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紀,不急,听他講什麼。請使用訪問本站。舒」王之其的語氣帶著戲謔的不容置喙,陸川紀卻不敢繼續听下去,她心里一遍遍的祈求,不要講了,或者麥克風忽然壞掉,只要,只要不讓王之其听到…
卑微得像空氣中的塵埃顆粒,可是卻還是在下一秒听到顧明嘲笑似的的聲音傳來︰「我有很多話想講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說起了,哈哈…」
帶著爽朗的笑聲,活躍了整個氣氛,原先被擠在後面的記者看到有料也拼命的往前沖,人群太過擁擠,無意中陸川紀被人撞了一下,王之其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穩穩的木香透過空氣,細細微微沖進陸川紀的鼻腔,依舊好聞。
「大家應該都不知道,咱們川紀和王少爺是相戀四年的情侶,之前王少爺出國留學,川紀可整整等了他兩年…」顧明像是講故事一般,把陸川紀一直掩藏也不敢說出口的話講了出來,人群中有人抓住她和王之其擁抱的姿勢,來了張特寫珂。
很多人听得投入,繼續等顧明描繪他們的故事︰「說來也巧,本以為王少回來會和川紀相親相愛,可是中間又出現眾多八卦緋聞,把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扯遠了,矛盾不斷升級…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終于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顧明講著就像是含辛茹苦把他們拉扯長大的父親,明明昨天還在和王之其爭論不休,明明昨晚還在和陸川紀調侃記憶…不對,總覺得他眼角幾不可查的笑意,王之其覺得他的目的,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顧明是一頭狡猾的狐狸,絕對不會放棄一塊到嘴的肥肉滯。
「本應該是高興的事情,可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顧明壓著聲音,盡管有些低沉,可是很多人還是听到了,媒體記者拼命往前沖,只是為了拍他一個特寫鏡頭。
這絕對是超級有料的一個新聞,到場的記者們,本來以為王少爺拋棄漢典三小姐,另擇新歡已經是莫大的新聞,竟然還有更加勁爆的新聞,真的是天大的福星降臨啊。
他究竟要講什麼?帶著這樣的念頭,王之其蹙著眉頭望著舞台上那抹人影,他垂垂眼眸,可是眼楮的余光卻瞟到中間的兩個人,促狹的眯著眼眸,給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到底是什麼事?難道還有比王少宣布直接結婚更瘋狂的事情嗎?」
「是和兩人早年的戀情有關系嗎?」
「還是王少爺和陸小姐已經暗地登記結婚?」
各種揣測如雨後春筍蹭蹭蹭的出現,記者們的問題像連環炮一樣一個接一個,好像非得抓住這個爆料不行。
眼看著記者們就要控制不住擠上舞台,王錦震先一步走上舞台,強制奪過話筒︰「不好意思,各位媒體記者們,今天的主要意願是想慶祝王氏國際百周年慶典,無關的事情暫且不提,請各位記者朋友見諒。」
「顧總,你知道什麼,請再說點吧。」
「對啊,請再說點吧。」
「听說王氏國際上次拒絕過萬峰合作案,不知道顧總是不是惡意抨擊呢?」
記者們不依不撓,各種尖銳問題迎面而來。王錦震即便再反對陸川紀,再反對王之其和她的婚訊,現在,此刻,作為王氏國際百周年慶典的發起人,決不允許這種惡意謠言傳出來。
誰知一個轉身,顧明重新將麥克風對準自己,勾著嘴角,義正言辭︰「我作為一個老板和朋友的角度,我想認真勸告王少,你真的想好了嗎?」
顧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王之其的臉色變得有些淡漠,甚至透著些怒意。顧明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其他用意他不知道,但至少他知道,他是在置疑他對川紀的愛。
莫名其妙的話,惹得場下人一片嘩然,媒體記者更加激動的拍動閃光燈,陸川覺得有些恍然,眼楮懵懂的全是撲閃撲閃的燈光,刺得她真不開眼。
「川紀,你等我會。」王之其摟著她的手松了松,真有種感覺想把顧明給拽下來,他不過是做了川紀幾年上司,不過是知道點他們的過去,憑什麼那麼置疑他們的愛情!
