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一路御風而行,不日便趕到了妖界。
看著臨淵如此防備森嚴,她覺得閻王說的話恐怕是真的。兩個妖差看見她手中的長戟一橫,「誰,膽敢擅闖臨淵妖界!」
五彩這時候才有些後悔,早知應該把玄英給她的那塊白玉牌牌放在身上。
若是硬闖,怕會在妖界掀起軒然大波,若是不硬闖,也不能就這麼讓這幾個妖兵攔在了門外。
「你們這一隊的將領是誰?」五彩對著其中一個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妖兵問道。
「相國大人。媲」
「你傻啊,能隨便告訴她嗎!」
五彩點了點頭,隨手一拽,那個呆傻的妖兵便受制在她手下,用手掐住他的哽嗓咽喉,對著另一個妖兵說道︰「去告訴你們的相國,就說五彩上神前來拜會。」
「上、上神?」那妖兵嚇得倒退幾步,便對旁邊的妖差喊道︰「還不快去找相國大人,天界來了個上神。」
「我還以為是誰,」不多時,霜辰仍是那件黑色大氅,施施然地信步而來,「原來真的是你。」
「怎麼,不是我,難道還有誰會假借五彩上神的名號?」五彩推開手中的妖兵,其他妖兵剛想要往前沖,就被霜辰一個手勢制止。
「這是天界的貴客,還不退下。」
看見妖兵們都畢恭畢敬地站好,五彩走到霜辰的身邊,用他們倆才能听到的聲音說︰「每次這個時候,我都覺得上神的名號很響亮。」
「你這點出息……」
到了大廳,霜辰屏退左右,剛剛落座,五彩便著急地問道︰「妖界與仙界開戰了?」
「原來你是為了戰事而來,」霜辰透過大氅低低的帽子,瞟了五彩一眼,「我還以為鳳凰心有了下落。」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五彩臉上帶著一絲得意,「鳳凰心若是沒有下落,我哪有臉回妖界。」
霜辰還沒坐穩,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五彩忙安撫他坐下,「不過你先得同我說說戰事,鳳凰心一事,一會兒我同你說不遲。」
霜辰嘆了口氣,「此次戰事,有一半是因為鳳凰心而起。」
「那另一半呢?」
「你。」霜辰幽怨地看著她,有些埋怨。
「我?和我有啥什麼關系。」五彩喝茶喝到一半,險些噴了出來。
「紅顏禍水唄,」霜辰白了她一眼,「可是你這種不是紅顏的,為什麼還會成為禍水呢。」
「你好好說,我哪里不是紅顏了。」五彩義正言辭地說完,突然覺得哪里不對,「不對,我哪里是禍水了?」
「仙界傳來了消息,說你去尋鳳凰心被擒,少主便亂了陣腳,帶著一隊兵馬自行沖去前線了,主上哪能讓他孤軍奮戰,次日也帶著剩余部族前往了平羅源。」霜辰眼中有難掩的擔憂。
「這明顯就是引君入甕啊,」五彩放下手中的茶盞,「他們怎麼會笨到上當呢。」
霜辰白了她一眼,「因為他們賭不起,萬一真的是你失手被擒,怎麼辦?」
五彩微微一愣,突然想到那時仙界突然打開了琉璃罩,她擔心有裊的心情。果然是同道中人,很多地方他們還是很相似的。
「他們什麼時候出發的?」
「約有七日。」
想來此時他們應該已經抵達了平羅源,「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霜辰的長指撫上下巴來回婆娑,「他們兩個到了平羅源,看不見你和鳳凰心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此時我倒是害怕會不會有奇兵突襲我妖界,于是我便留下坐鎮了。」
五彩點了點頭,「還好留下的是你。」
「鳳凰心你拿到了?」
「沒有,」看著霜辰那失望和略帶鄙夷的眼神,五彩忙解釋道︰「鳳凰心根本就不在仙界,當年確實是妄秋拿走了鳳凰心,可是後來卻被赤煉仙子奪走了。」
「赤煉仙子?又關她什麼事。」霜辰眉頭微微擰起。
「赤煉仙子被魔尊利用,且魔尊還與玉帝勾結,意圖一統六界。當年仙界的誅殺上仙一事,也都是他們謀劃而起。你的顧慮也沒有錯,我懷疑魔界正在伺機偷襲妖界。」
