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之,我慘淡一嘆,不管怎樣,孩子沒了是個事實,作為一個一直想當人的血魅來說,同情心這種東西還是要有的,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變得瀟灑坦然,可是想起每天夜晚小爹爹捧著本書,口中常念叨的一句話「生在冉冉紅塵,哪得肆意妄為。」不免平添一份無奈。
第二次見到轎子里的女人,是在一個雨季,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單薄羅裙,頭上戴著白色的花鬢,零零落落的雨水點,順著她手上的桿子緩緩滑落,秀致的白色竹傘上畫著翠翠綠綠的竹葉,我想這麼秀致的裝扮,它的主人必定也是一個秀致的女人,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該是個小家碧玉。
可事實證明我的猜想都是錯誤的,這就是後來為什麼會有就算親眼見到的也不會是事實這個結論,大抵說這話的,也曾經被眼前的東西給騙了,不過大多數人還是相信自己見到的,畢竟要是連自己都信不了,還能去相信誰呢。
什麼破天氣,剛剛出門就下雨。我嘴里嘟囔道,卻是極小聲的。
「你有人工傘,不怕。」柳子期湊到我耳邊說道,他對我說的最多的兩個字便是不怕,可是到後來我卻發現,這個世界上最令我害怕的便是這個男人。
我看了看被雨淋得濕透透的柳子期,心中竟泛起一股子莫名的感情,我想上輩子,他一定欠了我很多錢,這輩子才要這般為我受罪。
我卻沒想到,其實是上輩子我為他受了很多罪,所以這輩子才要他來還我,大抵成為思想家的道路總是這般坎坷,所以當我成為一個思想家的時候,便是我為之付出魂魄的時候。
她邀請我進了亭子,並為我和柳子期漆上一杯茶,身邊沒有侍女,我煞是奇怪。
她估計看出了我的好奇,便說道︰「我喜歡一個人,安靜。」
她微微一笑,「你就是神醫家的公子?」笑的很美,兩頰邊會漾出兩個淺淺的梨窩,就像水面上粼粼的波紋,溫柔如水是女人的本質,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當水心冷凝成了冰,又會有著怎樣堅不可摧的剛強氣度。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子,回道︰「是的,不知夫人該如何稱呼?」
「嗯?」她疑惑的瞅著我,然後便是展眉一笑,「很久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我想再不說,就連我自己也要忘記了。」她模了模身邊的白色紙傘,說道︰「應該是白琉璃吧,記得我失憶的時候,口中一直叫著白什麼的,于是我家夫君便說,那是因為我死了爹爹,心里頭難過,才失了記憶。」
我想,這個理由也太牽強,死了爹的,還會在夢里叫自家爹的名字麼?
她的眸子里總有一種化不開的傷痛,但是在她臉上卻攢著笑,美艷的笑,就和……柳子期一樣。
也許是我的感官不太管用,所以才比別人多了些感念,老天爺總不會把你的天賦堵死,對于有這點感悟,我還是覺得很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