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瑪走後,何雪冰望向大紅的床幔,憶起初嫁時。更鼓已過三更,正打算掀下蓋頭,卻听到一聲清脆的問候,「見過代王。"
何雪冰慢慢垂下雙手。
「都退下吧!」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沉穩的腳步向她這廂有節奏的移動,腳步逾近何雪冰愈真切地感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仿佛這屋子突然被抽取了空氣。
「取下蓋頭!」出語冰寒,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伸手取下蓋頭,何雪冰緩緩轉動眼眸,迎上那張淡漠儒雅的俊顏,薄唇緊抿,黝黑的深潭雲霧翻卷,心中無奈嘆息,果然,怒了。
面前的臉龐,清靈淡然,清澈的眼眸不含一絲漣漪。胸中的怒氣再也不能壓抑,伸手搶過蓋頭,扔于地上。
「你該明白,本王不會喜歡你,即使你耍盡了手段,嫁進了王府,也不能改變!」,如鷹潭,牢牢鎖住她,滿含著怒,怨還有她看不分明的東西。
「雪冰明白,代王向來大方,也不會介意我這過客冒昧的打擾吧?」一邊取下沉重的鳳冠,一邊溫婉出語。笑容淡淡的看向眼前人。
眼眸復雜的盯視她良久,揮袖起身渡向屋外。本是滿肚怒氣,但不知為什麼,就是不能真正對她做什麼!
笑容上揚擴到眼梢,看來在王府的後半身不會太難過了。
「公主,茶來了」青瑪清脆的叫聲打斷了她的神游。
伸手端過茶碗,「青兒,明天是太後的壽辰,你可準備好了東西?」
「放心吧,好高興,明天我們就要出王府別院了,」青瑪開心的跳起來,「這幾天可把我悶壞了!」
「小丫頭」何雪冰愛憐的輕刮了下小丫鬟挺翹的鼻子,「明天我們就可以出府了。」一說到能出府見太後,她的心情也放松不少,在漢朝也只有她疼她。
「是啊!公主,現在天色還早,不如我們去花園轉轉吧!」
「去花園?」劉義現已回府,萬一……「青兒,我們還是在這院子里轉轉吧!」
「公主,去吧!」青瑪左右搖晃著何雪冰的手臂,一臉期待。
劉義才回府,不可能這麼巧就去了花園,「好吧。」何雪冰無奈妥協,青兒這小丫頭就愛新奇。
青瑪一路拉著何雪冰,又奔又跳,指指點點。
「青兒,小聲點!」何雪冰不由好笑,到底是孩子心性,上一刻還是陰雨綿綿,下一刻就是風和日麗。
「是」青瑪看了看左右,俏皮的向何雪冰一吐舌。
正是早春時節,桃花、玉蘭花開的正艷。桃花嬌女敕粉似霞,玉蘭玲瓏白似雪,人間顏色素顏醉。何雪冰輕輕拽過一枝又一枝,游走在花間愛不釋手。
劉義送秦懷柔去她的聚香院,遠遠地看到何雪冰在花間穿梭,白色的裙衫被風微微掀起,裊裊婷婷,猶如下凡的仙子,輕靈而飄逸。
他不由得放慢腳步,眼光投向那白色蹁躚的身影,有一瞬間怔忡。
秦懷柔感覺到劉義的異樣,不安的出聲柔喚「代王。」
收回眼光,劉義神情淡漠,「有事嗎?」
「啊,沒、沒有。我只是想問問聚香院還遠嗎!」她從不知道劉義在想什麼,相識兩年來,她與他相處,皆是亦步亦趨,小心翼翼。他會听她彈曲,也會與她一起對弈,但從來都是止乎禮,連她的一根手指都不會踫,就拿昨夜說,他新婚夜跑去她那里,只為了听她彈琴,累了就在椅榻上睡去。
兩年前她認識劉義,那時蕭王妃新亡,陳尚書六十大壽,她與翠玉樓的姐妹們被請去助興獻藝。席間,總有一雙眼楮隨著她起舞。循著眼光看去,正是失去佳偶的劉義。冷峻、剛毅又不失儒雅的身姿,在觥籌交錯間,顯得無比冷凝與落寞。盯視著她的一雙眼眸正如暗夜里的星辰,璀璨奪目、深沉悠遠,冰封多年的心,在這一刻崩塌、深陷。
劉義沒有作聲,加快了腳下步伐。秦懷柔只得小跑著跟上。
何雪冰穿梭在花間,正沉醉在花香中,突然被青瑪拉住︰「公主,代王帶著那個女子來了。」
「噢,」微微轉頭,劉義已到眼前,一身乳白衣袍,更襯得他玉樹臨風。身邊的紫衣女子,想必是青兒說的人,冰雪為膚,水墨為眉。果然好眼光,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輕輕俯子︰「見過代王。」
面前的人臉色沉靜,一雙水眸淡然無波,劉義的心中竟升起一絲絲落寞,冷冷的盯視俯下的嬌小身子許久,忽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懷柔,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