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他們二人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實在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就好像狐狸笑嘻嘻地對小羊羔說,嘿,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然後小羊羔點點頭,二人就手拉著手成為了好朋友。在這本是針鋒相對應該苦思拆招對策的關鍵時候腦袋里胡亂蹦出這樣不著邊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季瑾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若給你機會讓你長生不滅,讓你稱霸天下,你會想要嗎?」她理了理思緒,又開始發問。她打算采取只問不答的策略。
其實小羊羔的真實身份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她才不會那麼乖乖地入了狐狸的圈套。
鳳眼輕笑一聲「與其當孤家寡人,我更喜歡掉在這滾滾俗世紅塵中,蒸煮煎炸各嘗一遍,東西南北各走一遭,芳草名花各拈一遍,冷暖苦樂各品一回,壺中有酒,碗里有肉,懷里有美人,如此這般浪蕩一世,便是死也足矣了。」
季瑾不知鳳眼這番說辭是為了迷惑她,還是真這麼想的,不過他這會兒說話的語氣又似回到了從前那般慵懶,便讓她覺得有七八分真實了,于是,她便趁熱打鐵接著問下去,「若有人言,長生並非長生,而是一種工具,那是什麼意思?」
身後之人呼吸微滯,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過了許久,鳳眼才似自言自語般答道,「也許通過使人長生的方法啊來控制這些人,那麼長生便成了工具,齊兒你騙了我,你得知了祗岩長生的方法?」亦弦雙手用力一扭,將季瑾的身子扳了過來,直面向他。
四目相凝,她清晰地從他柔和的目光中看到了埋藏著的犀利,而他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清冷沉靜。
季瑾還未及思索該如何回答,只見鳳眼伸出食指輕覆于她唇上,接著把頭湊了過來。
薄唇在她額間烙上輕輕一吻。
溫熱的氣息和他微燙的唇繞在季瑾眉心,她眼前的一切景物模糊了那麼一瞬,思緒乍然混亂,墨眸無辜地睜大,嘴唇微微張開,怔在了那里。
袖中雙拳漸漸緊握,季瑾努力平息著腦中叫囂混亂的思維,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向腰間,忽而眼中滑過一抹明銳,她眼睫低旋,向後仰頭,把手中藥粉向鳳眼面前撒去。隨即一掌推開他,向後躍去。
一片白霧中,只余一句冷冷的「放肆」繚繞鳳眼耳邊。
這場不知誰導誰演誰勝誰負戲在鳳眼的輕笑聲中宣告落幕。
看著季瑾的身影遠遠地沒入樹林中,鳳眼沒有起身去追,只是一人躍上鄰近樹枝,靠著身後圓實的樹干坐了下來,凝注著那消失在林間的身影。回味起剛才那句「放肆」,唇角不禁微微上揚,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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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眼碎碎念#
她說,這世間太多復雜讓她看不懂,復雜的人,復雜的事,復雜的關系。越想看清楚就越疲憊,越疲憊就越想逃離。
他眉角一揚,鳳眼中挑起一抹絢爛,向她笑道︰高處有高處的威風和虛偽,低處有低處的逍遙和灰頹,正如為官的有為官的信奉,為民的有為民的守識,抓賊的有抓賊的道義,做賊的有做賊的格調,僧道有僧道的仁骨仙心卻失之現實,殺手有殺手的冷酷無情卻從不失忠誠,這世間雖無一不丑卻也無一不美,凡事兩面而觀,正邪有時未嘗不可反轉,在這樣的紛繁的世間游蕩,本身就是件有趣的事。何必太過較真,把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
(俺會告訴乃們碎碎念都是用來湊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