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看著天泉伸來的手有一些怔忪,曾經有那麼一個剎那,她想拋下所有同他一起離去,她知道只要牽起了那只手,她便得到了這世上強大的護佑,沒有誰能奈何得了她。可是能敵過千軍萬馬,她卻敵不過自己的心丫。
「天泉,」五彩的眉毛堆聚成傷心的形狀,「我真的,回不去了。」
「只要你想,不管誰敢阻攔,我都能將你帶回去。」天泉又向她走近了一步。
五彩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拒絕他還是再拒絕心中的念想,「你還不懂嗎,是我不想同你回去!」
天泉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之中,他不知道應該繼續向前,還是就此離開。他不懂,為什麼等在她身邊這樣久,到最後卻只能換來一句,他們再也回不去了。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錯,讓這一份良緣變成了錯愛。
「師父!」半空之中響起一聲鶴唳,通體雪白的靈鶴幻化成人形,一身青衣站在天泉的身旁,「你怎麼了師父?」
五彩無意間又皺了皺眉,怎地他也來的這樣快。
有裊剛要向前,身形欲動未動,遠處一陣青煙也緊隨而來,霜辰仍是一身玄色大氅,伸手攔住了向前的有裊,他抬頭望著五彩,聲音之中帶著隱隱的怒氣,「若是你成了魔,那極月要那顆鳳凰心,還有何用?」
看著他們投來的灼灼目光,五彩第一次覺得無言以對,他們是她教出來的徒弟,可是如今卻以指責的眼神看著她。
五彩定了定心神,「你們來得剛好,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一些真相了。」用余光掃了一眼魔尊,她幾步退到他身後。
魔尊看著玉帝微微見禮,「玉帝,別來無恙啊?媲」
玉帝哪承想魔尊竟然來了這樣一手,忙甩袖而道,「你與朕素未平生,哪里來的別來無恙一說。」
魔尊沒有理會玉帝的刻意回避,嬉笑著道︰「玉帝真是貴人多忘事,若是記不起來,不如我來提醒一下你。三千七百年前,我與你商議共圖六界之時,我們不是曾經在紫芒偏殿見過一次嗎?」
玉帝狠狠地看了一眼五彩,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樣的方法,竟然能說服魔尊將他們之間的舊事和盤托出,如今當著眾人,他也只能裝傻充愣到底了,「休要信口胡言,朕何時與你在紫芒殿共圖過六界!」
「玉帝果然是忘記了,不過希望此物能讓你稍微想起一些端倪。」魔尊微微一抖手,一顆晶瑩剔透的白玉從袖中露出,白玉被雕刻成老虎的模樣,精雕細琢栩栩如生,再將這塊白玉石高高舉起,對著日光折射出幾個光亮大字︰御賜之物。
此白玉石並非一般的信物,乃是可以行走仙界各個宮殿的通行令牌,天兵天將之中嘩然四起,有些見過此物的兵將喊道︰「白玉虎符!」
魔尊接著他的話,接著說道︰「正是。想當年得以出入各個宮殿,也多虧了玉帝御賜了這小小的虎符。」
此時倒是武德星君站了出來,「你們休要被他三言兩語所欺騙,區區一枚不辨真偽的虎符就能誣陷玉帝嗎,魔尊你想得可真是單純啊!」
魔尊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正是啊,此等小小物什怎能證明得了什麼呢。不過玉帝,我要提醒你一句,當年你我共謀誅殺上仙,並且嫁禍極月之時,可是字字句句都有契約為證啊。」
魔尊再一抖手,一張羊皮紙浮現在他手中。他向天空一拋,這頁紙不斷變大,直到所有的字都清晰的映在在場所有天兵天將的眼中。
不知哪里傳來的喊聲,雖然聲音不大,卻是字字讓大家听得清楚。
「這……真的是玉帝的字跡啊。」
「還有玉帝的玉璽!」
「難道這真的是他們的陰謀?」
魔尊微微一笑,看著玉帝面色已經泛白,「我助你誅殺上仙嫁禍極月,雖說沒有取到他的性命,卻是也是作為補償,將他的鳳凰心拿走了。這契約之上,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完。如今你還欠我興兵妖界一事並未完成,今日我便是來取這成果的。來,開打吧。」