霜辰腦中稍作思考,將前後因果串聯起來,「所以說,現在鳳凰心在魔界?」
「正是,」五彩點了點頭,「先前我也去了一次魔界,可惜失手被擒。你猜我遇到了誰?」
「你遇到了她?」霜辰的臉上只有提到鳳凰心和有花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關切的表情。
「是,我遇到了她帶著有瑜。」
「原來她已經回了魔界。」霜辰臉色有些黯然,「她同你說了什麼?」
「她問你過得好不好。」看見這對苦命鴛鴦,五彩心中也是帶著憐惜,「還說,只要你願意帶她離開,她豁出性命也願同你遠走高飛。」
「她當真這麼說?」霜辰墨色的雙眸燃起了跳動的火苗。
「絕無半句虛言。」五彩目光堅定,想著有花那時的表情,她相信有花絕對不會辜負霜辰。
「如今兩界戰事一起,還連帶著魔界蠢蠢欲動,我如何能帶她走?」思及時局,霜辰憤恨地一甩袖子。
「我還有一件事情同你講,」五彩心中打定主意,便靠這最後一搏吧,「有花在魔界的地位非同一般,乃是魔界的右使,與你在妖界不相上下。」
「你什麼意思?」霜辰眯起眼看著五彩,他覺得她說出此事定是有原因的。
「我猜,有花可能會知道鳳凰心的下落。倘若你讓她盜出鳳凰心,再帶她離開魔界,豈不是兩全其美?」
雖說有些冒險,可是如今這確實是最好的法子,霜辰點了點頭,「只要我們有了鳳凰心,非但可以幫助主上恢復舊患,說不定還能說服玄英撤兵先回妖界。」
五彩放下手中的茶盞,定眸看著他,「所以,此事都看你了,相國大人。」
霜辰微微斂眸,沉寂了片刻,再張開眼時是難改的堅定,「好。」
「需要我與你同去嗎?」見此事已定,五彩心中也算放下一半。
霜辰搖了搖頭,「我即刻修書一封,讓她帶著鳳凰心來臨淵。三日後,你與我同去接她便可。」
五彩在旁邊有些驚訝的看著霜辰,他究竟是哪來的自信,三日就能解決三千年都沒辦成的事,不過只要此行順利,那麼她總算是還清了欠極月君的情債。
是夜,有花已經要上床休息了,卻突然覺得頭疼的厲害,支著頭她無意之中發現,銅鏡里頭上的玉釵發出灼灼光華。
這是他留下的赤紅玉釵,那時他隨手插進她的發間,輕聲耳語說道︰「這是你與我的定情信物,他朝我要將它取回之時,便是我來迎娶你過門之日。」
何以今日突然灼灼的燒了起來,有花將赤紅玉釵從頭上拿了下來,哪知它卻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兀自飛到一張紙上,一筆一筆地寫了起來。
赤紅玉釵燒的滾燙,上面似是有鮮血滴下,一筆一劃。寫完那幾句話,玉釵已經融化的差不多,最後一筆落款,赤紅玉柴消融殆盡。
有花拿起紙,心中狂跳不止。
花花,三日後臨淵,你與鳳凰心,我都要帶走,一個都不能少,不見卿,必不休。霜辰筆。
原來他的名字叫做霜辰,先前曾問過他,可是他只笑笑說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
那時她心里便懂,有狐是一個代號,代表了他在五芒山可以肆無忌憚的與她來往。而他的另一個名字,又是另一個代號,那個他只準為了妖界鞠躬盡瘁,不準與她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如今,他終于告訴了她這個名字。
是不是她可以理解成,在那個霜辰的世界之中,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旁,而不是只藏在他的心里。
低頭看了看紙上鮮紅的三個字︰鳳凰心。是利用嗎?
有花唇邊揚起了一抹無畏的笑意,縱使是利用又如何,她等這一句帶她走,已經等了千年,如今哪怕是因為鳳凰心,她才有了利用的價值,那麼她也絕不後悔。
指尖一點,將那一頁紙燃盡,若是為了他,背叛她所擁有的一切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