他昨天給了他點面子,他今天就沒斤沒兩了?
陸川紀的手就那麼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听著他淡淡的說完那些話,心里莫名的心慌,她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放手,就等于永遠放手,這一等,就是永遠等待。
她不能放手。
陸川紀堅決著表情,微微的搖頭,她希望他看得到,他可以停下腳步。
「怎麼了川紀?」王之其腳步頓了頓,停下來看她。
「之其,我們走吧。」她就像是使勁全力,只是一心想要離開這里,帶著王之其,帶著心里的這個男人,一起離開。
無論如何,她是不能讓他听到之後的那些話的。
可是腳步那麼快,還是沒能逃開顧明的聲音,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她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終于王之其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往前沖︰「顧明,我警告你別胡說!」
王之其怒氣沖沖,在場的記者都嚇了一跳,可是顧明卻笑開了︰「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川紀,要是她敢說不是因為害怕為公司獻身,不是因為對我仇恨太深,不是因為想找一個後盾,更加不是因為想替自己等待的四年討一個說法?」
「王少爺,生活沒有想象的美好,你的川紀也早已經在塵世中變了。」
想找一個後盾?
想找一個後盾?!
陸川紀閉上眼楮,她多麼希望今天可以不要出現在這個會場,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什麼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事情發生了,她拽著王之其的手漸漸垂下去,愈漸無力。
所有的媒體都興奮起來,拼命拍照。
什麼情況,王少爺交往四年的女朋友竟然也是為了仇恨和後盾才和他結婚?真愛不值得相信,這是多麼直接的一個實證。
「陸小姐,這是真的嗎?」已經有不少記者等不及主角的回應,率先跑過去詢問,一個接一個,慢慢的陸川紀被人圍起來。
陸川紀沉著臉,面部表情凝重,她沒有時間和心情看別人,也不想管別人,因為她現在眼中,心中只有王之其一個人。
她看到他腳步沉重的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慢慢的,一雙大手推開擋著她的記者,抓著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眸︰「你告訴我,不是真的。」
「之其…」陸川紀的眼眶開始發酸,她不得不承認的事情已經切實擺在她面前了,她阻擋不了了。
王之其認定她了,一直都認定她,那麼相信她,可是她卻騙了他,瞞著他。她的愛是有目的的,所以她之前那麼隨便的對待他,冷漠他,在最後那段時間那麼激烈,那麼強迫他。
可是他接受了,因為他愛她。
他真的看錯了嗎?難怪她一進來就表情怪異,難怪在後來她一個勁讓他離開。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還那麼認真的準備了那麼久,就像顧明說的,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他真的決定好了嗎?現在連他也不知道了,他可能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今天的一切就因為一個顧明徹底毀了。
「算了,我們各自清靜一下吧。」這是王之其講得最後一句話,講完之後瀟灑的離開,腳步飛快。陸川紀根本已經動彈不得,背對著他,她閉上眼楮,感覺有絲絲涼意淌過臉頰,她哭了。
這一別,不會就此窮途末路吧?
