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麒麟噴著冰霜,惡狠狠地瞪著五彩。
「起床氣這麼大,」五彩揉了揉胸口,剛才被它這麼一撞,三魂七魄都要飛了出去。「小心日後討不到媳婦。」
那洪荒麒麟獸似是听懂了她的話,前蹄點地,再一次向她沖了過來。
單憑剛剛那一下,五彩就已經被撞散了全身的力氣,如今躲無可躲,她便索性閉了眼。
想象之中的痛意卻遲遲沒有到來,再張開眼楮,卻見那美婦人一身潔白紗衣,沒有了剛才的妖媚,反倒是多添了一抹端莊,她笑盈盈地看著五彩,「見過救世上神。」
「你是?」五彩又踫了踫胸口,剛才被洪荒麒麟獸撞到的痛意已經消失,她才恍然大悟,剛才吸入體內的並不是什麼散去神力的藥粉,而是進入這女子幻境的藥粉媲。
「在下是看守隱龍池的白玉姑姑,」白玉姑姑一只手垂下,腿邊就多了一只冰麒麟,仔細一瞧便是剛才那只洪荒麒麟獸,只是小了許多,「還真的叫你說對了,這是我養的洪荒麒麟獸,不過它沒有父母,我見它可憐便收養了過來。」
白玉姑姑另一只手垂下,身邊又多了一只長毛獸,「剛剛與你親熱的是這只長毛獸,你且不必驚慌。」
那長毛獸湊到五彩身邊,親昵地蹭著她的腿。
白玉姑姑掩唇一笑,「看來它是真的很喜歡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看著蹭著她腳背的長毛獸,五彩回想起剛才的那個大漢,果然是幾分神似。
白玉姑姑但笑不語,手掌攤平在五彩眼前,一柄晶瑩剔透的短劍出現在她的手掌上,正是彩翼。
彩翼沒有劍柄,通體剔透,其中蘊藏著斑斕的光芒,薄如羽翼,只有手臂一般長短粗細,五彩拿在手上,仿若羽毛,輕薄而又易握。
五彩痴痴地看著彩翼,「七彩絢爛,輕薄勝似羽翼,果然是一柄六界難尋的好劍吶。」
白玉姑姑走到她身旁,「這彩翼乃是與上古神劍龍淵成對,當年煉制它們之時,一柔一剛,一銳一鈍,一厚重一輕薄。伏羲大帝親自將這兩柄劍送給尊上,尊上只取用了龍淵,一直將彩翼擱置,萬萬年沒有找到可匹配得上此劍的仙神妖魔。後來因為璧女貪戀此劍的貌美,于是尊上一氣之下將劍棄至隱龍山。我等便在此處看守此劍,以免其落入惡人之手。」
「你們?」五彩眼眸微動,想來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那古樹,那肖青少年郎,你們是一起的?」
「正是。」白玉姑姑微微一笑,「上神此次來將彩翼取走,我等不得不設下重重關卡,上神只有通過了我等的試煉,才能將這柄上古神劍帶走。」
「原來,打從我邁進龍隱山那一刻,你們便都知道了。」
「還請上神諒解,」白玉姑姑走近五彩身邊,「彩翼乃是上古神劍,它主人的品行將決定它的品行,此劍靈力極強,若是被奸邪之人拿走,後果不堪設想,我等也是事出無奈,費勁了周章。上神的品行我等都覺得無可挑剔,如今雙手奉上彩翼,還望上神日後善待于它。」
「我只是將它轉交給天泉,並不曾想要佔為己有。」
白玉姑姑搖了搖頭,「劍靈一世只尋一個主人,此柄寶劍與上神有緣,哪怕上神不要它,只要上神仍存活于世,它便一日不會易主。」
「不管怎樣,這柄寶劍我都會歸還給天泉。」五彩拉著白玉姑姑的手,「你們對極南天的忠心天地可鑒,我並不責怪你們,反倒覺得你們是極南天的忠義之士。」
「明日便是舞劍大會,上神此刻動身,興許還趕得及。」白玉姑姑拍了拍五彩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她,「說句實在話,這幾日相處下來,我倒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你,若是他朝你做了極南天的女主,我們必當去慶賀。」
五彩的臉帶著紅霞,「只是來取一柄劍,怎的又說到什麼極南天,什麼女主了。日頭已經偏西,我此刻就動身,你們多加保重,他日我再回來探望你們。」