天兵天將均是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齊齊落在了玉帝的身上。
此時的玉帝已經滿頭大汗,面對著聲聲的質疑,他只能故作鎮定,「此事均是魔界捏造出來,絕非事實!」
縱然玉帝費勁了唇舌,可是此時的解釋全然蒼白無力。
五彩身形一動,飄到了玉帝的近前,「我听聞,古有天譴一說,上可裁制昏君,下可誅殺佞臣。如今不如試上一試,玉帝與極月都在,你們便各自立誓,若是所言有假,必遭天火五雷轟頂!你敢是不敢?」
玉帝一愣,「我為何要立如此之誓?」
「你不敢?」五彩勾唇一笑,對著天兵天將喊道︰「你們的玉帝承認了,他不敢立誓。」
一身鬧哄哄的喧囂過後,突然有一個聲音喊道︰「既然是他們說的是假的,玉帝為何不敢立誓。」
「就是!說給他們听,讓他們心服口服!」
「請玉帝立誓!」
「立誓!立誓!立誓!」三軍在五彩的鼓動之下,讓玉帝騎虎難下。
玉帝擦了擦頭上的汗,雖說他听說過天譴,可是卻從來未見過其應驗。只是說上一說,應當也不妨事,若是真這樣僵持下去,怕是會亂了軍心。想好之後,玉帝向前幾步,朗聲道︰「朕在此立誓,所言之事,毫無虛假,若有半句假話,甘願遭天火五雷轟頂之刑……」
話音剛剛落地,突然天空之中烏雲密布,剛剛還是萬里無雲的晴天,頓時雷電交加。玉帝呆呆地看著天空,莫非真有天譴一說?
一道天火直直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玉帝身上。
玉帝身上的錦衣玉袍也被天火燒焦,幾處傷口深可見骨,他慌張地四處張望,怎麼會有來的如此快的天火之刑,突然目光定在五彩的手上,只見她指尖微微一動,又一道天火直奔他而來。
受過第二道天火之後,玉帝已經無力再支撐著身體,雙膝跪地,眼楮卻直勾勾地看著五彩,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原來……是你。」
看到玉帝連受兩道天火,原本圍在他身旁的天兵天將四散而開。
五彩幾步走到他的近前,「你說對了,我便是你的天譴。」
黑色身影一動,只留下跪地的玉帝一個,其余三道天火齊齊而下,待到天火勾起的硝煙散盡,再看玉帝,已經是分辨不清的一具焦尸。
五彩靜靜地看著極月,一如極月看著她一般。她唇形微動,卻是極月瞳孔突然放大,張口欲說些什麼,卻見她的眼神已經轉開。
看著仙界亂作一團,回想著剛才五彩與他說的話,「我欠你一個登頂靈霄寶殿的機會,如今,還給你。」
極月苦苦一笑,早先第一道天火飛奔而下的時候,他便已經看出了端倪,只是未曾想到,她竟然是為了這個原因,不惜動了殺孽,誅殺了堂堂玉帝。
玄英不知個中緣由,看見仙界如散沙一盤,扭頭對著妖兵們高聲喝道︰「隨我一同殲滅仙界!」
天兵天將听到妖界進軍的消息開始四散潰逃,突然一道白色光芒閃于天界。
極月一襲白衣浮于空中,「六界生靈,各司其職,仙妖縱然不同族類,卻也不該互相廝殺。上蒼有好生之德,此次真相大白,為仙界除去一害,只願日後你們能夠悉心修行,不要再貪圖不屬于自己的名與利。」隨後他轉身對著玄英道,「即刻命妖界大軍返回妖界,不得有誤!」
玄英咬了咬下唇,見極月已經如此發話,不敢再有異議,轉身間便隱退了身形。
妖兵見首領已經先行離開,自然也是緊隨其後,原本浩浩蕩蕩的隊伍轉瞬之間也消失了蹤跡。
極月緩緩自空中落下,對著天兵天將道,「如此一來,你們便也回去吧。」
不知誰突然在軍中喊道︰「既然我們得知紫微真君乃是受了冤屈,此時仙界群龍無首,懇請紫微真君與我等同回仙界,一統大局啊!」
「正是,紫微真君今日免得我等被妖界屠戮,乃是有好生之德,我等願尊紫微真君為帝,唯您馬首是瞻!」
規勸之聲四起,極月只好擺了擺手,「我先同你們回仙界整頓,至于後面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