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低下頭看我︰「你不笨,本王很高興。至于背後之人和其中環節,本王還沒查清楚。」他抬起手用食指撫過我的臉︰「接下來幾天,你只管養好身子,別的不用費心,本王可不想讓人笑話娶了個面黃肌瘦的丑公主回來。」
我笑的燦爛︰「必不會讓王爺失望。」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離去。
錦紋端了飯菜進來,邊伺候我吃飯邊問︰「公主既然知道王爺不會袖手旁觀,怎麼還要花這麼多精力去做這些?」
我輕輕道︰「他既然要借此事試探我,想讓我明白我與他是連在一起的,我又如何能不配合一番,何況關系到我的性命,我怎能完全靠著旁人?如此一來,也算是表明了心意。」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今日上午終于晴開出了太陽,听說郗宥安染了風寒,我做了些清淡的飯菜給他送過去,他挑著吃了幾口,囑咐我萬事小心些,我看著他為了西凌也算是費盡心力,心下有些酸楚和悵然,又見他體力實在不支,便留了點墨照看服侍他。帶著佩蘭在苑子里轉了一圈,也不過是池塘枯荷假山怪石,甚是無趣,便晃了回去。
用過午飯,我拿出一副首飾樣式圖交給繁縷︰「你帶上兩個對京都熟悉的人出去,到最好的店鋪將這個樣式的首飾打一副,不拘多少錢,五日內完工即可,做工一定要精細,質地也要最好的。」然後又丟給她一份長長的清單「把這些也都替我買了,都挑上好的。」她領了差自去了。
雨後的空氣清涼透體,草木清香,我的精神也好了不少,與錦紋一道下廚做了幾樣精致的點心,頓了一鍋雞湯,著人給郗宥安送了一些,又親自撿了些六師兄素日愛吃的裝了食盒,穿了佩蘭的衣服,梳了個宮人髻,跟在錦紋身後去往韓恪的院子。
韓恪正在我那邊盡職的巡崗,屋子里靜悄悄的,我讓錦紋守在外間,提步輕聲走了進去,轉入里間聞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六師兄蘇執穿著白色里衣,散著頭發,蓋著一張薄被在午睡,听他呼吸均勻,看來是睡的正酣。我半跪在床前,雙手托腮看著他,淡淡的陽光打在他臉上,顯得他越發俊逸若仙,他的臉色基本恢復過來,英眉輕皺,薄唇微抿。相比兩年前,臉上多了些剛毅與滄桑。
想起八年前剛上山那會兒,他方十一歲,是師父雲道子最頭疼的徒弟,成日里惡整師兄欺負師弟,還總笑話我吃飯走路的樣子,說宮里出來的女孩就是矯揉造作,氣的我哭了一夜,第二日帶著一雙紅腫的眼楮開始跟著師兄弟們上山采藥、下河撈魚、偶爾也爬上樹將他掏來的雛鳥放回去。十二歲以後,師父允許我下山,我便著了男裝,扮作他的書童跟著他往山下跑,在山下我咬牙切齒忍氣吞聲的給他端茶倒水捶背跑腿,還幫他給那豆腐西施柳如花小姐送情書,想我堂堂西凌公主卻被那柳如花青梅竹馬的屠夫表哥當小雞一樣拎起來扔了出來。他總是將他那雙桃花眼笑成桃花干,拍著我的頭說︰「這才乖,以後我都帶著你。」回山時我爬累的時候耍賴不走,他極其無奈的背著我趕天黑前回山,我爬在他背上笑的陽光明媚,整個世界都是燦爛的,一覺醒來看著兩腿發軟的他,我內心的平衡感便會得到極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