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王宮。
月夜風高,一抹黑影掠過高高的宮牆,輕車熟路地躲過層層侍衛,奔向燈火通明的依莎太後寢宮,停身在宮門外。
年邁的提公公一見一身夜行衣的來人,忙地轉身小跑進內殿︰「太後,魏幕回來了,在宮外候著呢!」
正準備寬衣的依莎太後一听,忙止住貼身宮女婉祿的動作,「提公公,宣魏幕。」這麼晚了,魏幕求見,必是有重大發現了。
魏幕走進宮來,趨身向前行禮,卻被依莎太後止住︰「魏幕不用多禮,是否左賢王他……」
「太後,我探得左賢王有意把女兒嫁與漢朝王室,嫁誰由嬋祿自己決定。」
「你是說左賢王要嫁女兒?」明明听的很清楚,依莎太後卻懷疑自己未听真切,不由追問。
「是」魏幕恭聲而答。
「嬋祿挑了誰?」
「清河剛王劉義。」
「劉義?」
「是,太後,劉義現在是漢皇眼前的紅人。」
「哀家听說劉義對已故蕭王妃情深意重。蕭王妃去後,再不續弦,就連兩年前,漢皇為他賜婚,他都不肯,現在,怎麼會娶她,怕是他們要白費心機了。」
「太後,你有所不知,嬋祿長的有四五分似那已故蕭王妃,尤其是神態眉宇間。」
依莎太後臉色微變,「好一個用心良苦!哀家料的沒錯,半年前左賢王突然稱病不朝多日,確有蹊蹺。」
「半年前左賢王稱病不朝,怕是喬裝去了長安。」魏幕輕聲附和,半年前左賢王稱病多日,他被太後安插進左賢王王府,探听虛實,想盡了辦法也沒有見到左賢王,直到他病好上朝,他才看到他走出屋門。
「要嫁女兒嗎?哈哈……左賢王!」依莎太後霍的站起,收住笑,平日平和的臉上盛滿怒意,「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魏幕,保護好自己。」
「是」魏幕心頭一熱,身形微動,卻沒有停下離去的腳步。
「婉祿,扶哀家起來,我們去外面走走。」
站立殿外,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但依莎太後心中明白,此時此刻任何一絲不經意的漣漪都有可能蕩的整個江山晃動。
「婉祿,左賢王早有反心,現在恐怕快要行動了,如果他與劉義聯姻成功,延兒的江山就要有動蕩了。」
「太後,你不要多慮,也許事情遠不如您想的那麼糟糕。」婉祿看著那平日慈祥平和的臉龐,此時充滿了憂慮,不由得一陣心痛,忙出聲安慰。
「但願是吧!」依莎太後疲憊的應了一聲。勁風吹起,絲絲透骨,她卻恍然未覺,默默地對著遙遠的天際出神。
「太後,外面風大,我們還是回宮吧!」婉祿抖開披風輕輕地披在依莎太後身上。
被拉回了神志,依莎太後舉步向前,「婉祿,我們去和殿走走吧!」
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依莎太後心潮涌動,十八歲入宮,從美姬做起,她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的浮沉,從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得挑起這大宛江山。起身移步到先王蟬封牌位前,伸手細細扶模著牌位,淚珠不由的落下︰「大王,你可知,你殫精竭慮,布局周密,為延兒留下的江山,並不如你意。你千算萬算,卻獨獨沒有算出左賢王的不軌之心,如今我無人可依,如何保地住這大宛江山?延兒才十三歲,大王你告訴我,我們母子該怎麼辦?」依莎太後傷心難抑,抱著牌位哭倒于地。
「太後,夜深了,你別傷了自己身子,讓大王、冰兒擔心!」看著越哭越傷心的太後,婉祿已是淚流滿面,她深怕太後又像從前冷宮中萬念俱灰,不由上前出語輕聲安慰哄勸。
依莎太後听得婉祿提醒,神心一動,她怎麼可以這樣自怨自艾呢?難道還讓冰兒、延兒再擔心一次嗎?再讓冰兒小小年紀為她擔起一切嗎?抹干眼淚,起身放回牌位。
面對著列祖列宗牌位,依莎太後深吸一口氣,自古霸業都是守成難,既然先皇信任得將帝業交到她手上,不管有多難,她都應一肩挑起,不可以退縮;無論今後付出多大代價,她都要保住這萬里江山不易主!盡管她的家人已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婉祿,冰兒在長安怎麼樣了?」依莎太後回眸,眼神期待地望向婉祿。
「回太後,冰玉公主很好,在漢宮一步不多行,一句不多言。」婉祿揪著的心慢慢放下。
「噢」黯淡的臉龐浮上淡淡笑意,轉身步向殿門,「婉祿,扶我回去吧!」
「是,太後」婉祿大步跟上,扶著依莎太後一路走向寢殿。
如今朝中她沒有可信賴之人,王宮之內也只有冰兒可以依靠,與左賢王這一戰勝負難料,她會打的極其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