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圍觀的人群已經散開,天瑞才從地上緩緩起來,一陣鈴聲傳來,他立馬焦急的掏出手機,想著可能是海瑜打來,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便摁下了接听鍵。
「海瑜,你在哪里?」他聲音低沉卻焦灼不安。
「回來就回家來吧。」夏娜輕柔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听見不是海瑜的聲音,天瑞雙眉緊蹙,滿臉失望,愣了幾秒,才吞吞吐吐回道︰「是——姐姐啊?」
夏娜輕輕笑笑︰「你好久都沒有這樣叫我了,快十年了吧。」頓時覺得那聲姐姐變得如此親切和珍貴,自從母親去世,他都沒有再這樣親切的叫過自己。
天瑞不語,原本難過的心更加五味雜陳,孤獨瞬間傳遍全身,失去母親的那一幕瞬間浮現在腦海,他用力捂住胸口,讓自己不那樣難受,臉頰頓時失去血色,全身開始顫抖,他緊緊的握著手機,顫顫巍巍的掏出兜里的藥,慌張的灌進嘴里,用口水咽了下去,他痛苦的閉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然後才將手機貼到耳邊。
夏娜並沒有察覺到天瑞的異常,仍然在電話那一端輕聲說︰「天瑞,回來吧,哪怕吃頓飯也好。」
天瑞眉頭緊鎖,輕蔑的笑笑,眼神猙獰,言語幾乎從牙縫間擠出來,「呵呵,回家?從媽媽去世之後,我就沒有家了。」
夏娜只覺得胸口一陣生疼,原來這十年的光景也沒有將那顆幼小的心靈磨得堅強,也不曾抹去他心底那道僵硬的傷疤。好好的家,這樣四分五裂,形同陌路的家人,自從白無顏去世之後,她孤苦無依的感覺更加濃烈,每天的生活就像行尸走肉,執行著父親給予的一切任務和工作,在外人看似光鮮的身份,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苦楚,實則卑微至極。沒有自由,沒有主權,跟其他豪門千金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天瑞,那我能見見你嗎?就算不回家,在外面也好。」夏娜哀求道。
听見姐姐乞求的聲音,天瑞強硬的態度立即軟了下來,輕輕點頭︰「明天我打你電話。」一句簡短的回答之後便掛了電話。
想到海瑜,天瑞垂頭喪氣的回到醫院,去地下室,將車取出,加大馬力,回到家里,他慌張的扭動鑰匙,用力一推門,立即跑到屋里,一邊喊著海瑜的名字,一邊尋找,他從一樓開始找,進進出出,每個房間都沒有放過,偌大的房子,傳來的始終是他孤獨而焦灼的回音,想著她顫顫巍巍的身子,搖搖欲墜的模樣,心疼立馬加劇。他關上門又跑了出去,動員了所有能動員的人。包括警方。
時間過去很久,漸漸的到了暮色,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沒有海瑜的蹤影,天瑞回到家,癱軟的坐在門口,來電鈴聲持續傳來,他興奮的接失望的掛,反反復復,直到整片天空沉沉的塌下來,黑暗籠罩整個大地,沒有一點活躍的氣氛,往日偶爾出現的星星,今夜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天瑞的心情一般,到了黑暗的深淵。
「海瑜,海瑜,你究竟在哪里?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天瑞頭靠著門框低語,聲音脆弱得像是被丟棄的孩子,找不到家,黑夜降臨增加了他的恐懼和孤獨感。
他以為他可以堅強的送走她,才打算帶她回國,可是等她真正消失在他的生活,哪怕離開他的視線一秒,他竟然已經度日如年。那種疼痛在心底百轉千回,越來越深,感覺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