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輝交映,絲竹盈繞間,季瑾執杯放眼掃過四下,座下軍士言語動作間讓她能看出他們對殷將軍十足的尊重與欽佩。
「殷將軍護國有功,此杯本王敬你。」季瑾起身走到殷喬身旁向他敬酒。
「多謝王爺。保家衛國,本是殷喬份內之事。」殷喬雖沒想到王爺會親自下坐來敬酒,卻並無忸怩推讓之意,只爽朗一笑,一飲而盡。
座下軍士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季瑾不禁感慨這才是來自戰場男兒的宏厚與氣魄。軍士們的爽朗與大勝而歸戰意豪情讓她不禁想到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黃沙大漠,胸中塊壘一哄而散,竟有種久違的酣暢淋灕之感,長久郁積心中的擔憂和疑慮被辛辣的酒水一沖而盡,便也索性放下近日心中積聚的顧慮,隨著他們醉去這一回。
迷迷糊糊中,季瑾感覺整個人都在晃動。
她掙扎著抬起一只沉重的眼皮,卻只見眼前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伸手揉揉眼,才看清那是一束漆黑的頭發,而她現在正趴在那一束墨發主人的背上,季瑾不覺臉上一紅,隨即從後背竄起一團涼意,霎時警覺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輕輕側了側頭。
看清了那張和她一樣有些紅著的熟悉的側臉後,心中才舒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該一時沖動喝那麼多酒,也不知道她醉時亂說了什麼沒有。
身下之人走得很慢,身後環住她的手也很輕,似乎是怕弄醒了她。季瑾蹭到他耳邊輕聲叫了聲「卓澗」。
雖然聲音很小,卻把身前之人嚇了一跳,腳下步子驟然停住,環著她的手一下子松了開。
季瑾一從卓澗身上下來,卓澗便反身跪到了她面前。
「屬下無意冒犯王爺,請王爺責罰。」卓澗把頭埋得低低的,在柔和的月光下,季瑾卻隱隱能看到他紅紅的耳根。
卓澗听到了她的輕笑,把頭壓得更低了,卻忽覺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是她最習慣的動作。
「既然你已經知罪,那麼責罰便從輕吧。」既然你冒犯了本王,本王就罰你也被本王冒犯一回,這後面的一段路就由本王來背你,如何?」季瑾一副責罰的語氣,絲毫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說「卓澗以下犯上,誅滅九族」一樣的語氣。
見卓澗直直跪在地上僵了一般也不答話,季瑾伸手便要抓他手臂,可剛觸到衣角,地上的人像被蛇咬到一般馬上起身向後退去,只留下一句「既然王爺已經清醒,屬下告退。」便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季瑾看著那身影消失的遠方,眼中閃爍車細碎的光華。也許只有這樣開個玩笑,她才能讓他相信她並不在意今日之事,而他這向來極其認真的人才不會把這件對她來說並不重要的事情放在心底鎖很久很久。
有些東西老是藏在心底,會活得很累的。
卓澗以最快的速度從王爺身邊跑開之後,一路向北,打算回到自己府上,卻在轉角處瞥到了一抹似乎有些熟悉的白色身影。他停步定楮一看,認出了前面月白長衣的人影正是王爺前幾日帶入王府的貴客,陌公子。
這此刻本應在別院安睡的人此刻出現在王府後門外讓卓澗心中不禁起疑,便轉了方向向陌檀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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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其實捏,季瑾在卓澗面前時小豹子,在陌檀面前是小白兔,在鳳眼面前是小刺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