自打五彩走後,一連七、八日天泉再也沒有看見過她。
這些天,他幾乎日日都會去看有裊,一般的開場白便是,「你師父沒來看你?」
「沒有。」
听到有裊給的否定答案之後,天泉轉身便走。
有裊倒也每日樂得與天泉玩這種每日一問的游戲,日日都巴望著多看他兩眼,瞧瞧這位戰龍金神的風姿。
雖然他們是各懷心事,可是有一件事情倒是撞在了一處。
天泉每每看見有人給有裊端藥時,便會叮囑道︰「近日來,極南天藥材短缺,以後每副藥之中劑量減半。」
有裊看見有人端藥給他時,便會按住頭說道︰「先放在那,我一會兒便喝。」待到那人走後,便將湯藥倒在窗邊的植物之中,搞得那株植物越發茂盛。
說白了兩人都不希望有裊的病早日康復,一個是巴望著能多看天泉幾眼,一個是巴望著多看五彩幾眼……
舞劍大會當日。
天泉靠在椅背之上,雙目直直地望著場中舞動的劍花,可是心中卻不知游走到哪里去了。
「尊上。」南海仙翁的聲音自打身後響起,天泉才回了神。
「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自打五彩不知所蹤,天泉便派了南海仙翁去尋,可哪知這一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他總算是回來復命了。
「找見了,」南海仙翁樂呵呵地對天泉說道︰「上神去了龍隱池。」
「龍隱池?」天泉有些疑惑,「她去哪兒干嘛?」
南海仙翁搖了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上神去做什麼了,不過屬下知道,今日她便回來。」
「她回來了,人在何處?」天泉轉回身,看著南海仙翁堆滿笑意的臉,才察覺自己有些莽撞,輕咳了一聲,「邀她來看舞劍大會,這也算是極南天難得一見的盛會。」
突然場上一道彩光迸發而出,天泉回眸望去,只一眼便眯起了眼眸,「彩翼……」
五彩一身淺藍色八重紗仙裙罩身,腰間系著一條艷紅色的飄帶,隨風翻飛。三千墨色青絲在頭頂高高盤成一個美人髻,一顆斗大的珍珠插在發間,臉上能看出略施了粉黛,嬌艷欲滴的紅唇引人浮想。
她手中握著的彩翼折射出萬道天光,閃耀著七彩琉璃的光華。
天泉看著她有些發呆,五彩卻在場中對著天泉微微一笑,「今日舞劍大會,我借花獻佛,將金神的彩翼奉還。」
天泉輕輕勾起唇角,縱身一躍已經在五彩的近前,右手攤開再握住之時,龍淵已經在他手中,「許多年未曾練過劍式了,不知道你的九天劍法忘沒忘?」
九天劍法乃是天界入門時學的劍法,乃是根基之中的根基,都是些砍、挑、劈、轉、抹的招式,五彩覺得他這是存心挪揄,笑道︰「不如必上一比?」
「甚好。」
龍淵與彩翼相踫,便如同天雷勾起地火,一晶瑩剔透,一厚重硬頓,可是卻相互交融,未見任何的相斥。
一式一出,龍淵與彩翼叮當作響,不似其他兵刃一般刺耳,反倒如同九天仙樂,清脆好听。
雖然是最為基礎的劍招,可是卻被天泉用的爐火純青,一挑一抹之間都是無盡的風采,縱然五彩就在他的身旁,可是卻也難免被他專注的模樣吸引去了目光。
每每交手之時,天泉都輕描淡寫的落下龍淵,絲毫不帶戾氣。
這不像一場舞劍的比試,反倒像一只玄龍,一道彩光翻飛在場上,似舞姿一般華美,卻又帶著劍式的凌厲。
最後一個轉身,五彩將彩翼輕輕撞上龍淵,但較之龍淵來說,彩翼還是一柄新劍,似是不滿被挑釁,龍淵竟將彩翼連帶著五彩彈了出去。
天泉近在五彩咫尺,長臂一覽,五彩便歪在了天泉懷中。
台下的民眾自然是看不到這般細節,只當是他二人的最後謝幕,大聲喝彩的、鼓掌叫好的、各路聲音不絕于耳。
「這彩翼配你,再合適不過了。」天泉低頭在五彩的耳畔輕聲說道。
五彩從天泉懷中鑽了出來,雙手奉上,「這是要還給你的。」
「你還的劍我收下了,」天泉認真地看了五彩一眼,「然後再將這柄彩翼送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