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與等在廳中的大臣議完事後,忙趕到了顏夕隨侍的住處,卻是沒有尋見那兩人,腦中回響起剛才那侍從轉身對另一個人說的那句沒說完的話「這不是四……」竟是和之前那侍女的言語極其相似。
不過令她懷疑的是為何顏夕住在王府這麼多天來,那侍衛今日才看出這四公子是假的?難道是因為他是新來的所以今天才來伺候主子麼?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而且顏夕的隨侍兩次三番露出馬腳,讓季瑾覺得這破綻抓到的未免有些太過容易了。
太容易得到的消息往往不是假的就是有人故意要把你引向什麼方向。
難道那侍女和侍從知道她在身後偷听,所以故意說給她听?難道在她自以為站在暗處之時,在她身後還藏著個更神秘的觀察者,能將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故意在指引她向某個方向猜測?
可那侍女和侍從都是顏宇的人,顏宇沒必要自己故意露出破綻給她。季瑾之前的所有猜測又一次被自己推翻了。
繞來繞去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追著自己尾巴轉的貓,總是以為瞄到了那麼點苗頭,而實際上卻是一直在原地打轉。這一連串的猜想看似合理,卻又前後矛盾。猜測,推翻,接著猜測,再怎麼思來想去也都只是她自己的自問自答,也許永遠注意不到是在哪一步不小心轉錯了彎,只能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了。
也許換一個人,會有更明晰的看法。
想到這里,季瑾向別院走去。她所能想到的心思縝密而又冷靜清晰的人也就只有陌檀了,雖然他這個人本身就如同環繞在一重若有若無的霧氣里的迷,讓她看不清楚,可他卻似乎總能在莫名的巧合中帶給她新的契機。
本來一開始只是見他病弱又可親便想要護著他,卻不知從何時心里開始漸漸生出了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不知所措或滿心疑問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先想到他。她似乎越來越離不開他了,或者說已經習慣了有他站在身後,
她清楚地知道身為涼王絕對不應該對任何東西產生依賴。因為太傅曾囑咐過她,對于敵友尚未明晰又滿身謎團的人的依賴和盲目信任,是身為王者致命的硬傷。
可是雖然她一直在極力推拒對陌檀的這種感覺,可卻還是隨著時間漸漸加深了。
季瑾走進別院的時候,陌檀正在給窗台一盆開得正盛的白茉莉澆水。空氣中漫來淡淡清香,淡金色的陽光溶在他月白的衣襟上,渲染出一種柔和而靜美的色澤,反倒是比盛開的潔白茉莉更多了幾分動人心魄的氣質。
陌檀回頭,看見涼王此時未著官服,而是一身素袍,依稀又變回了那時溫文爾雅的齊公子,便也溫然一笑,並未行禮,不緊不慢地放下水壺,迎了上來。
陌檀臉上的些許紅潤讓季瑾微微心安,「陌檀,你可知今日與你撫琴之人便是顏國四公子顏夕?」
陌檀臉上沒有驚訝的表情,而是輕輕點了點頭。