陸川紀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並沒有留意到邊上的變化,很多賓客已經散場,作為本次王氏國際百周年慶的邀請者,結果讓大伙看了一出好戲,還不散場也不行。
「老爺,老爺?」隨著一聲驚呼,陸川紀回神,葉瑞萍抱著王錦震滿臉驚恐慌張無措,他捂著心髒口,呼吸有些急促,「srt,快點拿藥!」
srt這才沖進來,看到滿地狼藉的會場,剛看到王之其僵硬著臉出去就覺得不對勁,這會子听到葉瑞萍叫,立刻意識到發生大事了,忙不迭的進來已經這樣子了︰「好,我這就叫救護車。」
這場豪門盛宴的最後,以商界名流提前離場,保安強制將記者清場為主,幕後黑手趁亂離開,主角不知去向,王父疾病突發護送醫院。
陸川紀覺得明天自己就會成為名人,盛傳整個市。
那些她關心的,還是不關心的,終究會在明天忽然襲來,反正她已經了無牽掛,誰都不會記得她,也不再需要她,最好的選擇,是不是就此離開。
對吧,她應該離開了。
陸川紀記得一句話,真正流淚的人,淚水從來不在臉上,相信它們清澈恣意地飛在相守的蒼涼的黑暗中。
所以陸川紀,除了看到王之其離去時流了淚,下一秒便抹了抹眼角殘留的淚水,不再讓它繼續涌出來。媒體記者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嘴下留情,他們只會一味的胡編亂造。
更何況,這個場景她不是沒有預料到過的。
在一片慌亂中散場,在一片迷茫中歸途。陸川紀漫無目的的走,眼神茫然,她清楚記得王之其離開時候的那個表情,離開時說過的話,他說︰「算了,我們各自清靜一下吧。」
她還怎麼清靜,她又怎麼能清靜,她的一池春水被他攪得翻天覆地,可是他卻叫她冷靜?!
多麼嘲諷的語氣,多麼嘲諷的話。隨著腳步前進,她茫然的心里卻逐漸明確了自己接下來的何去何從。顧明的話她不能全部否認,她確實想把王之其作為後盾去報復,可是中間不無其他介入因素。
譬如她也愛他,不僅僅是因為想替自己等待的四年討一個說法。
譬如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開始厭倦屈指可數的暗地約會。
譬如她已經確定,她的未來不能沒有王之其。
人受到驚嚇或者緊張的時候,大腦會極度缺氧,然後忘記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忘記了如何去表達一件原本就正確的事情。
所以,陸川紀終于在一片漫無目的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這場鬧劇的最後,她不是應該離開,而是找到王之其,向他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讓他接納她,而不是明早召開新聞發布會,說昨天的一切宣布無效。
她不能允許那種噩耗發生。
想清楚這點事情,陸川紀舒口氣,裹緊了身上的披肩,伸手攔了出租車揚長而去。她至少不會糊涂到認為王之其也會像別的男人一走了之,然後什麼話都不留,四年的感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買賣不成仁義在。
她要先回錦瑟莊園,換身衣服,然後去找王之其。
出租車司機開著廣播,可是陸川紀一句都沒听進去,總覺得心里恍恍惚惚在想著什麼。如果不是司機大叔叫她,也許她還會繼續待在車里,漫無目的的。
車門被重重的關上,陸川紀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忽然覺得有些冷,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抹胸裙,其實裙擺才及膝而已,赤|果的小腿,被風刮著有些冰冷刺痛。
她攏了攏披肩,微微揚起頭看整裝大樓,黑漆漆的沒有光亮。她還能說什麼,也許是年久失修,也許是質量有限,樓道的路燈壞了修,修了壞,不知道重復多少次,不過她也已經無所謂了。
她借著樓道里陰暗的光線,在隨身包里掏鑰匙,突然一個人影就出現了,陸川紀驚了驚,鑰匙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你…」
陸川紀的話還沒說出口,身體已經被拉進一個堅實的懷抱,嘴唇被強制堵住,男人毫不留情的在她柔軟的唇上反復蹂躪,攻城略地般把自身的滾燙的氣息悉數傳遞到她身上。
他的手攀上她的胸部,炙熱的唇從嘴唇游離到頸部,原本在外的脖頸此刻正被他的唇舌覆蓋吞噬。
陸川紀沒有繼續說話,不僅僅因為唇舌被堵住,更是因為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之前,她已經聞到額他身上熟悉的木香。
他是王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