯事,如今他有心悔改,想要將功補過,我就要為他創造這個機會,只要我在,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引渡看著紅豆,他其實明明知道她說的這些都是歪理,可偏偏找不出一句反駁她,「行事千萬小心,我可不想下次再看見你時,你又換了一副肉身。」
知道他這是默許,紅豆一笑,「這副身子我還沒用夠呢,不著急換下一副。」
「對了。」見她匆忙要走,引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幽冥鬼界有一塊三生石,此事我本是千年前便想要同你說,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日後你若是得了空,記得要去看一看。」
紅豆一愣,「那三生石有何玄機?」
「因為我本是三生石的元神,可以感知到同類的元神。由此才推斷你乃是三生石,可是卻不確定,他朝你去幽冥鬼界,親自見上一見,若是也有了感知,那你便定是三生石無疑了。」引渡十分鄭重地跟紅豆講,眼神之中便能看出,此事在他心中是非同一般的重要。
「感知?」紅豆有些迷惑,「感知什麼?」
「或許是天機,或許……」引渡沒有繼續說下去,「一切只看你的造化了。」
紅豆點了點頭,「此事我記下了,師父,就此別過,也不知下次再相見是何時了,你多保重啊。」
看著她微微濕了眼眶,引渡擺了擺手,「我可是有金身的聖佛,不死不滅,還有什麼可保重的,倒是你記得留著命,活著回來看我。」
紅豆一笑,「一言為定。」
看著紅豆化作芒光一點,引渡誦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手中佛珠轉動,吶吶自語,「我去會一會菩薩,看看能不能保佑一下她。唉,上輩子是個傻姑娘,這輩子是個 姑娘……阿彌陀佛。」
紅豆連一絲時間都不敢耽擱,心中滿滿揣得都是擔憂,「有裊,你可千萬不準出事啊,師父馬上就到!」
回到明月閣,看著那空空如也的閣樓紅豆的心便涼了一半。
會不會是被尚荷姑姑給請去,紅豆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去了華光門。
一推開尚荷的房門,尚荷便急切地迎了上來,「紅姐姐,你可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紅豆剛一踏入屋內,便感覺到了多股仙氣。
尚荷嘴角露出詭異的一笑,大聲喝道︰「還不動手!」
那多道仙氣一擁而上,紅豆早就感知到卻也並未抵抗,她正愁不知去哪里尋有裊,這幫蠢貨剛好可以送她一程,免了她自己找彎路。
看著被制伏的紅豆,尚荷走到她近前,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就憑你還讓我叫你紅姐姐,你那個刺客同黨已經被玉帝抓了起來,這就送你們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紅豆微微笑了笑,這便是仙界廉價的姐妹之情,可以因為一支玉釵結為金蘭,也能因為東窗事發而一刀兩斷。
尚荷忙不迭地向天將邀功,「他們打從來的第一日,我便派了宮娥去極南天查他們的底細,知道他們可能有蹊蹺,我便將他們困在了明月閣。」
「早在之前,那男的便被我們的天兵在赤練宮外打傷,沒想到他還自己送上門,敢去玉帝的寢殿,真是自投羅網。」那天將也一句一句的跟尚荷說著。
紅豆心中怔忪,原來那日他不是未休息好,是受了傷,怪不得會在玉帝的寢殿被擒,那玉帝雖然沒什麼本身,可是陰險狡詐也足矣防身了。紅豆只怪自己當時忽略了有裊那沖動的性格,現在只盼著這些天兵天將動作快一些,好讓她看見有裊是不是沒事。
那尚荷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天將聊得開心,「此次擒拿刺客有功,小仙也算是幫了些忙,到時候可要替我美言幾句。」
「尚荷姑姑的大名,玉帝早有耳聞,想必賞賜不會少的。」
「那便有勞……」尚荷姑姑笑的溫柔的近乎諂媚,那神情如同那日在屋中,她給紅豆倒茶時的表情。
尚荷話還沒說完,紅豆便厲聲打斷,「哎,你們!還壓不壓送我了,再不走我可反抗了。」說罷作勢扭動了手腕,那原先綁在紅豆身上的捆仙索便松了松。
天將見狀忙吆喝道︰「你們還等什麼,再給她套上啊。即刻啟程,不可耽擱!」
紅豆走過尚荷姑姑身邊的時候對她友好的一笑,「謝謝你。」
尚荷反倒傻愣愣地看著紅豆被押走,「有病吧?」
雖然說仙界的「情」字比紙還薄,但是紅豆不是忘恩負義之徒,她還是利用了尚荷達到了她許多的目的。
比如了解赤練仙子的傳聞,比如如今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有裊,再比如尚荷派去極南天的宮娥,假如紅豆沒有猜錯,以南海仙翁的性子,他會親自來看上一看。
到時候若是她還未月兌困,南海仙翁這個救兵來得就剛剛好。
紅豆被推搡著帶上了車,不得不說,仙界對待囚犯還是比較寬厚的。同之前在魔界的被囚經歷相比,她現在舒服許多了,不但有軟椅馬車坐,能一路欣賞沿途的好風光。對此她還是十分滿足的。
在旁邊看守她的天兵心中也有些不解,他們從來沒有押解過如此開心的囚犯,似是見不得囚犯如此開心,有一個天兵對著紅豆惡言道︰「對,好好看看外面的景致,怕是到時候進了牢里,你就再也看不見了!」
听得有人落井下石,有一些也按耐不住,開始群起而攻之,「就是,你那相好的在牢里等著你呢。」
天兵一言一語的談論著,知道有裊沒事,紅豆也將心放寬下來。
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紅豆心中一邊想著,這大概是玉帝此生之中,做得最蠢的兩件事。第一,養了一群酒囊飯袋,三千年前就是這樣,到了如今一點長進都沒有;第二,便是玉帝又一次抓了她,還有對她重要的人。
現在又有了時間,紅豆可以繼續思考沒有思考完的事情。
赤練仙子在從前是與玉帝走得不近的,但是自從拿了極月的鳳凰心之後,又與玉帝勾結在了一處
思來想去紅豆都覺得這中間一定是落下了至關重要的一環,缺了這個線索,真相就像被重重紗帳擋住,雖然能瞥見輪廓,卻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