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朗星稀,皚皚白雪在月光的映照下益發的晶瑩,幾樹白梅籠著清雪,梅影扶疏,暗香浮動。
趙涵立于窗前,一年前也是雪梅並立,暗香盈袖。那時她的心是籠在幸福里的,滿心滿眼的都是喜悅。
讓她沒想到是,眼前的幸福會轉頭即空。一個女子的橫空出現生生地毀了她的幸福,她怎能不恨她!
一年來的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奪回本屬于她的幸福。
「公主夜深了,歇息吧!」站立身後的婢女小心翼翼的開口。
「去把琴拿來!」
「是」婢女轉身掀簾而去。
坐于琴前,趙涵一遍遍的拂過琴弦。
「小姐的一首《高山流水》已彈得出神入化。」月下一身白衣冷凝似冰之人竟然出聲夸獎,而且語聲溫和。
她訝異回眸,他的唇角竟有笑意。暗香浮動,她的心也在動,她大著膽子開口,「听聞代王是琴中高手,能否為我演奏一曲?」
「小姐想听什麼?」伸手扶上琴弦,抬眸看向她。
她的心驟跳,頰上生暈,趕忙低下頭「想听一听《鳳求凰》!」聲音如蚊,吶吶出口。
叮叮咚咚的琴音在她的話落後響起。她滿頰飛霞,不敢抬頭,心中如揣了小兔,琴中彈了些什麼,她一音也未听進去。
琴音噶然而停,一曲已終,她還未理清自己的慌亂情緒,幸虧琴音只是一頓之後復又響起,清越悠揚,她的情緒漸漸平復,慢慢地抬起頭,看向月影下修長挺拔的身軀。雪白的錦袍與窗外的月色、白雪融為一體,似近實遠,讓她無端的生出不安。
他似有所感,抬眸微微一笑。她周生的寒冷、無端的惆悵盡去。他冷凝的嘴角笑了,他為她彈了《鳳求凰》,腦中反反復復,只有這樣的訊息,一雙杏眸含著萬千柔情,看向她的心愛之人。幸福的光暈在她的周圍一圈圈漾開,攏了月下清冷的他。
可是她的幸福還未飛翔,就被人生生的砍斷,一年來她如飲鳩酒。
一邊斂聲站立的婢女看著她臉色漸漸轉冷,不由出聲輕喚,「公主,夜深了,歇息吧!」
她恍若未聞,十指輕動,清越之音悠揚而起,仿似那一夜他月下所奏。兩行清淚蜿蜒而下,她沉浸在曲中,恍似未覺。
婢女看得心酸,別過頭不忍再看。
琴音忽轉,冷厲之勢,如勁風突起。
何雪冰忽的轉醒,夢中似有號角吹動,萬馬奔騰齊鳴,刀光劍影下血流成河。她輕皺著如山黛眉,小心的披衣下榻,走向桌前,提筆欲寫,窗外瑩瑩玉蘭樹印上窗梢,疏朗斑駁,微風吹過,她似听到模糊的琴音。快步走向窗前,側耳傾听,卻只余一樹沙沙風動。是何人夜半撫琴,是什麼難解的愁緒,需夜半寂靜時舒解?
默默地回轉身,重回案頭,提筆寫下︰「刀光劍影驚睡夢,披衣起身聞琴韻;誰人能解夜半情,散入春風滿京城。」
放下筆墨望著窗外怔怔出神。身上驟暖,一件披風披于身上,「怎麼起來了?」
臉上揚起溫暖的笑,拉緊披風緊緊的靠向身後人,「听到琴聲,走到窗邊卻听不到了!」
「傻雪兒,半夜何來琴音,天快亮了,再去睡一會!」愛戀的摟緊了懷中人,抱著她走回內室。
眼眸蘊笑,低頭藏于他的胸前,滿足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