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呼的從耳邊吹過,她腳下不停的提氣趕了幾里路,待看到樹林深處隱隱有著微光的盡頭,終于抑不住胸口的悶痛,血絲順著嘴角劃落。
劇烈的心跳讓她呼吸困難,她仍是不敢放松片刻,她知道那兩個暗衛必定不會罷手。扶著樹,她踉蹌的緊走幾步,眼前模糊一片,想集中神智卻怎麼也止不住一陣陣的昏厥。
大口的喘息著,頹然閉上眼,僅剩的理智讓她再不敢動用內力,方才硬是推動周身幾個大穴換位,強行把只恢復了三層的內力提到七成,繃緊的經脈再也曾受不住,渾身五髒六腑劇痛,腐骨的痛意讓她內心更是平涼。
鋪天蓋地的痛意似乎從身體的各個五感進入,卻消不滅心里的不甘。
掉落之際,迷離的眸子沉入黑暗前,她看到了那張不可能看到的臉,依舊是溫和儒雅的氣息,滿含心痛和愛憐的眸子生生揉痛了她的眼。
空茫的眸瞳終于有了一絲笑意,是他
冰冷的身體被男人疼惜的小心抱在懷里,身上干淨好聞的墨香,讓她瞬間骨髓如暖流般涌過,疼的發顫的身體開始緩和。她把頭埋在他懷里,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終于緊咬的牙關痛呼出聲。
源源不斷的內力涌進身體里,也不知過了多久,本是凝固的血液從新開始流暢,因先前經脈錯移,如今正位後更是痛過之後的麻木。不要…她想開口。那日他離開具今日一見一年有余,卻又似乎就在昨日,他是如何第一時間找到她的,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今日逃出皇宮。他又是如何知道,這一年時光,她已經很了解那個人,這皇城想必被他監視的猶如銅牆鐵壁,他又是如何在這里落腳的?
她費力的閉上眼,眼里的淚花還泛著水潤,呼吸的瞬間身體都帶著痛意的抽搐,這個男人讓她安心。意識消失前,她含著嘴里的血紅向死去的親人起誓︰今生今世,我花沫然絕不辜負吳青嵐
黑的密不透風的密林覆蓋了上面灑下的璀璨星光,空中似飄蕩著女子堅韌執著的誓言。
而此刻,燈火輝煌的鳳儲皇宮內,正殿的太和大殿鼓瑟蕭蕭,琴聲悅耳,受封的劉妃和梅妃,倆人各一身正紅鳳冠霞帔裝搖搖生輝,女子白皙的手和一雙泛著麥色潤澤的縴細各持一條紅綢,而另一端分別勾在炎帝手上。
禮樂聲起,三人徐徐躬身朝列代祖先跪拜,後面鼓聲齊鳴,歡呼震天,殿內熱鬧非凡,隨著繁雜的禮文和樂曲,禮成。
隨後三人出了大殿,皆一身紅裝踏上天台徐徐而上,祭祀的太廟樓上,已經燃起盈盈火柱,一路遙遙直上,猶如登月的神肆般讓人敬仰。
炎帝面色冰冷,一身紅裝迎風飄擺,細看下胸襟處隱隱透出雪色的白衫,手上的紅綢絞的皺成一團,眼神迷茫而失意。身後的倆人都頭頂大紅喜帕,邁步緩緩,小心的看著腳下的台階,企圖跟隨前面人的腳步。
而他似未覺般,只自顧拉著紅綢向前,漫天的繁星點點熒光,讓他眼角更是發酸。
終于踏過九十九階台階,高大的祭祀神廟前,一塊豐厚石碑邴然而立,月色如沙漏般灑下來,罩在地上。三人攜手上步,對著明朗的石碑,念下了許給太廟神嗣的梵文……
夜,喜慶的氣氛里飄著不知名的迷離與哀傷,鋪天蓋地的紅色和燈籠如同笑臉般,泛著可笑而詭異的嘲意。
他的眼楮一直看著遠處,那是她離開的方向———
那一年,他們再無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